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比地动天塌的余震巨响,自梵城战场蔓延扩散,将方圆百里的军民野兽瞬间唤醒,本该万籁俱静的深夜里,人声惊惶,畜类凄叫。
而自方才那流星般点亮夜空的蓝光接连闪过,或驻守城池,或领兵在外的镇北军将领便已生警惕,并立刻派兵前去探查,
蓝光本就稀奇,又现在深夜且接连有序,惊奇过后略一细想竟觉与狼烟传信有异曲同工之妙,而光现之处查无所获就更证实此光必有蹊跷,
再当紧随其后自梵城方向巨响传来,引得兵慌马乱时,镇北军诸地众将已然预料到定是梵城出了岔子,震惊之后当即便整军抚兵快马前去驰援。
然最近的援军与梵城也相距百里不止,路程还未过半,甚而半成的半成还未到时,梵城的镇北军便已沦陷,而这一切正在加急赶路的各路援军全都一无所知,且正与安州各路大军狭路相逢!
一方仓促无备兵马惊惶,一方蓄谋已久豪气冲天,两军交战而勇者胜,仅仅一个照面,便被神秘大军冲得七零八乱溃不成军。
“有敌袭!快快回军守城作战!!!”
敌军显然有备而来,兵器精良,气势如虹,已知打无胜算,镇北军当即不再恋战,然对战意正酣的安州军来说,仅是这些许残兵败将本就狼多肉少杀吃不过瘾,如何能叫到了嘴里的肉半途逃脱?
遂一个个仿如神力附体战力再增,气势汹汹将便之包围拿下,且一鼓作气杀到城下,战俘在前,火炮在后,城门轻易被破,大军冲锋如潮,顷刻间城池易主。
仅仅一夜,安州各军不知疲惫夜行百余里遇军便战,战即必胜,夺城六座!
两个月前,镇北军挥兵南下六七万数一路高歌猛进打进南地腹地,夺城一十二座,一战成名为天下知,而今,安州军以同兵之数挥军北上,却仅用一夜便从其手中夺回半数之城,
只如此战绩尚未为天下人知,便有旁地诸侯豪雄暗探震惊得窥,一时半日却难传消息,待到日后南地平定,消息传出,安州军方横空出世,其主戚公及其麾下黑甲强军,有毁天灭地之能的雷降神兵,亦一朝威名震天下。
***
于此时,南地天翻地覆之战况,未受震动波及,几百里远外一江之隔,在耗费了诸多心力安抚军民,付出无数性命为代价,终于确定凭空降雷,兵粮翻船,并非天灾乃为**的镇北军将领,却还全然不知。
即便不知详情,作战敏锐的众军将却也由此地猜到南地战事定然有变,敌袭竟已突击到此,若不是南地易主,那便是己军懈怠至极,再有那诡异蓝光,不论二者谁为真,都必有蹊跷,于己军不利!
“威力如此巨大之兵器与我军为敌,必为我军南征心腹大患!侯爷,末将请命带大军过江查明此物出自谁手,平敌寇,定乱局!”
“末将以为自南岸宵小从雷击改为射箭来看,纵有奇兵,也必然数量有限,而对面未有杀声火光传来,必然不是大军来犯,故末将以为敌军必然不多。事不宜迟,末将也请命速速过江,将敢在我镇北军背后偷袭作乱的宵小斩杀殆尽!”
