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瓜摸到了宫中人,温言和傅明庭在房里商议,决定先找个对宫里人熟悉的问问再说。
温言能问的人,只有沈衍。
当沈衍收到温言第二封信的时候,以为又是无聊信,在外头人很多的时候直接打开了。
打开一目几行后,脸色就不好起来,装模作样骂了几句,说是家里人要对付他的小妾,然后在众人理解的目光中回王府了。
回到王府,沈衍去了书房,并且吩咐侍从谁都不能进来。
温言的信很啰嗦,中间混着写了问宫中李老是谁。
沈衍坐在书房里失眠了整个晚上,隔天早晨,沈衍破天荒的去给恭亲王请安。
歇在侧妃屋里的沈棠,让他进去。
沈衍一进去,就开口,
“爹,我要请先生。”
沈棠一口茶闷在喉咙里,忍咽下去后,才开口让屋里人全部离开,不准来打扰。
侧妃看了一眼世子,安静离开了。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沈棠的眉皱了起来,沈衍再胡闹他都没皱起过。
“爹,我知道,但我不想这样过一生。”
沈衍直视父亲,父子相似的眉眼,年轻的眼中有着强烈的不甘。
沈棠在琢磨他突然不愿意再装的原因。
沈衍自小的无所为,自然是沈棠授意的,否则,谁敢让他成为庸才。
父子两出现了激烈的争吵,还有杯碎的声音。
王爷亲卫守在院门口,谁都不准靠近,侧妃想进去送早膳,被无情拒在外,不准她跨进去一步 。
谁都没听到他们在争吵什么,只听到了砸杯声。
王妃听闻了此事,翻身继续睡,让人别打扰她,沈衍都这么大了,和他老子意见不一,很正常。
沈棠气得不停深呼吸让自己冷静,回头看到沈衍直挺跪着,他红了眼圈,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心下对他有愧疚的沈棠,直叹气,
“衍儿啊,爹情愿你荒唐过一生,也不想你有意外。”
出息的世子,很可能会被送去当质子。
“爹,我想过了,我情愿面对危险,也不想这么窝囊过一辈子。”
谁没想过建功立业,有一番作为,更何况是王孙公子。
王爷一大早气得脸黑,连早膳都没吃就上朝去了。
沈衍等面上看不出异样后,慢悠悠出去,经过侧妃,瞧见她探测的目光,脸皮一扯,冷冷道,
“看什么看。”
侧妃面色难看起来,就算她再受王爷宠,沈衍自小就对她趾高气昂,一点也不给脸面。
但偏偏,他在出生时王爷就请封了他为世子,府中以王爷和他为尊。
侧妃受气的回到自己院里,撕了好几件衣裳才顺气。
当天,沈棠当差回来后,进了王妃院子,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被王妃轰了出去,还是亲自轰。
王妃萧羽蓁将门出身,一手拽着王爷的手臂,拖着他出去,下人门低着头,什么也没看见。
她早就不想忍了,现在她儿子也不想忍了,这个王八蛋还要叫他们忍。
王府里低气压的氛围持续了好几天,沈棠每天早朝的脸色都阴沉沉,女帝把他叫到御书房里,
“你怎么回事,这几天拉着脸,谁惹你了。”
“还不是那对母子,气死我了!”
沈棠开始对女帝抱怨,当初是为了她才把自己的婚姻给搭进去,娶了个悍妇。
沈棠抱怨沈衍为了个平民女子和他犟,萧羽蓁护子,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把他赶出院子。
女帝听完笑得乐不可支,萧羽蓁那脾气,沈棠治不了她。
“好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小衍喜欢就顺了他意也没什么不可。
那女子也是清白人家,等他娶妻你再好好把关,家和万事兴,你就是老冷着羽蓁,她才对你有意见。”
“皇姐,你又不是没见过她的力气,我怕死在她手里啊。”
女帝笑出了声,
“羽蓁是个有分寸的,你回去好好疼她,明早可别再拉着脸了。”
“知道了,皇姐。”
沈棠离开御书房,和江岫白,以及他身边的苏沉打了个照面。
“王爷。”
两人对他行礼,沈棠点头,他的余光看向了苏沉,好相貌好身形,传闻他入了女帝眼,曾出入过女帝寝宫。
沈棠离开后,江岫白和苏沉才进入御书房,不久后传来女帝暴怒的声音,
“给朕挖了他祖坟!”
