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英!你怎么在这儿?”姜佑安上前主动跟她打招呼。
“是你啊。”郭英回过头来,笑着迎上去,“我刚从山上下来,正要回家去,今天怎么带个孩子来?”
姜佑安笑了笑,“这是我弟弟,叫长风,长风,叫郭英姐姐。”
李长风微笑点头,向郭英打了招呼,郭英笑着问道:“今天收获怎么样?”
姜佑安摇了摇头,“没打到猎物,就砍了些柴火回来。”
“昨天难得下雨,你竟然上山去砍柴?”郭英不解地问道。
姜佑安探头一看,郭英挎着的筐里,竟有大半筐都是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蘑菇,她非常羡慕,“我不知道什么样的蘑菇能吃,袁竹也怕中毒,不让我去摘。”
“这样啊。”郭英把筐放在地上,挑出来一捧放在李长风兜起的山楂上,“这些都是常吃的,袁竹肯定认识,趁新鲜,也不用晒,中午就炒炒吃了吧。”
“这怎么好意思。”姜佑安脸上笑开了花,忙抓了一把山楂给郭英,“这个虽说有点酸,你也尝尝。”
郭英接过山楂,放在筐里,“山楂是酸了点儿,用糖水煮煮,吃着也行。”
姜佑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吗?等哪天我也买点儿糖试试。”
郭英挎起筐,笑着说道:“那我走了,有空就去我家坐坐。”
“嗯,再见。”姜佑安跟郭英道了别,高兴地回了家。
踏进院门,就看见院子当中铺着席子,已经差不多完工的被子铺在上面晒着太阳,袁竹和阮荷在厨房里忙活。
姜佑安解开柴火捆,把柴火摊开晾在地上,李长风兜着山楂和蘑菇进了厨房,“袁姐姐,阮姐姐,咱们有蘑菇吃了。”
袁竹从灶前走出去,仔细看了看李长风兜回来的蘑菇,惊喜地问道:“你还认识蘑菇?”
“我不认识,这是在山脚下,一个叫郭英的姐姐给我们的。”李长风说道。
“郭英?”袁竹有些吃惊,“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是去山上捡蘑菇的,下山的时候,我们碰巧遇见。”姜佑安走进来说道。
“能在这边山脚下遇见,她肯定住得不远,也经常上山,你丢的箭,不会就是让她给捡去了吧。”袁竹说道。
“她捡我的箭做什么,当柴烧?那还不如直接去山上砍树呢。”姜佑安笑着说道。
袁竹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这么不当回事,这不就说明赵雄是她杀了,然后嫁祸给你了吗?”
“她看起来可不像是会使弓箭的。”姜佑安说道。
“看起来是那样,可你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她没有怪你那天没有去找她吗?她不生你的气,还要送你蘑菇,肯定是做了亏心事。”袁竹说道。
“没有那么复杂,之前我就遇见过她一次,她没有生我的气,今天也是碰巧遇见了,她问我怎么不采些蘑菇回来吃,我说我不认识,她就拿了这些给我,不过,我也不是白拿的,我给了她我今天刚摘的山楂。”姜佑安说道。
“那么酸的东西,也多亏她愿意收。”袁竹说道。
“她说用糖水煮煮挺好吃的。”姜佑安说道。
“看来她家境不错,还能买得起糖煮山楂,也不知道赵雄勒索了她多少钱财,她才会想要了赵雄的性命。”想到赵雄,袁竹又想到了那座低矮土房里的老人,她叹了口气,“不知道那位老人家怎么样了。”
“郭英上次跟我说,她现在也常去看赵雄他娘,儿子死了,老人家也伤心,不过,她也说这是她儿子的报应。”姜佑安说道。
“这个女人真让人搞不懂,又要杀赵雄,又可怜赵雄他娘,我总感觉她是个麻烦,以后你再看见她,不要搭理她了。”袁竹说道。
“她心地善良,肯定不会杀人的。”姜佑安说道。
“谁知道呢,明知道有麻烦,还是躲着点儿好。”袁竹把蘑菇放在盆里,从水缸里舀水洗蘑菇,“水快没了,你累不累?不累的话,去挑两桶水回来。”
“我才刚回来,你就指使人干活。”姜佑安一边抱怨,一边拎起水桶和扁担,出了厨房。
李长风把山楂倒在地上,也跟着跑了出去。
等姜佑安和李长风挑水回来,中午饭已经做好了,两人把水倒进厨房的水缸里,去洗了手,坐在了桌边。
“今天王大娘没来吧?”姜佑安问道。
“没有,跟谁说,她都不占理,咱们家这么多人,她来了也占不到便宜,哪还敢再来。”袁竹说道。
姜佑安拿起筷子,“小阮的父母呢?有再来吗?”
