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晋江独家发表/莫八千著/看盗欠钱的默认替作者挡灾

-

一大清早醒来，顾和以不可抑制地打了个颤。

屋里的温度比昨日降了不少，火盆应该是熄了，在暖被外露着的脖颈都感觉到一片凉意。

冬天就是这样，越是躺着就越是不想起。

于是她崩了劲儿，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飞快换好了昨天那身衣裳。

皮肤一触碰到微冷的空气，皮肤上立刻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尽管穿好了衣裳，身上还是不太暖和。

“从安，从安，快加点儿碳点上火盆，今儿个也忒冷了吧。”

她叫了两声，很快就听见嗒嗒嗒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从安一进门就带来一股寒意。

她喘了喘：“小姐今日起得好早，奴婢立刻添上炭火。”

屋子里点上了银丝炭后，才逐渐暖了起来。

顾和以用从安打来的温水洗了漱，坐在金丝檀木桌前，任凭着从安给自己梳了个单螺髻，一根梅花嵌珠白玉簪将一头乌发固定住，既大气，还有几分灵动。

“今天怎么这么冷？”

顾和以一边问，一边在金丝边妆奁里的瓶瓶罐罐中挑拣一番。

“已经几年未下过雪了，不想昨天夜里竟下了大雪，早知如此昨晚应该给小姐多填些炭火才是。”从安跟她解释了一番缘由，“幸亏小姐昨日捡进来的小乞丐一早起来就扫了雪，将常走的路面全都清了个干净，家中下人们抱柴生火做饭才方便了不少。那小乞丐实在勤快，也不枉小姐捡他回来待他那么好。”

顾和以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那么个小身板，一大清早的将小路上的雪全都清扫干净，得是废了多大的功夫啊？

他这是……很想在顾宅里留下来吧。

沉默两秒，她说：“我给他取了名儿，就别小乞丐小乞丐的叫了。”

从安一鼓嘴，有两份委屈：“小姐怎么这么护着他？”

顾和以觉得这话里有两分撒娇的感觉，不由得被逗笑。

她拍拍从安的肩膀：“只是让你叫名字罢了。”

她倒不算多看重贺穆清，最初只是觉得好看、瞧着舒心罢了。

谁会不喜欢漂亮的东西和人呢？

而昨天略微相处，瞧见贺穆清那种饱含着期待、憧憬和感激的眼神……

她只不过是给他吃住，没有责罚他罢了，那么一丁点儿好处，就让他流露出那种神情。

这让她觉得贺穆清很好拉拢。

见顾和以不说话，从安又道：“小姐莫不是想养他做面首？小姐待他那么好，昨日晚间不让奴婢陪着，却叫他跟着小姐。”

说归说，她手上该做的活儿还是不会停的。

先是在白玉高足香炉里燃上炭火，又以一柄红木香匙取了清远香香丸撒了进去。

只一小会儿，便已经烟气氤氲。

清远香是一种合香，味道清冽而幽远，煞是好闻。

顾和以满意的动了动鼻子，嗅了两下，笑道：“那是他自己出来想帮我掌灯，又不是我主动唤他出来陪我。再说，跟一个小孩子你也争风吃醋？”

“他是年纪不大，可小姐也才十七岁啊。”

从安回了句，撇撇嘴唇。

停顿片刻，她嘟哝：“况且争风吃醋这个词儿不该是这么用吧。”

顾和以被人提醒了年纪，笑着叹了口气。

她一下子年轻了十多岁，一时之间扳不过来，总觉得不管是十**的从安还是看起来只有十五六的贺穆清，都不过是个小孩子。

用了早膳，顾和以便套上那件白狐皮里的鹤氅出了屋。

她想见见九叔，对顾家好多事了解太少了，有些问题还是得去问问。

好好将顾家的生意做下去，脱离女子嫁人以夫为天的时代现状，是她目前最大的目标。

至于为什么不去为官从政，她实在不想再重回学校去太学念书考试了。

从小学到研究生毕业，她受了那么多年的摧残……

以前没家业的时候得自己奋斗也就罢了，如今有家业还不回家继承家产？

外面更是冷，寒风一吹，还夹杂着雪花，能让人狠狠嘚缩一下。

她沿着长廊前行，见到院中的青石板小路已经被人清扫的干净。

雪堆积在了小路两旁，一条石黑的小路向前蜿蜒。

昨日用的紫金浮雕手炉给了贺穆清，顾和以现在怀里抱了只珐琅五彩小手炉，还未到前厅，就在庭院中见到了九叔的身影。

她快走几小步，下了长廊。

“九叔，我正好在寻你，有事想要问你。”

九叔停下脚步，回头看过去。

他还是那身石青色暗纹袍，身上打理的一丝不苟。

额头上冒了些汗，看样子是一大早就在忙。

“小姐早，外面天凉，咱们去前厅说吧。”

“不用，我就问几句话就得。”顾和以慢慢走着，说得不急，“今年下半年咱们没能有新的香料入库，明年开年大内所需的香料，咱们还能供应得上么？”

九叔沉吟了一下，回道：“这件事儿我也已经在考虑了，近来几个月与几家香铺的交易都停了，仓库那边还余下不少存货，肯定是有不少上品在的，我也打算着手抬高些价钱从别家购入些，好能供应上。”

顾家兄弟一直以来都主要进行出海的贸易，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商船和海外度过，而香料运送回京后，九叔和一个叫王奕和的在帮忙打理这些交易。

九叔除了家中事务，还要负责账房和关系的维护，而王奕和则负责仓库的货物统计和进出货。

最初顾家兄弟二人与大内和京中几家香铺的交易谈好之后，若没有重大变故，后面的事宜都是由九叔去谈的。

“是得供应上，一旦断了落到别人家手里，要想再捞回来就难了。这么大的事儿，我本应和九叔一起去瞧瞧，只是现在还不大了解，就先都劳烦九叔了，我尽快找时间去找王奕和，跟他多学学。”

听她这么说，九叔心里熨帖得很。

他说：“小姐体贴，这都是我应该去办的。”

昨日还显得萧瑟的庭院，今天因为一场大雪，不仅有了生气，还增添了不少美感。

细雪叠在红梅的枝杈上，白里透红的梅花更显得娇艳。

顾和以停在梅树之前，有些出神儿。

半晌，她问：“九叔，与大内的交易是哪位官爷在管着？我顾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们肯定早有耳闻，兴许已经在心里算计着换别家去供应了，此时已是腊月，再有些时日就是元日了，还是得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这位大人。”

与大内的交易自然是不比京中的几大香铺，与香铺的交易九叔这个管家去还算得体，可跟负责大内的官员交往，怎么的也得是当家人自己去。

叫一个管家去与官老爷来往，人家不给你轰出去都算是便宜的，怎么可能谈得来事。

所以这么些天来，九叔也确实没敢有动静。

“宫廷事务都是内务府管着的，只是……”

九叔说到一半，欲言又止。

顾和以挑挑眉：“只是如何？”

“唉。”九叔叹了一句，面露难色，“内务府总管陈大人，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