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君落了泪,又才急忙递上手帕。
随着元鹤轩的眼泪越来越汹涌,又才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殿下,您心中真正喜欢的人,是公主。至于陛下喜欢谁,您不必如此在意。”
元鹤轩猝然止住了哭声,一时间,他竟也惊疑万分,他刚刚竟然是为朝沅哭吗?
他居然会去嫉妒牧子期?
隔壁的声音的确大了一些,又才听着听着,竟乱了几分心神。
又才也强自镇定了一会儿,这才道:“不过殿下,您若是能对陛下有几分哀怨也好。奴才派人打听过了,这牧子期在太极宫的时候,对陛下那是言听计从。或许陛下心里,就是喜欢这样的。您从前就是太骄纵了,才惹得陛下不快。”
元鹤轩没好气道:“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本君不是没有尝试过,那日在太极殿,本君甚至都脱了衣服……”
说着说着,元鹤轩的眼眶更红了。
他其实不是今日才走出这一步的,只是他没有想到,朝沅居然没有碰他。
听着这声音,她和牧子期还挺开心的。
牧子期样貌不俗,元鹤轩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比不过牧子期。
他姐姐都那么惊艳,牧子期又能差到哪去?
元堂刚把牧子期带进宫的时候,元鹤轩并不讨厌他。
大概是对着那张和他姐姐真实样貌有些相像的脸,元鹤轩不自觉的就带了几分亲切。
可是现下,元鹤轩觉得这牧子期就是一头猛虎,根本就不好掌控。
起初,他同牧子期置气,是因为牧子期得到了朝沅之后,便完全变了脸。他甚至,还不听从他姐姐的调令。
现在,元鹤轩一想到他夺走了自己的宠爱,便恨不能杀了那牧子期。
又才见元鹤轩情绪不稳,便急忙给他续了茶,小声劝道:“殿下,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奴才倒觉得,今日的事,并非不可转圜。”
又才是‘又’字辈中,最聪慧的一个。见他如此说,元鹤轩忙问道:“你怎么看?”
又才垂眸道:“奴才打听过,陛下这些日子,是片刻儿都不让牧子期离身。不过,却也没到白日宣……的地步。”
“陛下今日非要在朝阳宫闹出这般动静,说白了,就是给殿下您看的。”
元鹤轩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道:“那按照你的意思,陛下心中还是有我的,对吗?”
又才点了点头:“奴才是这么认为的。毕竟,陛下她心悦您多年,不至于这么快就移情。陛下大约还是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只要您稳住,还可再赢回陛下的心。”
“而且奴才觉得,您不必非得同那牧子期较真。他那个身份,永远都会跟咱们牵扯不清。您应该相信公主的能力,若是牧子期真到了不可掌控的地步,公主一定会收拾他。”
元鹤轩这会儿倒是全然止住了眼泪,他抓着又才的手问:“你快帮本君想想,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又才低声道:“待会儿那边动静差不多了,您直接过去在陛下跟前侍奉着,若陛下要回太极宫,您也得表现得大大方方的。您可是王君,贤良大度些,才可君仪天下。”
“过些日子,可就要中秋了,公主殿下会进宫参加宫宴,您要在这之前,重新夺回陛下的宠爱。”
元鹤轩深吸了一口气,他望着铜镜中眼睛红肿的自己,便忙对又才道:“吩咐人进宫,给本君梳鬓更衣,重新打扮一下,莫要让人瞧见本君这红肿的眼睛。”
又才这才满意地笑了:“殿下这样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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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隔壁的动静没那么快结束。元鹤轩早早便装扮好,在正殿等着他们,谁知道这一等,便又是两个时辰。
直到申时一刻,朝沅才吩咐人准备沐洗。
元鹤轩等着急了,便也站在院子里等候。
见到芒望吩咐人将浴桶送进偏殿,元鹤轩也要抬脚进去。
谁知道六夏却直接将人拦在了门外:“陛下有命,这时候谁都不能打扰。就算是王君您,也不行。”
元鹤轩深深睨了六夏一眼,道:“又德,也是你亲自处置的吧?”
六夏不卑不亢:“是,又德以下犯上,属下也是奉命行事。”
元鹤轩的脸色沉了沉,咬牙道:“六夏护卫尽忠职守,很好。”
六夏仿佛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一般,淡淡回应:“多谢王君夸赞。”
外面的动静,朝沅一字不落地全都听在了耳里。
她面上没什么表情,简单清理一番之后,便任着牧子期为她擦身。
现下,这些侍奉的活儿,牧子期都做得很好。
有了他,朝沅也不需要旁人侍奉。
等到牧子期帮她束腰带之时,朝沅才拽住他的手臂,笑问道:“方才都是你出力,累不累?”
牧子期如实回答:“臣不累。”
朝沅下意识挑了挑眉,神色中带了几分探究:“神域男子,自幼便要服食神药,你少时,服用了几年啊?”
