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行,半个时辰后,沈堂等人回到苍城,他没有回衙门,而是直接去了燕南的住处。
坐在马上,沈堂低头看向燕南,轻声叫道:“燕千户,我们到了。”
已经处在半昏睡状态的燕南猛然惊醒,她转头看向沈堂,眼底是野兽般的凶狠,待看清是沈堂时,眼神才算慢慢柔和下来,道:“大人。”
沈堂看得心惊,随之而来的便是心疼,他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地将燕南扶了下来。
燕南强撑地说道:“大人,标下现在伤重,恐不能再执行任务,城中还需大人部署,切勿在此浪费时间。”
沈堂没有接燕南的话茬,道:“刘虎,去请大夫。”
刘虎应声道:“是,大人,标下这就去。”
沈堂这才转身看向燕南,道:“燕千户,我先扶你进屋,再说其他。”
燕南眉头紧皱,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她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浪费时间,任由沈堂的搀扶着,慢慢走进了屋。
燕南坐到床边,抬头看向沈堂,道:“大人,大夫请了,标下也回到了住处。您是否该去衙门部署应对之策?”
“燕千户,你到底伤在何处?看你的模样应是伤的不轻,让我帮你看看伤口。”
“大人,苍城现在危在旦夕,您应该去部署防御,而不是在这里婆婆妈妈地询问标下的伤势。”
燕南站起身,道:“若大人不去,那标下便亲自去。”
沈堂无奈地看着燕南,道:“燕千户留步。我现在就走,布防的事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你好好养伤。”
燕南闻言不由松口气,现在即便让她走出这个门口,她都没有力气,更何况是参与布防。
“大人,标下受伤,是梁国二皇子梁琦所为,标下与他交手,将其斩杀于刀下,才受此重伤,为防他们计划有变,故将此事告知大人。”
沈堂震惊当场,半晌才说道:“燕千户的意思是,你杀了梁国二皇子梁琦?”
燕南从身上掏出那块玉牌,道:“这便是从与标下交手的人身上找到的,龙纹玉牌只有皇室成员才有,后面又有一个‘琦’字,所以标下认为这是梁国二皇子梁琦的令牌。”
沈堂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不禁惊叹地说道:“燕千户,你此次又是大功一件!待苍城之危成功化解,我定然如实上报朝廷,为你请功。”
“多谢大人!大人,我们已解惑梁军进攻路线图,可直接在起攻城前,设下埋伏,这样便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燕千户放心,我定安排妥当,不负你千辛万苦独闯敌营。”
“标下能做的只有这些,剩下的事还要劳烦大人来处理。”
“燕千户好生养伤,接下来的事便交于我。”
沈堂没在多说,留下两名兵士照顾燕南,利落地转身离开。
“你们两个去门口守着,我需要好好休息。”燕南撑到了极限,为了不暴露身份,她必须将这些人通通支开,独自舔砥伤口。
“可千户的伤……”
“我的伤,我心里有数,待大夫来了,让他开一些补气血,治外伤的药就成,至于药钱你们先垫着,待我休息好了,再连本带利还给你们。”
“千户,你这么说是不把我们当兄弟么,别说这点药钱,就是您要咱这条命,也不在话下。”
“是啊,千户,要不是您,我们早就死了。”
“兄弟们的心意我领了,你们出去吧,我想休息会儿。”
“好,千户,您歇着,我们就在门外,您有事叫一声就成。”
两人出去随手帮燕南关上了屋门,燕南起身来到门前上了闩,随后便来到床边,咬牙脱掉上衣,查看伤口的状况,果然见伤口再次撕裂,被烫伤的伤口再次渗出鲜血。
燕南拿出伤药,再次洒在伤口上,重新找到干净的纱布包扎好,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才长出一口气,躺在床上晕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时,周围一片漆黑,只有窗口处,有那么一点光亮,她坐起身却发觉浑身酸软的厉害,强撑着下了地,来到门前打开屋门,发现守在门外的不再是之前的两个人,而是方子恒和孙全。
两人见他出来,神情一怔,随即上前,关切地问道:“千户,听说您受了重伤,现在感觉怎么样?”
燕南靠在门边,不答反问道:“之前大夫是否来过?”
