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庭芳看着眼前的村姑,突然想起了在山脚下遇到的扛着鹿的女人,“是你?”
姜佑安灿然一笑,“是我,公子还记得我?你住在这附近吗?怎么最近都没有见到你?”
戴庭芳愣住了,那竟然不是梦?还是说自己又做梦了,梦到了上次梦境里的人?
“公子。”姜佑安在戴庭芳眼前挥了挥手,“你在怎么了?”
见戴庭芳好像有些不对劲,一旁的小厮程祥也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也许是近日睡得多了,让他分不清自己是梦是醒,戴庭芳没有理会程祥,向姜佑安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姜佑安笑了笑,“我就住在附近,所以才想邀请公子去家里坐坐,上次的事,我还想谢谢公子呢。”
“上次的事?你也知道上次的事?”戴庭芳问道。
“我当然知道,上次我还想请你吃鹿肉,可惜你不愿意,怎么,公子都忘了?”姜佑安问道。
程祥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感觉不可思议,“竟有这样的事!”
袁竹、阮荷和杨恩走了过来,袁竹开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姜佑安回过头来,笑着说道:“我说要请这位公子去咱们家坐坐。”
“你倒是不客气,真当我家是你家了啊。”袁竹说道。
姜佑安笑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家当然是我家。”
戴庭芳见后面又来了两个女人一个男人,瞬间紧张起来,也不顾是不是梦,低头说了声告辞,就快步往山那边走去,程祥慌忙跟上。
“你跟他说什么了,他怎么害怕成这样?”杨恩问道。
姜佑安也很疑惑,“没说什么啊,我就夸他长得好看,邀请他去我家坐坐,不知怎的,他就突然走了。”
袁竹爽朗一笑,“你只看他长得好看,却不知道他是谁吧?”
“你知道?”姜佑安反问道。
“我常年在城里行走,自然认识他。”袁竹说道。
“他是谁啊?”阮荷问道。
“他叫戴庭芳,是城里崇正书院院长的独子,从小家里管得严、看得紧,现在虽说也有二十来岁了,不过,除了他娘,他估计连其他女人的手都没碰过,你这样突然跑到他面前,又是夸他好看,又是邀请他去家里,他能不害怕吗?”袁竹说道。
姜佑安眉头轻皱,表示不屑,“我只说请他去家里坐坐,还没说要做别的呢,他这胆子也太小了。”
“他们家的人呐,是本县出了名的老古板,最看重名声啊名节之类的东西,麻烦得很,你还是别去招惹他了。”袁竹说道。
“你越是不让我招惹,我越觉得心痒。”姜佑安看着戴庭芳的背影,捋了捋额间的碎发,轻笑道:“我倒要看看,若是坏了他的名声,他会作何反应。”
“他作何反应我不知道,但你肯定要挨骂。”袁竹没好气地说道。
姜佑安不服气,“我还没说我要干什么,你怎么就知道我会挨骂?”
“我比你大几岁,比你看得清,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都是女人挨骂,不管你做了什么,也不管你做没做。”袁竹说道。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姜佑安说道。
“这世道,哪有什么公平,你能跟谁要公平?女人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听我一句劝,崇正书院的人不是好惹的,闹出事来,,吃亏的是你自己。”袁竹语重心长地说道。
“哼!我不信!我偏要试试!”姜佑安说道。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袁竹说道。
看到袁竹板着脸,姜佑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才多大,就老人了?”
袁竹也笑了,“比你老就是了。”
“行,不说这个了,老人家,咱们去看荷花吧。”姜佑安说道。
“这个季节应该没什么荷花了,说不定摘点莲蓬回去。”阮荷说道。
“也是,早知道把大木盆拿来了,多摘点莲蓬回去剥莲子吃。”袁竹说道。
四人兴致盎然地走到了河边,见荷叶还在水面挺立着,偶有一两朵晚开的荷花点缀其间,细细寻找长成的莲蓬,却不多见。
袁竹料想是已被附近的村民摘了去,四人在河边走了走,看看风景,又坐着休息了一阵子,才折返回去。
走到大路上,远远看见家门口有两个人,走近了发现,竟是戴庭芳和程祥。
戴庭芳面壁而立,程祥见有人过来,忙迎了上去,“打扰几位,请问旁边这户人家,可是卖花的袁家?”
“是我家,你有什么事?”袁竹反问道。
程祥向袁竹拜了一拜,“贸然来访,还请袁娘子见谅,我家公子是想向袁娘子打听一下,您最近有没有见过一个姓阮的姑娘。”
“姓阮?”袁竹看了一眼阮荷,见她也是茫然无知的样子,遂向程祥问道:“你们找阮姑娘做什么?”