牧子期为朝沅整理腰带的手,微微顿了一顿,之后,他才轻声答道:“幼年之时,村医曾让我服食了三年。之后臣辗转多地,漂泊无依,便再也没有那等殊荣,日日服食神药了。”
每一个神域男子,若不服用神药,那便是犯了大罪。若被查出,整个家族都得受牵连。
哪怕是再贫瘠的村落,官府都会派专人为他们送药。
古往今来,男子的力量都是高于女子的。神域王朝第一任开朝女帝,也是用了近百年,才彻底将那群男人制服。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神域男子,必得服用神药,压制其力量。
男子弱态之美,也是从两百年前一直传至今日。
牧子期的回答,听起来倒是没什么疑点。朝沅也没细究,只轻“恩”了一声,道:“身子骨不错,古意和司墨自幼习武,都未必有你强健。”
牧子期不动声色地回答:“臣自是比不上二位郎君的。臣只求,能尽心侍奉陛下,让陛下高兴才好。”
说话间,他已经利落地帮朝沅穿好了衣服。
朝沅伸展了一下筋骨,顿时觉得浑身舒畅。
她伸手扬起牧子期的下巴,笑问:“今日这姿势,也是教习教你的?”
牧子期道:“不是,在教习那所学不多,不过臣倒是从教习那淘到了三本奇书,这些,都是在那上面学的。”
朝沅奇道:“还有这种东西,别忘了拿来给朕看看。”
牧子期想到那上面所绘之图,倒是红了脸。
朝沅也不再逗弄他,起身走出了偏殿。
元鹤轩早早等候在外,见朝沅出来,便忙迎了上去,他甚至还伸出手,准备亲自扶着朝沅上轿撵。
朝沅甩开了他的手,目色冰凉道:“这等小事,王君不必费心。”
元鹤轩低垂着头,看起来有几分伤怀。那柔肤弱体,仿佛随时来阵风,都能将他吹倒。
上辈子,他就是靠着这副弱态,让朝沅深深着迷。
可眼下,朝沅却觉得他这姿态,倒尽了胃口。
就在朝沅欲踏出朝阳宫正门之时,元鹤轩忙唤住了朝沅:“陛下……”
朝沅一脸冷淡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事?”
元鹤轩微红着眼,一副含泪欲泣的样子:“陛下生臣君的气,已经许久都没对臣君笑过了。这些日子,陛下总也不来这朝阳宫,臣君心中,实在想念。”
上辈子,元鹤轩也惯会演戏。不过大约是朝沅宠他太甚,他根本没有这般表演过。
如今这拿腔作势的,朝沅只觉得可笑。
“你一向不喜朕亲近,如今朕不来,正好顺了你的意。再则,太医都说你病弱,碰不得、动不得,朕这也是为了成全你。”
朝沅面无表情地说完这番话,元鹤轩竟当着朝沅的面落了泪:“臣君身子确实弱了一些,可是请陛下相信,臣君并非不愿侍奉陛下。太医都说了,再过个把时日,臣君便可侍寝。只是如今,陛下身边有了新人,可还能想得起臣君?”
朝沅嗤笑一声,她不知元鹤轩这是玩得哪一出。
尤记得上辈子,朝沅喝了点酒,趁着酒兴,欲与他有夫妻之实。
可奈何这元鹤轩如惊弓之鸟,反抗激烈不说,还以死相逼。
朝沅顿时慌了神,发誓再也不碰他之后,元鹤轩这才作罢。
可是这一世,朝沅不过是来朝阳宫故意刺激他一下,他就又能侍寝了?
既然能侍寝,又为何要等个把时日?他到底想趁着这几日的空档做什么?
该不会,又是像上次一般,再找个男人,塞进她房中?
朝沅可不会顺了他的意。
想及此,朝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王君还是其心不诚,若王君真的想通了,何必再等些日子,你不妨今夜,就把自己洗干净,送到太极宫来。”
朝沅一脸兴味地盯着元鹤轩,本想等着他找借口拒绝,谁知道元鹤轩竟然对着朝沅俯身行了拜礼:“臣君今夜必当收拾妥当,早早去太极宫等着陛下。”
朝沅惊诧了几分,竟笑着点头答应:“好啊,那王君可得早早过来,朕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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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沅回去的这一路上,都是想这元鹤轩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定然不可能真的要侍奉她,说不准,又在想什么阴谋诡计,准备害她。
看来今夜,是场恶斗。
而元鹤轩倒是激动万分,他转过头看着又才道:“陛下答应了,今夜,本君便能侍寝了。”
又才躬身笑道:“奴才这便去准备上好的香料为殿下沐浴,今夜,殿下定能重夺陛下宠爱。”
元鹤轩倒是欢喜了,牧子期却阴郁万分。
从朝阳宫回去之后,每一分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格外的煎熬。
眼瞧着天快黑了,牧子期终于沉不住气,唤了朝沅一声:“陛下……”
朝沅放下奏章,抬起头看着他:“怎么了?”
牧子期双腿一弯,跪了下去。
他仰头伏在朝沅膝畔,泫然若泣:“陛下今夜,能不能不要宠幸王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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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023章 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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