孙全连忙答道:“来过,可怎么叫您,您都不应,大夫只能应您的要求,开了药便走了。”
燕南点点头,道:“子恒,你再去找大夫,就说我发烧了,再让他加点退烧的药进去。”
“好,标下这就去。”方子恒应声,转身就朝大门的方向走。
燕南急忙叫住他,道:“拿上之前开的药。”
“哦哦。”方子恒连忙应声,转身走向厨房。
燕南看向孙全,问道:“现在什么时辰,城中状况如何?”
“现在刚过子时,千户放心,大人已经部署好抓捕计划,定不会让那些人得逞。”
“你去打探情况,不必在这守着,若是有事,马上过来禀告。”
“千户,您受了伤,又在发烧,身边不能没人。”
“这里有子恒一人便可。”见孙全还想再说,燕南面色一肃,道:“少废话,这是命令。”
孙全无奈,只能应声道:“是,标下遵命。”
将孙全支走,燕南打了盆清水,端到屋内,关上门,从抽屉里拿出火折子,点燃桌上的烛火,用帕子蘸着水,一点一点地将脸上的易容揭了下来,随后仔细地清洗了脸,擦干后,又开始上妆,没过多大会儿,就恢复成她原本的模样。
燕南将揭下来的面具好生收好,以备日后有用,刚忙活完,便听到门口的敲门声,紧接着方子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千户,标下回来了。”
“你去煎药,顺便帮我做点吃的。”
“是,千户。”方子恒应声,转身走向厨房。
空中的弯月被云彩遮住,寂静的苍城陷入黑暗,突然一阵更鼓声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打更人的吆喝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苍城槐柳巷是苍城居民最密集的地方,巷子的两头分别有一口水井,是苍城最重要的取水处。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一个模糊的身影朝着水井所在的方向走去。他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四周,伸手向怀中掏了掏,随即黑暗被亮光驱散,一张蒙着黑色布巾的脸出现在亮光下。他掀开面巾一角,用嘴咬着火折子,两手搭在井盖上,使劲想要将井盖抬起。
就在这时,火把突然亮起,一队身着盔甲的士兵冲了上来。那人神情一怔,松开井盖,抽出腰间短刀,朝着来时的方向疾步而逃。
刚跑没几步,迎面走来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手中长剑出鞘,冷漠地看着他。那人权衡了一瞬,朝着沈堂冲了过去。沈堂面色冷峻,举剑与他打在了一处。别看沈堂平日里是副温吞的样子,一旦与人交手便化身嗜血的修罗,刀剑交击,火花四溅,仅仅几个照面,沈堂便将人斩于剑下。
长剑入鞘,沈堂冷声说道:“清理现场,留一队人马继续监视,凡靠近水井者一律拿下。”
“是,标下遵令!”
城中另外几处水井旁,上演着同样的画面,作乱者皆被就地处决。
沈堂回到衙门,招来刘虎,直接问道:“燕千户的伤势如何?”
刘虎老实答道:“回大人,那大夫压根没见到千户。”
沈堂眉头紧皱,道:“为何?”
刘虎苦笑着答道:“张山说千户吩咐,她要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还说大夫只需开些补气血和治疗外伤的药,不必看诊。标下等在外叫了许久的门,千户都没应,标下只能按照千户的要求,让大夫开了药。”
沈堂闻言脸色更加难看,道:“她不应,你们就不管了?你们怎么不想想,若是她神智清醒,能不应声吗?”
刘虎的脸上浮现惶恐之色,慌张地问道:“大人,千户不会出事吧?”
“一群猪脑子!”沈堂顾不得其他,转身就朝衙门外走去,随即顿住脚步,吩咐道:“城中若有事禀告,让他们直接去燕千户的小院等我。”
刘虎连忙应声,道:“是,大人。”
刘虎见沈堂往外走,焦急地说道:“大人,您定要救回千户!”
沈堂脚步顿了顿,随即心急如焚地朝着燕南的小院走去。小跑着来到院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见屋内和厨房都亮着灯,沈堂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他站在外面整了整衣衫,抬脚走到屋门前,敲了敲门,道:“燕千户,是我,沈堂。”
坐在床头看地图的燕南抬头看向屋门,道:“大人请进。”
沈堂推门走了进来,见燕南要起身,急忙说道:“燕千户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多谢大人。”燕南看向沈堂,直截了当地问道:“大人,城中事宜可处理妥当?”
其实燕南想问你不忙正事,跑我这里来作甚,只是碍于沈堂是她顶头上司,她不好说的太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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