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袁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下想要求娶姑娘,希望姑娘成全。”辛开元重复道。
“你什么意思?过来看我笑话的?”袁竹警惕地问道。
“没有,我是认真的。”辛开元说道。
“你今年多大?”袁竹问道。
“二十四。”辛开元答道。
“你知道我多大吗?”袁竹问道。
“不知道。”辛开元说道。
“那你总该知道我是个寡妇吧。”袁竹说道。
“我知道,姑娘你现在没有丈夫,所以我想要娶你。”辛开元认真地说道。
“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娶一个寡妇?你爹娘同意吗?”袁竹问道。
“我不是要娶一个寡妇,我是要娶姑娘你。”辛开元脸上是开心的笑容,一双浅棕色的眸子里,充满了温柔的爱意,“我在县里见到姑娘,就直接追过来了,我爹娘还不知道我要娶你,不过,我喜欢姑娘,我爹娘也会喜欢姑娘你的。”
这样猛烈的、直白的表达,袁竹从未遇到过,她有些发懵,“你真的是认真的?”
“真的,我希望能与姑娘共度一生。”辛开元说道。
袁竹心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有一点点开心,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喜欢她,但还有挥之不去的不安,这个男人好像要把她拉进原先那种婚姻生活中去,她要到他家里去,给他打理整个家,干活、挣钱、陪睡、生孩子,还要伺候公公婆婆,她不想,也绝对不要再陷入到那种生活里。
“我不认识你,也不想嫁给你,你走吧。”袁竹冷淡地说完,转身往院里走去。
“袁姑娘!你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让我们相处一段时间,更多地了解彼此,说不定到时候,你就可以接受我了。”辛开元说道。
“我不想要这种机会,你以后不要再来了。”袁竹头也不回地跨过了门槛,消失在门内。
一旁的李长风呆呆地看着辛开元,辛开元在大门外站了一会儿,离开了。
屋里徐洪愿已经上好了药,在袁竹的房间里睡下了,袁竹把孩子们赶去园子里玩,让她们别吵着徐洪愿休息,她自己也带着袁信生去了园子里说话。
走在园子里的石子路上,袁信生不禁感叹道:“一别这么多年,你真是长大了。”
“确实很多年了,我都快三十了,小叔你也快四十了吧。”袁竹笑着说道。
离开家这些年,袁竹心里惦记着的亲人,除了姐姐,就是这位小叔了,他对自己和姐姐都很好,经常给她们俩讲故事听。
袁信生爽朗一笑,“对啊,你和你姐姐都嫁人了,就你小叔我成了老光棍了。”
“你还没成家?”袁竹问道。
“没呢,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多舒坦。”袁信生笑着说道。
“那倒是。”袁竹附和道。
袁信生看着那些在园子里奔跑的孩子,向袁竹问道:“我听说你没有孩子,这些孩子是哪来的?”
“收养的。”袁竹说道。
“你现在这么有钱吗?住着带园子的宅子,还养了这么多孩子。”袁信生问道。
“宅子是租的,明年能不能住还不好说,养这么多孩子是挺费钱的,好在附近的村民都挺帮忙的,给我们送了不少粮食来。”袁竹说道:“你怎么会到泰安县来?不会专程来看我的吧。”
“你爹娘都不知道你的行踪,我怎么能知道?我就是云游四方,走到了这里,正巧看到你在跟人吵架,就跟人打听了一下,才找到这里来。”袁信生笑了笑,“这么多年没见,你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我听说跟你吵架那个是县里书院的院长,你可真是厉害!”
袁竹也笑了,“脾气大,才不会被人欺负,他说话没道理,我才骂他的。”
“我听围观的人里有不少都夸你骂得痛快呢。”袁信生说道。
“那个老古板,麻烦得很。”姜佑安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不说他了,你到这里有地方住吗?打算待多长时间?”
袁信生也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了,转头看向袁竹,“没想好,你能收留我吗?”
