在外头闲聊的言书玉和陆风龄听到这话,纷纷侧目看来。
“死了两个人?”东方连翘看着这个矮个子女孩,微微蹲下身,“可否具体与我讲讲?”
哪知那个女孩跟陷入了梦魇般,拼命地摇着头,后退了好几步后不小心撞上了盛着饰品地罗筐,几个珍珠簪子掉在地上,磕坏了好一部分。
矮个子女孩见状,拔腿就想往外面跑,但被一直盯着这个方向看的老板大叔动作更快,五步作三步,迅速抓住了矮个子女孩。
他生得分明细高瘦小,嗓门却极大,指着地上的珍珠簪子:“赔钱!”
“对不起。”矮个子姑娘唯唯诺诺地低下头,“可是,我不太够银子。”
“我替她赔。”东方连翘上前,扬了扬钱袋子,“但是姑娘,作为交换,你得跟我讲讲白鹿书院的故事。”
“这......”矮个子姑娘的目光流转在东方连翘和老板身上,最后对上了老板凶神恶煞的脸孔,吓得抖了个机灵,“换!我说我说!”
——
衣饰店旁边的一家简陋小饭馆内,陆风龄颇为无奈地摇了摇自己空瘪的钱袋子,叹气道:“翘儿,真会给我败钱。”
东方连翘道:“都怪那个奸商老板!几个珍珠簪子坑了我这么多钱。”
矮个子女孩听后,虚心地瞥了眼二人,随后往墙角处缩了缩。
言书玉打断了二人的打情骂俏:“我们先来听听这位姑娘说说白鹿书院的事情吧。”
矮个子女孩喝了一口粗茶后,小声开口:“我名......张涯,是白鹿书院今年新招的女弟子。”
“白鹿书院原本是不招女弟子的,但是去年那位出名的女捕头解官后,因与白鹿书院陆院长有交情,又有推崇女学的想法,所以在白鹿书院试验,第一次招了十五名女子进来。
这些姑娘,有些是当地富商或书香世家的女孩,有些像我一样,是之前跟女捕头有交情,被推荐入学的。
一开始上学什么都还好好的,可是前不久,什么都变了。”
张涯说到此处,神情变得害怕不已,整个人瑟缩着,抖个不停。
唐君虞坐得离张涯最近,她看着女孩,想了想,伸出手在她后背轻轻抚摸着。
她还在高中时,看到自己班里的女同学伤心,女同学的朋友就会这样安抚她。
好一会儿后,张涯缓和了情绪,继续说道:“我同舍的同学萧玉晴,出事了。”
“那天我和同舍的苏青一起去井边打水,那天的水桶忽然变得很沉,怎么打也打不上来,我和苏青都以为掉了野猪之类的动物进去,毕竟之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所以我叫了同舍的陈晴帮忙,没想到......”
张涯的皮肤变得惨白,她的话也让众人警觉起来:“打上来的,是萧玉晴的......尸体。”
“血、当时整个桶里、都是血,还有毛发,还有恶臭。
我们赶紧叫了老师,校长他们来,最后仵作,衙门的人都来了,那段时间白鹿书院气氛的十分压抑。”
“还有!”她忽然大呵道,“最后衙门断案,说她是自己不小心跌入古井里身亡的,可我那日分明看到、看到玉晴的脖子上,都是绳子勒过的痕迹啊!”
唐君虞听到这话,和言书玉对视一眼:“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呢?”
“不会!”张涯如此笃定,“因为不止我看到了,苏青、陈晴都看到了!我们随后找准机会,去跟那位女捕头讲了。”
“女捕头名唤上官柳,上官老师听到后,二话不说就去探查,也是在我告诉她那一天后,上官老师不见了,也没有了消息......”
“随后,白鹿书院经常出现些奇怪的事情,譬如忽然出现在床上的血脚印,夜晚飘荡在宿舍外的白影,这些我都不知,是自己太害怕出现的幻觉,还是真的。”
“但是,陈晴也看到了。而在一个月前,她失踪了,我们都怀疑她也遇害了。”
“失踪?!”唐君虞道,“可是你口中死的另一个人?你们是找到了她的尸身了吗?”
张涯摇了摇头:“不是,是我们白鹿书院的男学生,在书院外的后山上,捡到了她的断肢。”
“我不会认错的!那就是晴儿的腿,上面还有她留下的烧伤的印记!”
