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受谁之托

一只绣花鞋踏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一阵香风。

还有一道熟悉的打趣声,“燕然,怎的哭哭啼啼,莫不是流锦欺负了你?”

来人竟是溪林镇胭脂店老板——余蕊!

越流锦目露震惊,任她如何也想不到余姐姐会和祁小姐有关系啊。

一旁的祁燕然拿起帕子轻拭眼角,柔柔道:“余姐姐说笑了,越姑娘人很好。”

“对啊,余姐姐,我是那样的人吗?”越流锦可不认,“要我说,我和祁小姐这样,可跟余姐姐脱不得干系。”

余蕊剜她一眼,哼笑道:“我可还没怪你不告而别,你倒好,见到我却是先怪起我了,倒是我自作多情为你张罗了。”

她越说越委屈,最后干脆一拂袖坐了下来,眼中显出点点泪光,吓得祁燕然与越流锦对视一眼,赶忙上前坐到她左右。

“春荷,快去催催,怎的还不上菜?”祁燕然看向候在一边的侍女,眼中透出些疑惑。

春荷张张嘴,口型吐出两个字“少爷”,见她懂了,便赶忙转身出去了。

另一侧的越流锦则抱住余蕊,娇声道:“我错了我错了嘛,余姐姐心疼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那话的意思是,是谢谢你为我和祁小姐牵线搭桥,才能让我们认识啊。”

余蕊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竟会说漂亮话骗我。”

“那不是想余姐姐开心嘛!”越流锦抱得更欢了,被余蕊艰难推开,“好了好了,在外面注意点,你可还是个女孩子家。”

越流锦还要回话,春荷在此时推门进来,等身后鱼贯而入的下人将菜一一上好,这才跟着他们退了出去。

门又一次关上,余蕊拿起筷子给她们一人夹了一块肉。

“燕然,流锦快尝尝我家厨子研究的新菜,保证符合你们的口味。”

越流锦听话点头,拿起筷子细细品尝一番,有些惊喜,“余姐姐,难怪你能在云安城开这么大的酒楼呢,厨艺真好!”

祁燕然也是慢条斯理地摘下了面纱,而后轻咬一口,同样赞道:“肥而不腻,唇齿留香,余姐姐,你家厨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喜欢你们就多吃些。”余蕊笑得合不拢嘴,又给他们介绍起其他美食来,最后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

饭后,春荷端上一壶新茶给她们倒上,便退到了祁燕然身后站好。

嗅着茶香,越流锦问出了藏于心底的疑惑:“余姐姐,你怎么知道我要来云安城啊?而且还找了祁小姐照顾我。说来也巧,我还没到云安城呢,就撞上了祁小姐的队伍。”

“是秋槐,”余蕊忆起那日景象,脸上浮现出止不住的笑意,“我送走你的第二天,她就带了一群姑娘来,给我拉了不少新客呢!”

抿了口茶润喉,又道“聊起来可不就说到你了嘛,知道你要外出游历,我就想着提前拜托燕然留意一下,你若是当真来了云安城,也好落脚不是?”

越流锦殷勤地为她续上茶水,揽住她的肩扬起唇角,自得道:“就知道余姐姐关心我!”

她没好气地瞥她一眼,语气有些不满,“知道我关心你,离开溪林镇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

“时间太赶了嘛,不过我昨天信都写好了,就等着今天给你和秋槐她们寄过去报平安呢!”

怕她不信,越流锦还点了点自己眼下的黑青,委屈道:“我可是熬夜写完的,余姐姐就别生气了?”

余蕊没回话,只是塞了块点心给她,看她乐颠颠接过点心吃下还连夸好吃的俏皮样儿,失笑摇头。

“余姐姐和越姑娘关系很好?”祁燕然默默看着她们说笑,此时才出声问询。

越流锦赶忙站直身子,“抱歉祁小姐,忽略了你,是我见到余姐姐太兴奋了些。”

祁燕然摇头表示不介意,相反,她其实很喜欢越流锦灵动的性子,是她在深宅里不曾见过的市井气息,鲜活而吸引人。

“放心,燕然她只是喜欢你,就是嘴笨了些。她私下还说想和你多接触,尝试做朋友,现在这么问,不会是想偷真经吧?”

余蕊毫不客气地拆穿了祁燕然的真实想法,惹得她一时羞红了脸,却强撑着没有低头,直直看向越流锦,观察她的反应。

越流锦受宠若惊,有些不可置信道:“那这两日祁小姐的奇怪举动,邀我用餐,跟我去看我哥哥,不对,你应该知道那是林公子;又挽留我不要离开祁府,都是因为……想和我做朋友?”

