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平和甚至算得上温柔。
叶书歌心情平复下来，遮掩自己刚才的举动，道：“臣侍今天太累了，身体有些不舒服。”
“朕传太医来瞧瞧？”
“不用了，臣侍没事。只是能不能……今晚不洞房了？”叶书歌问得有些忐忑，她看起来兴致很高。
“好。你不愿意，我们就不做了，你好好休息，睡一觉起来就都没事了。”墨云喆温柔答应。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的没有脾气，无底线纵容的态度。
她不是脾气暴躁吗？不是性情阴狠吗？罚他或者凶他，哪怕她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生气，叶书歌想，他一定不会心软的。
可现在，他心酸得只想掉眼泪，声音沙哑：“陛下，当初为什么要赐婚？”
“……朕以为你与季姐姐两情相悦。”墨云喆说着懊悔不已。
“可臣侍不喜欢世女殿下，也未见得就喜欢陛下。”
“朕知道，是朕私心想留你在身边。阿书，你可能不知道，朕从小就喜欢你了。很喜欢，很喜欢。”
叶书歌想起当初她冷淡的表情，真没看出她哪里喜欢自己。
突然，他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所以怜贵君受宠是因为臣侍，并不是陛下喜欢这样的长相？”
“是，而且朕没有碰他，朕没碰过任何男人，除了你。”墨云喆抱住他，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阿书，朕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叶书歌震惊，但并没有丧失理智，他突兀地问道：“他怎么死的。”
墨云喆身体僵了一下，没有隐瞒，道：“自杀。”
“他为何要自杀？”
“朕让人毁了他的脸。”
叶书歌尽管已经猜到了怜城的死有问题，但当现在亲耳听到墨云喆的话，一股寒意还是从心底涌起。
“陛下，臣侍困了。”
“嗯，睡吧。”
第二天一早，墨云喆没去上朝，叶书歌醒来时，她安静的闭眼睡在自己身边，显得很乖。皮肤光滑细腻，阳光下，他可以看到她脸上细细的绒毛。
他半支起身体，才发现自己身下什么都没穿。见墨云喆仍旧睡着，他小心翼翼爬起身，急急忙忙拿了架子上的衣服穿上。
穿好衣服，正松了一口气，回头一看，却见墨云喆好整以暇的盯着他看，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你醒来多久了？”
“从你下床开始。”墨云喆承认，她是故意的。
“那你都看到了？”
“嗯，都看到了。”墨云喆看着他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缓缓起身，在他面前找了衣服穿上。
叶书歌瞪了她一眼，“不知羞！”
说着离开内殿，恰巧外面的宫侍听到动静，进来伺候，叶书歌走得急，没注意，撞上了为首的一个宫侍。
“啊。”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叶书歌被吓了一下，惊呼一声。
宫侍跪下，惶恐道：“君后恕罪。”
墨云喆走过来，拉起他的手，问道：“没受伤吧？”
叶书歌抽回手：“没，就轻轻撞了一下。”
见他真的没事，墨云喆才施舍了一个眼神给地上跪着的宫侍：“冒冒失失，压下去，杖……”
“陛下！我觉得他长得挺顺眼的，要不就算了吧。”她的话头被叶书歌劫过去，他用手蹭蹭她的手心，轻柔的问道：“好不好？”
“好。”
“多谢陛下？”叶书歌眼睛亮晶晶的，很明显变得高兴起来。
“原来，你真的这么在意。”墨云喆没头没脑一句。
叶书歌没听懂：“陛下说什么？”
“没什么。”墨云喆摇摇头。
原来你真的这么在意这些宫女和宫侍的死活，如果当初自己稍微理智一点，听出你话里的认真，而不是以为你在闹脾气，如果那个宫女没有死，而是被调走，我们之间会少许多麻烦吧。
不过，好在，这一切都还来的及。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墨云喆本来顺着叶书歌的意愿，不再随意杀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体内的内力越来越暴虐，而且疼。
头疼，身体也疼。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疼。
时强时弱，墨云喆慢慢摸索出规律，每隔三日，太阳西落时最疼，直至完全不见太阳疼痛会消减，到她尚能承受的地步。
她变得越来越暴怒，似乎只有在叶书歌身边时，暴虐的杀意才会平息一点，一旦背过他，整个宫廷都是血腥味，她瞒他瞒得很好。
整个宫里腥风血雨，人人自危，唯有叶书歌这里一片祥和，像乱世中的桃花源。
眨眼近年关，外面落了一场厚厚的雪，宫殿里升起了暖炉。
叶书歌在殿内睡得迷迷糊糊，他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最近越来越嗜睡，听到外间吵闹声。
叶书歌睡眼朦胧醒过来，嘟嚷着问道：“外面怎么了？”
魏夜眼神闪了闪，回道：“没什么，时间还早，君后您再睡一下吧。”
叶书歌看着他躲闪的目光，像是感应到什么，掀开被子跳下床，拉开了大殿的门。风雪袭来，与室内的温度形成强烈反差，叶书歌冻得一哆嗦。
“君后外面冷，您先把衣服穿上。”魏夜拿起一件披风追过去。
哗啦一声，是浇水的声音，他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不详感。不理会身后的魏夜，咬咬牙，跑了出去。
“君后！”魏夜一惊，暗道糟了。
殿外，墨云喆身披黑大氅，眼神冰冷站立在檐下。
漫天白雪之下，地上一片鲜红。血液与白雪混合，看起来触目惊心。
此时地上正趴着一个宫侍，他被人堵住了嘴，身后一片血肉模糊。棍棒还在不停落下，嘭嘭的击打声回响在四面八方，让人心惊胆战。
“陛下，他晕过去了。”宫侍的声音听着还算正常，显然，这已经是他们常见的事情。
“用水泼醒。”墨云喆舔了舔唇，看着半死不活昏睡过去的宫侍，嘴角勾出一个笑容来，血红色的眸子妖艳异常。
“是。”一桶冷水浇灌到他的头上，宫侍喘息着醒过来，恐惧的望向墨云喆。
“继续。”墨云喆漫不经心道。
“住手！”
众人回头一看，叶书歌披头散发，只着中衣，赤脚站在雪地里。
墨云喆眉头一皱，血红的眸色如潮水般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