“也没有,县衙里就没有管事的人,拿不出来钱去贿赂,他们去了也没用。”袁竹说道。
姜佑安尝了一口蘑菇,连连点头,“嗯,小阮的手艺又进步了,这蘑菇炒得真好吃,比肉都好吃。”
“蘑菇太好吃了,姜姐姐,下午咱们还上山去吧,山上应该还有。”李长风一边大口吃饭,一边说道。
“山里大得很,那些常去采蘑菇的,都知道哪里有,你们既不认识蘑菇,也不知道地方,到处瞎转,只是白耽误功夫。”袁竹说道。
“那袁姐姐也跟我们一起去吧。”李长风说道。
“算了吧,我认识的蘑菇少,也不知道哪里有。”袁竹说道。
“不去了吧,下了雨,山里草叶树叶上都是水,弄得身上湿漉漉的,我们还是在家晒晒太阳吧。”姜佑安说道。
李长风看向阮荷,“要不,阮姐姐跟我一起去吧。”
阮荷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我也不太认识蘑菇。”
“在山上跑了一上午了,你也累了,下午就在家里歇歇吧。”袁竹说道。
李长风本来对采蘑菇充满了兴趣,见她们都不想去,也只好作罢。
吃过了午饭,袁竹和阮荷去厨房刷碗,姜佑安搬了椅子在院子里晒太阳,抬头看天,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她闭上眼睛,回味着炒蘑菇的鲜香。
李长风也搬了椅子出来,刚放下椅子要坐,就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男在门口探头探脑,他走了过去,还未开口,对方就问道:“请问阮招娣姑娘是住在这里吗?”
听到陌生人的声音,姜佑安睁开了眼睛,见一个衣着朴素的少男捧着一个木盒,恭敬地站在门口。
“你找阮姑娘做什么?”李长风问道。
少男点头行礼,“打扰了,我是赖家的小厮,我家老爷派我来,是有东西要交到阮姑娘手上。”
“来送礼的?”姜佑安靠在椅背上问道。
“正是。”少男答道。
“从她父母那里要不到人,就直接把礼送到我们家来了,你家老爷还真是执着。”姜佑安说道。
“我家老爷说,自打见了阮姑娘,一直念念不忘,这一份薄礼,还请阮姑娘笑纳。”少男低头说道。
“阮姑娘不收礼,你把东西拿回去吧,跟你老爷说,阮姑娘不喜欢他,以后也不必送了。”姜佑安说道。
“这……”少男好似有些为难,“老爷让我一定要送到。”
“礼你送到了,阮姑娘不收,你如实告诉你家老爷就好。”姜佑安说道。
少男看了看姜佑安,犹豫了片刻,他弓身蹲下,把木盒放在了地上,“礼物我送到了。”说完起身,拔腿就跑。
姜佑安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少男消失在门口,“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变通。”
“可能是怕拿回去之后,要受处罚吧。”李长风说着,捧起地上的木盒,走过去,放在了姜佑安的膝上。
厨房里的袁竹和阮荷也走了出来。
“赖家送的东西?”袁竹问道。
“是,哪天进城,再给送回去吧。”姜佑安打开木盒,见里面装的都是些胭脂水粉之类的,她拿出一盒香粉来,笑意盈盈地看着阮荷,“小阮想要吗?”