她目光呆滞,竟瞧见祁燕然果真点头,忍着羞怯对她道:“最初确实是受余姐姐之托,之后愈发觉得越姑娘灵巧可爱,便忍不住想多接触你。是我失礼了,万望越姑娘莫要怪罪。”说完便盈盈起身向她一拜,以表歉意。

越流锦赶忙上前将人扶起,在对方的视线中弯眉浅笑,“祁小姐知书达礼,温文尔雅,能做你的朋友,该是我的荣幸才对。”

“没想到我也算给你们牵线搭桥了一回。”

一直旁观的余蕊不由调侃起两人,又见祁燕然喜笑颜开,没忍住掩嘴笑道:“燕然,真该叫你哥哥来看看,你现在可比以前有生气多了,他就是太古板了些,天天管那么多。”

话到最后有些烦闷,祁燕然忙道:“谢谢余姐姐了,托你的福,我才能认识流锦这样的妙人。”

“那我也要谢余姐姐,不想有朝一日,还能结识一位官家小姐。”越流锦也跟着卖了个巧,惹来祁燕然和余蕊奇异的眼神。

“余姐姐,你未告诉流锦你的情况吗?”

“好像、没有?”余蕊回想了下,和流锦相识起于流锦跑来店里问有没有人招工,当时她正烦着生意不好,自然说没有。流锦却也没放弃,虽没有日日前来,但总偷偷躲在一边观察店里情况。

直到某日又突然进来说要帮自己挽回生意,在她将信将疑时,流锦将自己跑遍溪林镇收集的各年龄女子对胭脂的喜好清单给了她,字体歪歪扭扭,但胜在详尽,她就将人留了下来,负责招揽生意。

再之后,流锦便说自己有些事想做,跟她告别后就走了。

细想来,流锦性子好,也着实有分寸,从不过问她的事,以至于到现在流锦都不知道她的身世。

“那便由我告诉流锦?”祁燕然试探性询问,余蕊一眼便知她要说什么,果断点头道:“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且往详细的说了去。”

祁燕然便牵过茫然的越流锦的手将她引到位子旁,温声道:“流锦,你不妨坐下,我给你一一道来。”

见此,余蕊也干脆坐在她们身边。三人围坐火炉边,听祁燕然出声道:“余姐姐是云安城余家大小姐,余家头为官,其父余涯如今更是做了云安城上属北宁郡郡守。”

越流锦目中无神,喃喃道:“我早该想到的,能与燕然相识的,自然也只有官家小姐了。”

余蕊怜爱地看她一眼,说道:“放心,你接着听,我很快就不是了。”

在她迷惑的视线里,祁燕然点头道:“余姐姐十八岁及笄后便与我哥哥成了亲,成了我嫂嫂。”

未等越流锦震惊,又听祁燕然道:“只是我哥哥为人古板,不喜余姐姐出门做生意,一气之下,余姐姐就提了和离。”

“祁安然乱说,我可不是一气之下,他那样的人,我是实在受不了才会做出这种决定的,谁让他阻拦我做生意!”余蕊打断她的话,明确表示自己当时和离不是冲动之举。

祁燕然从容地改换了说辞,“是我记错了,余姐姐是深思熟虑下决定和离。但也因此,惹得余大人气愤之下,与余姐姐断绝了关系。”

一室沉默,余蕊更不愿再回想当时归家时得知自己和离的事后,她爹有多绝情,连解释也不愿听,径直将她赶出家门,于大庭广众下宣布与她断绝关系,永不来往。

不过看着两个小姑娘大气也不敢出的模样,她不由挑眉,轻笑一声,“呵,你们不会同情我吧?”

两人齐齐摇头,望过来的眼神里却分明含着那样的意味。

她扣了扣桌子,姿态慵懒,“你们现在所处的庆安楼可是云安城首屈一指的酒楼,如此也不过只是我名下的一处产业。如今我也算是家财万贯、衣食无忧,你们又有什么需要同情我的呢?至于余大人,他老人家看不上我,我又何须非要和他攀扯上关系。”

越流锦和祁燕然对视一眼,作为熟悉她的人焉能不知她最爱说反话,纷纷起身拥住余蕊。

“你们两个,还真是……”

两人看不见的角落,向来骄傲自居的余蕊悄然红了眼眶,正撞上对面春荷关切的目光,瞪她一眼便赶忙移开了视线,余光里瞧见她掩住嘴偷笑,嘴角也不自觉勾起笑意。

等到四人下楼时,已至晌午,大厅里不过廖廖几人,越流锦一眼便瞧见了正立于柜台前和掌柜的说话的林淮清,想起今日本该和他去买年货,最后自己却抛下他许久的事,心底生出些愧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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