“二位将军莫急,我以为对面之军必定还有其他诡异之器,河岸长广,水面漆黑,便有灯火相照,目能视清之地也不过十米之内,然返回兵士却说,方才快船离对岸尚有百米之距,那不明兵器便可精准打击,便连箭矢也射无须发。除却翻船,十只快船尽数翻覆,一百兵士十不存一,折损至此却连对岸都未能登上,即便对岸或许人数不众,但有如此威力兵器在手,也足可令我军投鼠忌器。以眼下之况,贸然过江,只会再多无畏牺牲。故我以为,还需先得探明虚实,再行过江。”
话落,又补充道:“侯爷勿燥,单将军所言也极为在理,若是大军突至,对岸必早已杀声震天,现下所为,倒似是要断绝我军前线供给拖延之行,此军既不敢正面迎战,必然兵力有限,只能以计代战。而我军有七万精兵在南,诸位将军作战丰富能力过人,便惊于一时,也必有防守之力。”
怕只怕这支隐在暗处的军队,早已觊觎多时,有这等神器在手,趁两军交战之际打的个措手不及,即便未到全军覆没,损兵折将也必不在少数,南地诸军,因这横空出世的危险之军,恐有危矣啊。
且暗军作乱至此,恐那楚湘已被暗杀。
然此时军将皆先被那神器震慑惊魂不定,若再接连恶讯,恐危及心志,行军之人若无勇敢战心,便只会必败无疑。
事发如此之久,南岸军队都未有消息传来,清远城恐已失守,而南地军报中也无一人提及神器一事,便就是说此物还未被用上,最后一封战报传来之日为前日,与今日有两日间差,先时未觉如何,现下想来,必是在这两日内才生了变故,且必是大变故,才让他们连传信的空暇都无,要么,便是被那神秘之军暗中拦截。
诸多细情于此时不宜多思多言,袁克己神色从容道:“河宽三余里,由多名水兵自多处下潜绕道上岸,必有成功人在,只需与南地兵将汇合,后于岸上牵制,而我军河上河下同时出兵,必能顺利过江,将其夹击殆尽。如此便可破了对方诡计,转被为主,将此暗藏之军彻底拔除。然为双全,还需立刻传信南岸先做准备,并与各军互通有无。”
袁克己乃镇北军新上任的大军师,其人今岁四十有三,却已扬名一十八载,门下学生遍布天下,便是当今朝堂亦大有人在,以他的声名威望,即便身处乱世,不论最后谁主天下,都必有他一处安稳之地,
他愿意出山,除镇北侯三次亲自上门恭请,最为重要的,确是镇北侯被打入反贼后,未自乱阵脚,反而就此破而后立改走枭雄之路的强横做派得他另眼,
否则,若无一颗可匹敌强军,强大且坚定之心,便是他再上门十回,他亦不愿俯就。
而他被请为上宾的第一件事,其实便是想对当下镇北军名声不利之事,予楚湘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只可惜,时不待我,却是被他人抢先一步。
若所料不错,此刻隔江相望的神秘之军,应就是致楚湘背负反贼之名,隐在镇北湘南二军身后,坐山观虎斗,欲做渔翁得利之人。
有刘文冲敬重在前,镇北军上下亦对其敬重有加,而他所言虽长人威风,但随即便应对出策瞬间令众人豁然开朗,心神大定,自心悦诚服。
刘文冲对他极为信服,半点未有迟疑当即下令:“多派信鸽速速传信南岸诸军,立刻命水兵下潜对岸打探情况,点兵五千上战船,即刻入河,暂停河面敌军射程不到之地,见势作战,过江登岸!”
“是!!!”
他面上沉稳,心中却惊怒不定,而这种危机感,是在对付楚湘十万大军时都不曾有过的。
他身为一军主帅,比在场任何人都更为清楚有这样如同天雷,威力巨大,且可装神弄鬼的神兵利器在手,在作战时操控得当既可无往不利,又可予敌军何等重创,
然这等神器却落在敌军之手,南地军力他早已探明,此军从何处横出,兵力几何,神器又有多少,而有这等神器在手,现今南地战况恐已有变,甚而危矣!
念头至此,刘文冲忽地心中一沉,他蓦然转眸,正对上袁克己暗带深意的明睿眼眸,瞬间明悟,却也身体骤寒。
正欲开口袁克己先一步抓住他的手低声说道:“侯爷乃为镇北军定海神针,南地情况未明之际,您切不可以身犯险,再急,也要等得!将在军便在,望您深记!”
刘文冲僵身片刻,果然依言冷静下来,湘南军已无回转之力,不足为惧,这支军队必然如袁先生所说兵力不多,否则有大军横出,必早被斥候发现,其隐藏至今必为小股作乱企图乱中得利,蚂蚁吞象。
有七万大军在南,便这支军队再强,也绝不可能轻易重创大军,只需将消息传去,破坏他们计谋,再派援军过江,虽必有伤亡,但大军包围压境,这支只敢在背后耍阴谋手段的军队,便只有死路一条,
他需得稳坐后方令军心安定,只要他在,镇北军便稳如泰山!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