当夜,沈棠规矩坐在床沿边,萧羽蓁散着发,领口开着,曾经是女将的那英气脸,缓缓靠近俊美的人。
被推倒的沈棠,心下一阵慌,可很快就由不得他,萧羽蓁俯身,让两人挨靠的更近。
隔天被叫过来吃早膳沈衍,盯着面色红润的萧羽蓁,心中忍不住骂爹,居然用男色,好卑鄙。
“衍儿啊,那姑娘的事,你爹同意了,至于请先生,这事得你自己来。”
萧羽蓁话音才落下,沈棠就瞪着她,这和昨晚说好的不一样。
沈衍心下大喜,他爹果然搞不定他娘,
“娘,那姑娘就安置在外室,不用进门,你有没有推荐的先生人选。”
萧羽蓁意外看他一眼,
“之前要死要活的,现在又不要了?”
沈棠也看着他,臭小子,之前唱戏呢。
沈衍笑嘻嘻没回答,只追着萧羽蓁问要先生人选。
“娘哪里认识什么先生,问你爹。”
还在生气她变卦的沈棠,端着架子不说话,女子纤细却有劲力的手臂搂住了他的腰,还在腹上拧了一记,沈棠恨恨瞪她,女匪!
萧羽蓁飒然一笑,沈棠轻咳,对着沈衍粗声道,
“待会儿跟我来书房。”
“谢谢爹,谢谢娘。”
沈衍结合了父母优点的脸,展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可在下一秒,听到萧羽蓁的话后冻结了,
“衍儿,你房中怎么那么多不堪入目的画册。”
“娘,你怎么可以随便进我房,还有没有点**了!”
沈衍跳脚,哇啦哇啦起来,萧羽蓁抬眸冷笑,
“你敢把自己身子掏虚,老娘就给你娶妻。”
沈衍焉了下来,沈棠瞧着,好心情的多喝了好几口肉粥。
在萧羽蓁的威吓下,父子俩默默吃早膳,不再多事。
亲王的书房,每时每刻有侍卫把守,等闲人轻易靠近不得。
“你老实说,突然不装了,什么原因。”
自己孩子,什么性,当老子当然清楚,沈衍向来听话,做事粗中有细,有分寸。
沈衍不吭声,沈棠“啪”的把两封信拍在了桌案上,
“你若是敢和大皇子有牵扯,老子废了你!”
站队太明显,大忌。
“知道了。”
沈衍答应,不会和温言靠太近,温言,金字闪闪代表着大皇子一派。
当父亲的,谁希望自己孩子真的当个废物。
既然妻子也支持,他心想,只要谨慎些,远离争夺的人,沈衍被好好教导,应该也是可以的。
沈衍看着那两份信,心下在盘思,自己身边谁是眼线,他要扒了那人的皮。
郊外别院里,沈衍手中拿着皮鞭,目光在亲侍之中扫视。
两名侍女是母亲给来的,两名小年纪侍从是他从外头买来的,一名护卫是父亲给的,剩下两个随从,是他从府内挑选的。
“夏桃,春樱,你们两个出列。”
一个娇俏一个端庄的侍女,往前迈出了两步,紧接着,呼吼的鞭声响起,抽在了她们身上。
两个侍女跪在了地上,求饶,王妃的命令,她们不敢违抗。
沈衍手狠,又把鞭子甩起,抽在了她们娇嫩的脸上,断了她们不该有的心思,想讨好王妃上位,做梦!