唐君虞听到这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下意识的摩擦着手臂。
张涯还在讲着:“自那之后,怪事越来越多了,我在白鹿书院精神压力越来越大。我的父亲本就不同意我在白鹿书院读书,于是借此将我接回家去并退了学。”
说罢,她自嘲道:“回家之后,我的梦魇症也变浅了,父亲为我寻了个屠户夫君,下一个月的吉日就要嫁入他村。”
她说完后,桌上陷入了长久的沉静。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张涯那张惶恐而麻木的脸上,竟也生得几分岁月静好的氛围。
她睫毛微颤,似是终于想起了时间,抱起了桌上的野菜,歉意地开口:“抱歉诸位,我要回去给母亲和兄长做饭了。”
此刻,唐君虞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说你是由上官柳推荐入学的,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上官柳的名字,张涯尴尬局促的脸上才浮现出一抹微笑:“上官老师,是好人。当时我身陷杀害父亲的嫌疑中,是她帮我洗刷了冤屈。”
“不仅如此,她还说我机警聪慧,不该埋没此处,推荐我去白鹿书院求学,说我日后也许能留在白鹿书院当女夫子!不过这点啊,她想错了。”
她抱着野菜,向破败的大门走去,不合适的补丁裤子垂在地上,随着张涯走动的步伐拖拽在地上,背影竟显得几分萧瑟。
她的脚似乎有点跛,走得小心翼翼却又踉跄,行至大门处,还发出一声哀叹:“上官老师看错了我啊。”
饭桌上陷入了沉默之中,言书玉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碗里的馄饨,道:“看来白鹿书院不平静。”
陆风龄忧心忡忡地看着两个女孩子:“我担心翘儿和君虞姑娘,此次灾祸,很明显在针对两位姑娘。”
东方连翘道:“无事,我会保护好我和君虞的。”
唐君虞低着头,轻轻地叩击着桌面,这是她在思考时的常用动作。
晚上,回到客舍,两个女生在屋内小作歇息,两个男生则出去打探白鹿书院的信息。
唐君虞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忽然被洗完澡的东方连翘拉起,直奔客舍后院:“明日就要去白鹭书院了,我得给你梳洗一番儿。”
然后不满地的嘟囔道:“赶路的这一个月来,每次让你同我一起洗,你都不愿意,若非你身上没有古怪的味道,我非要把你踹进河里好好洗一番不可。”
唐君虞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这河水很凉,我怕洗了得病!”
其实她每晚都趁大伙儿睡了之后,偷偷翻进自己在系统购买的卫浴里,洗热水澡。
东方连翘“哼”了一声:“那自然,我现在只是给你梳洗一番儿,此处月光甚好,以河为镜,却也凑合!”
随后凑过身去,拨开唐君虞的碎发:“其实你模样生得不错,只是需要好好打理一下。”
“我再替你洗一下头,然后用内力给你烘干。”
唐君虞悄悄揶揄系统:【这内力还能当吹风机用?难怪我看他们仨头发干得那么快。】
系统:【但是功能还是没有吹风机好哦!】
唐君虞还想聊天,却被东方连翘翻找东西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她看过去问道:“连翘,你在找什么?”
“我的皂角不见了,可能落在房间了,我回去找找。”东方连翘说完话后,往客舍内走去。
唐君虞则一人坐在河边,她看着清澈见底的河水,将手中把玩的石子扔了进去,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冲散了水中银月。
一只青蛙从水边越起,跳到了唐君虞手背上,知道那黏糊恶心的感觉从手背上传来,唐君虞才回过神来,急忙将手上那团怪东西甩开,顺带着退到一棵古木后边。
到了安全地带,她才抬眸,与青蛙那双漆黑得诡异的圆眼对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蟾蜍。】
系统道:【蟾蜍?】
唐君虞点头:【嗯,蟾蜍身上是有毒素的。】
青蛙从河边跳开,唐君虞刚想从古木后面出去,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陆兄,今日打听下来,那个白鹿书院是真古怪,我还是想回去与连翘和君虞姑娘提提,让她们不要去了。”言书玉的声音听着很疲惫,“毕竟白鹿书院里头的怪事,针对的多为女子。”
唐君虞刚踏出的脚往回缩,开始不道德地偷听。
陆风龄拍了拍言书玉的肩膀:“君虞姑娘我不管,但是翘儿你要是以保护之名让她不去,她非与你闹上不可。你也千万不要小瞧她,她的手段可多着呢,别忘了以前,你我陷入危险之地都是谁来相救。”
唐君虞赞同地点了点头,小时候她看动画片的时候就察觉到,只要是东方连翘出场的案子,都会让人安全感满满。
“那不提连翘了,就说那位君虞姑娘,你是怎么想的?”言书玉道。
“我还是一开始的想法,我是怀疑她的。”陆风龄道,“她跟我们赶路一月多,我们也一直没机会讨论她的事情,我还是想问问,那你是怎么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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