“我家公子戴庭芳和阮姑娘是远亲,我是他的小厮程祥,此番是受她家人嘱托,才到此地来寻阮姑娘的。”程祥说道。
“你说是远亲就是远亲了?你有什么证据?”袁竹说道。
程祥笑了笑,“阮姑娘确实在此地吧,袁娘子莫要多心,我家公子只是想知道阮姑娘近况如何,只要她平安就好。”
“果然是书香门第,连一个小厮都如此彬彬有礼。”姜佑安推开了院门,“别在外面站着了,进来说话吧。”
袁竹想着家里人多,万一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吃亏,便先进门去了,“什么彬彬有礼,我听着别扭得很。”
众人进了院门,只有戴庭芳还在门外墙边站着,姜佑安走了过去,“戴公子,你不进来吗?”
戴庭芳吃惊地回过头来,“姑娘怎么知道我姓戴?”
“你家书院在本县应该挺出名的吧,我知道你是谁,也不稀奇,倒是你挺奇怪的,是你要来找人的,怎么又站在墙边,一句话都不说?”姜佑安问道。
戴庭芳随便找了个借口,“程祥聪明能干,交给他就行了。”
“看来你对这个远亲并不十分关心,却要亲自来跑一趟,是令尊让公子来的?”姜佑安问道。
戴庭芳点了点头,“确实如姑娘所说,阮姑娘的父亲找到家父,托家父帮忙寻找女儿,家父帮忙寻找了一段时间,却一无所获,最近听说卖花的袁娘子身边的跟着的姑娘和阮姑娘十分相似,家父才让我过来看看的。”
“找到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姜佑安问道。
“把她送还阮家。”戴庭芳说道。
众人在院子里听到了戴庭芳的话,阮荷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袁竹,袁竹微笑着安慰她,“你想回家,我不会拦着你,你不想走,我也不会赶你走,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
阮荷从院子里走出去,声音小却坚定,“我不回去。”
戴庭芳抬眼看见了阮荷,赶忙低下头,转身面对墙壁。
“你知道小阮为什么要离开家吗?”姜佑安凑过去问道。
戴庭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据阮姑娘的父亲所说,阮姑娘是在六月中旬的一个早上,突然离家出走的,阮姑娘的父母还有弟弟妹妹都很担心她,希望她能早点回家。”
“倘若小阮的父亲是要把她找回去,是要让她嫁人怎么办?”姜佑安问道。
戴庭芳有些犹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儿女的,只能听从吧。”
“倘若有富商要娶小阮为妾,阮父要小阮回去,只为把她送给富商,换取钱财,你又打算怎么办?”姜佑安追问道。
戴庭芳惊讶地看向姜佑安,“有这等事?”
姜佑安走过去,把阮荷牵了过来“这些我都是听小阮说的,不信,你可以问问她。”
戴庭芳赶紧把头转过去,不看两人,脸红成一片。
“我记得小时候,我爹曾经带我进城走亲戚,有一个亲戚家里有很多人在读书,后来我爹再也没有带我去过,刚才听袁姐姐说起,我才想起来,那里应该就是书院吧。”阮荷说道。
“是,家父也说阮姑娘幼时你曾经来过我家一次,你就是阮招娣?”戴庭芳面对着墙壁问道。
“她不叫招娣,她叫阮荷,荷花的荷。”袁竹站在阮荷身后说道。
听到又有人来,戴庭芳向旁边挪了两步,低声唤道:“程祥?”
“公子,我在呢。”程祥走到戴庭芳身边,挡在了她和姜佑安之间,“诸位见谅,我家公子羞于跟女人说话,诸位有话对我说就行。”
姜佑安感到奇怪,“刚才不还说得好好的吗?”
程祥脸上也有些疑惑,“这我也不太清楚,总之,我家公子今天只是想确认阮姑娘的安危,如今知道她在这里,我们也就安心了。”
姜佑安探头去看戴庭芳,“戴公子,你还没说你打算怎么做呢。”
隔着程祥,戴庭芳觉得放松了许多,“我需要回去和家父商量一下。”
“事关小阮下半辈子的幸福,你都不问问她是怎么想的?”姜佑安说道。
“姑娘说的是。”戴庭芳转过身来,眼睛看着地面,“阮姑娘,你有何打算?”
阮荷想了想,鼓足勇气说道:“我不想嫁人,我想和袁姐姐还有佑安姐姐生活在一起,请公子就当不知道我在这里,不要管我家的事了。”
“如果事情真如刚才那位姑娘所说,我会跟家父说,让他不要再管了,打扰了。”戴庭芳行了一礼,匆匆向大路走去。
姜佑安快步跟上去,抓住了戴庭芳的胳膊,微笑着说道:“我叫姜佑安,戴公子,怎么这么着急就要走?进屋里坐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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