“只要你别告诉别人我在这里。”袁竹说道。
“你还信不过我?你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我是肯定不会说的。”袁信生说道。
“那你就住下吧,前院最靠里面的一间倒座房还在空着,里面放了些木头,你不嫌弃的话,可以直接住,嫌碍事,你就给搬到院子里去。”袁竹说道。
“不嫌弃,有住的地方就行。”微微一笑,视线看向远处玩闹的孩子,“看到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不知道你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她出嫁之后很少回娘家,我嫁人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听说她生了儿子,应该过得还不错吧。”袁竹说道。
姜佑安回来了,看过徐洪愿之后,在孩子们的指引下来到了袁竹身边,袁竹向两人介绍了彼此,两人问过好,姜佑安便到角落里射箭去了。
袁信生在宅子里住了两天,有时帮着一起去采花、做饼,有时帮李长风在窗口卖饼,有时和杨恩一起锯木头,院子里的孩子们对他很好奇,有胆大的过来问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就在院子里给孩子们讲起了故事。
眼看五月要过完了,有些学生已经提前回到了书院,袁信生觉得自己在这里住着不太方便,来向袁竹辞行,袁竹知道他好云游,也就没留他,把在县里成衣店里买的一件长衫送给了他,还给他打了包袱,装了些干粮和几块碎银子。
袁信生背着包袱出了大门,孩子们也都来相送,他笑着挥了挥手,“都回去吧,我走了,别送了。”
“你要到哪去?要不我给你雇个马车吧。”袁竹说道。
“我还没想好去哪里,如果走到哪儿顺路,我就去你姐姐那里看看,她肯定也想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袁信生说道。
“行啊,要是你能到我姐那里,就让她给我捎个信儿来,也让知道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袁竹含着泪说道。
“好,我一定告诉她。”袁信生摆了摆手,转身走上了大路,再没有回头。
袁竹流着泪回了屋,孩子们也都跟着回来了。
阮荷劝她不要伤心,袁竹的眼泪却停不住,她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想起爹娘,想起姐姐,想起大伯和小叔,还想到这次告别之后,可能再也不会再见面。
见袁竹哭得伤心,阮荷也想起了自己的家人,跟着一起哭了起来,其他的孩子见了,也都纷纷哭了起来。
姜佑安卖饼回来,听到大家的哭声,吓了一跳,赶忙跑进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在后罩房住的徐洪愿也过来问大家是怎么了,袁竹这才止住眼泪,问徐洪愿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些,徐洪愿撩开袖子,给大家看她的胳膊,上面的淤青淡了许多。
得知大家哭是因为袁信生走了,姜佑安这才放下心来,安慰袁竹说,袁信生已经知道她住在这里,想过来看她,随时都可以来,只要在家里等着就好。袁竹觉得也有道理,便起身去忙去了,其他人见袁竹走了,也都各自散了。
六月,学生们都回到了学堂里,戴庭芳也来了,一切照旧,只是姜佑安下午还要教学生练箭,不能再去卖饼了,徐洪愿觉得伤好得差不多了,便主动提出,由她挑着担子去县里卖饼。
姜佑安看她身上的淤青还没有完全消除,有些不太放心,去找到了张慈,想让她和徐洪愿一块去,但张慈说,村里刚给她分了地,最近没空干别的,姜佑安只好作罢。
好在郭英提出下午可以和徐洪愿一起外出,姜佑安才同意了两人一起去卖饼。
和袁竹哭了一场之后,阮荷也想家了,和阮晨烟一起回了趟家,姜佑安本想让李长风跟着一起去,阮荷拒绝了,回来之后,她的心情好了不少,说之前孔贺大人去过她家,跟她父母说儿女的婚事要慎重,不可卖与人做妾,她父母就没再提让她嫁人的事。
姜佑安知道阮荷肯定是拿钱回去给她父母了,也没有多说什么,阮荷的事,她自己拿主意就好,姜佑安不想对她过多干涉。
阮荷上午读书,下午便去做饼,做饼的方子她写了五六张,贴在西厢房的墙上,下午不去射箭的学生,便去西厢房帮忙,姜佑安给了阮荷一些钱,让她按天给来帮忙的学生发工钱。
听说在女子书院,不仅能读书识字,还能挣钱,附近又有五六个孩子被父母送进了学堂,四五十个学生坐在学堂里,着实是有些拥挤了。
姜佑安决定把学堂和做饼房调个个儿,西厢房宽敞,做学堂,原先的学堂用来做饼,经过龙世蓉的允许之后,在中间墙上打了门,直接通到门房,这样,做饼卖饼也方便了,学堂挪到院子里,也更安静了。
西厢房用作学堂之后,姜佑安便不许孩子们在院子里玩了,年纪还小的,都赶去园子里玩,由钟二娘和钟明珠看着她们,有时钟二娘要去学堂读书,钟明珠也跟着,姜佑安便去看孩子。
自从学堂搬到了西厢房,戴庭芳日日都来,平日里照常教书,学生们休息时,他就在西厢房里读书写字,偶尔去园子里看姜佑安射箭。
三伏天,姜佑安给学生们放了二十天的假,大部分孩子都回家过夏天去了,戴庭芳一早又来到袁家门口,杨恩打开门让他进了院子。
袁竹和李长风卖花去了,阮荷在房里读书,姜佑安穿着轻薄的衫裙,正坐在蔷薇架下纳凉,见戴庭芳走进来,有些奇怪地问道:“戴老师?你怎么来了?不是跟你说今天放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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