“这是什么?”阮荷好奇地问道。
“香粉啊?你没用过?”姜佑安有些惊讶。
“穷人家的孩子,哪用得起这些,你拿出来干什么?弄坏了,小心让你赔。”袁竹说道。
姜佑安打开了粉盒,放到阮荷面前,“你闻闻,是不是很香?”
阮荷弯着腰,小心地凑过去,轻轻一嗅,鼻尖闻到了一种从未闻过的特殊香味,“这是什么花做的?怎么这么香?”
“是掺了香料做的。”姜佑安合上香盒,把它递给阮荷,“你要是喜欢,就留下吧。”
“又不是你的东西,你说给谁就给谁?”袁竹不满地说道。
“袁姐姐也想要?那我给你挑一盒胭脂吧,你脸色这么难看,涂点儿胭脂增增色,正合适。”姜佑安笑着说道。
袁竹沾着水的手打在姜佑安的脑门上,“谁找你要东西了?这是赖家送来的东西,得原封不动地送回去,你偷偷留下一两样,以为他不会发现?你收了他的东西,到时候他找你要人,我看你怎么办!”
姜佑安用袖子擦了擦脑门,有些不服气地小声说道:“我知道,这不是开个玩笑嘛。”
“把东西收起来放好,明天我就给送回去,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就把剩下那点儿被面缝完。”袁竹说完回了厨房。
“我才刚休息休息,你就又给我派活,不能让我晒会儿太阳吗?”姜佑安冲阮荷晃了晃手里的粉盒,狡黠地问道:“小阮,你要不要?”
“不要,我用不上,还是都还回去吧。”阮荷说完,也跟着进了厨房。
“哼,不要就不要,送回去就是了。”姜佑安自言自语地说道。
“姐姐想要香粉吗?”李长风在一旁问道。
“我才不要呢。”姜佑安轻轻抚摸着粉盒上的水仙花浮雕,“香粉这种东西,还是涂在男人身上比较好,让皮肤香香的,软软的,好闻又好摸。”
“姜佑安!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好好的孩子都让你给教坏了!”袁竹在厨房里大声说道。
“好!我不说了!真是无趣,连玩笑话都不让人说。”姜佑安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合上了木盒,站起身回了房间。
放好了木盒,姜佑安回到了院子里,脱了鞋,坐在了席子上,她来回翻看着被子,寻找还没缝上的地方。
被子一面用的是大块的布料,另一面则是各种碎布块拼起来的,花花绿绿的,看着格外扎眼,姜佑安嫌弃地摇了摇头,“真是没见过这么丑的被子。”
李长风凑过来小声说道:“布料不够,也没办法,您别说得这么大声,待会儿袁姐姐听见,又该生气了。”
姜佑安压低了声音,“丑就丑点吧,有被子用就行,三个人睡一张床,太挤了,觉都睡不好。”
李长风帮忙找到了还没缝上的位置,担心地问道:“您会针线吗?”
“不会,随便缝呗,反正是我自己用。”姜佑安说道。
阮荷从厨房走了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佑安姐姐,我来缝吧。”
“行,正好我不会,你缝一个我看看,我也学习学习。”姜佑安笑着让出了地方。
阮荷在席边坐下,拿过了针线,整理好被子的边角,飞针走线,不一会儿,就把最后的缺口给缝上了。
“谢谢你,小阮,今天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姜佑安高兴地说道。
袁竹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都缝好了?那就收起来吧,别弄脏了。”
“好嘞。”姜佑安应了一声,把被子卷巴卷巴,抱着就往屋里走。
袁竹看着很是不满,“你好好抱着,别拖地上了。”
“没事没事。”姜佑安感觉被子的一角要掉下去了,忙用腿顶了一下,快步向堂屋走去。
随着姜佑安的动作,被子角滑落下来,扫到了半开的门板上,刺啦一声,门板上突出的木刺把新缝好的被面扯出了一个大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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