哭声响起,别院管事命人把这两个姑娘捂嘴拖走,张仪麦站在远处的柱子后面,害怕的看着这一幕。
“白珍白琼,你们两个出列。”
两个年纪十五的侍从往前走出,他们八岁被沈衍从外头买来带进府,有着不符年纪的沉稳。
鞭子抽在他们身上,他们咬牙一声不吭,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白珍白琼低头,
“小的知错。”
“小的知错。”
他们两个没有保管好世子的东西,被发现了去。
“自己去领罚。”
剩下两个随从,还有一名护卫。
“语彤,出列。”
女护卫语彤往前迈出,沈衍冷眼瞧着她,
“有没有给我爹告密。”
语彤单膝跪在地,
“回世子,没有。”
信是她交给沈衍的,他们马球队的人,通信有个秘密点,从不寄往家中。
鞭子抽在了护卫的背上,护卫却是心下松了口气,世子信她。
“自己去领罚。”
“是!”
她没有发现世子身边有眼线,失职了。
剩下两个随从,沈衍不问一句话,直接让管事绑了带走处理掉。
两个之中有一个眼线,他不想费力气,一起让他们消失。
两个随从哭喊着说自己清白,请世子饶命。
沈衍冷漠的转身离开,管事拿布塞住他们的嘴,拖下去了。
躲在柱后的张仪麦捂住了嘴,面色刷白,她哪里见过这种事,对沈衍更害怕了起来。
“你过来,躲什么躲。”
张仪麦被管事叫过去,躲在门口不敢进去,听到沈衍叫她,只好跨门进去,
“世子,有何吩咐。”
声音颤的很,
“有没有听过叉包,做一份出来。”
“那是南方人爱吃的包子,咱们这里不爱吃这甜包,世子您要尝吗,我做会是做,但不知世子你爱不爱吃......”
一说到做饭,张仪麦的话就很多,刚才的害怕暂时消失了,
“停,去做出来。”
“好嘞。”
张仪麦得令走了,她就一个厨娘,只会做饭,别的,世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温言收到了沈衍的回信,长篇幅说她多管他闲事,还说她赞誉的叉包不过如此,然后推荐了一个厨子。
温言骂沈衍不知道就不知道,这么多字说她做什么。
傅明庭接过去看,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温言脑袋,
“人家比你聪明多了,不是已经告诉你了。”
“在哪儿?”
温言又瞧了一遍,沈衍的字倒是挺好看的,但没写有用的内容啊。
傅明庭叹气,纸扇指着厨子的地方,
“沈世子才不像你那么直白,隐晦提示了。”
温言转过脑子来,宫里也有厨子公公。
“这家伙还算有义气。”
“温言,看来你的这位世子朋友,不像表面那么纨绔。”
“这不是很正常,他家破事多,没点能力压不住人。”
沈棠的侧妃就有三个,沈衍底下有许多的弟弟妹妹。
温言不奇怪沈衍表里不一,他们很早就开始一起混迹玩马球了,在王府里练习的时候,有时还能亲眼目睹一些事情。
刚获得一场小捷胜战的沈确,收到了温言的来信,信中详细述了周承明一案。
朝中也有他的人向他提及此事,但都没有温言述的详细,漕运,事关军饷和漕粮。
之前因为暴雨洪灾丢失了漕粮,天灾下,周承明能承担的责任有限。
泄洪不及时,恐怕,就是为掩这漕粮。
当晚,沈确的幕僚团商议,有人提议派一人去大驸马身边,帮助沈确搜集更多有用情报。
但沈确否决了,派人去的收益会很大,但风险更大。
若是被女帝的眼线发现,温言的南巡恐怕要就此打住,得不偿失。
现在,他要稳,盯着温言的人,只多不会少。
温言太受器重了,她是女帝手里制他,也是制朝内的一把利剑。
他的手,不能伸到南方去,女帝,还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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