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推测

“确实没有,因为昨日白天太过劳累,晚上奴婢睡得很死。”

“昨日白天你干了什么导致劳累?”

“昨日奴婢熬了鸡汤,准备拿给大小姐喝,半路上见到了大小姐的奶娘。奶娘一向不喜欢我,看见我手上的汤盅,便说大小姐肠胃虚弱,不宜喝鸡汤,说我不会伺候,不上心。我辩解了几句,说大小姐的肠胃已经养好了,是大夫说让她多喝鸡汤的。奶娘见我辩解,十分生气,便罚我去马厩给马洗澡。因为我从未干过如此重活,干完之后就很累,等到晚上,终于能睡觉了,便睡得很沉。”

云水谣问道:“大小姐的奶娘是哪一位?”

一位面相刻薄的胖妇人走了出来,道:“回大人,奴婢便是大小姐的奶娘钱氏。”

“钱妈妈,昨日的事是否确实如七彩所说的那样?”

“回大人,奴婢确实让七彩去马厩干活了,不过这并不算为难她。我身为大小姐身边的老人,教训这种偷懒耍滑的奴婢,本来也是分内之事。大小姐是我一手带大的,她的身体我能不清楚吗?从小到大,她一喝鸡汤就腹泻,我是牢记在心的。若贴身照顾大小姐的还是老奴,老奴断然不会让鸡汤出现在大小姐跟前。七彩这种小妮子,懂得什么?把大小姐的身体弄坏了,于她有什么好处?”

七彩委屈道:“钱妈妈,你见大小姐日渐疏远你,亲近我,便对我心怀怨恨,时常挑我的毛病。大小姐的肠胃病确实好了,只是还有些体虚,让她喝鸡汤是大夫吩咐的,便是夫人也知道这事。”

曲离侯夫人皱眉道:“确实如此,但如今大小姐已死,争论这种细枝末节也没意义。钱妈妈,你口口声声说一心为了大小姐好,可虹衣刚死,你就与丫环争辩,想坐实她的错处,如此行径,怕是没多看重虹衣吧?旁人伤心都来不及,你倒好,还要跟七彩争地位。”

钱妈妈赶紧战战兢兢地告罪:“夫人明鉴,老奴确实是伤心的……”

“好了,你无需多言。”

云水谣听明白了,这奶娘钱氏和丫环七彩之间,存在着竞争关系。本来钱氏是大小姐的奶娘,最得大小姐倚重。但随着大小姐年岁渐长,开始疏远奶娘,亲近贴身丫环七彩,因而造成了两人的矛盾。

这两人之间的矛盾不重要,重要的是昨日七彩确实是因为干了重活,才导致她睡觉时没有醒来,那么这也算是合情合理。

只是,如果两位小姐死时发出惨叫,即便丫环睡得沉,应该也会惊醒的。

难道,两位小姐临死前并未发出太大的声音?

云水谣有些疑惑。

这时,仵作验完了尸,从屏风后走出来,回禀道:“云大人,杜家大小姐的死因是金簪刺入心口而亡,从刺入的角度来看,似乎是她自己刺的。而且,她心口处还有其他深浅不一的刺痕,一共有十来处,像是她找不准确切位置,胡乱刺下,发现自己没死,又换一个地方刺,直到把自己刺死为止。”

“什么?”

云水谣听了女仵作的话,本能地想呕吐。这倒不是因为恶心,而是因为真相的冲击力太大,她心理承受不了。

还好她今日带了舒缓情绪的香包,放在鼻子下闻了一闻,才没有失态。

而曲离侯夫妇已经受不了了,不敢相信仵作的话。曲离侯夫人愤怒地对女仵作说道:“你胡说!这怎么可能!”

女仵作不卑不亢地答道:“小人只是根据尸体上的痕迹做出推断,请夫人节哀。”

而在场的下人、衙役、护卫等人,也都惊讶不已。

大小姐是自尽已经令人诧异,她一刺不中,竟接连刺了自己十来下,最终刺中要害而死,这求死的决心是有多大?且在这样极端的痛苦下,她愣是一声不吭,连旁边的丫环都未曾惊醒,却是为何?

云水谣问丫环七彩:“七彩,大小姐心口上的金簪,是不是她自己的?”

七彩看了看,道:“不错,这是大小姐之物。”

接着,云水谣又问曲离侯夫妇:“侯爷,夫人,你家大小姐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伤心事,因而寻死?”

曲离侯道:“绝无可能,她们姐妹俩最近心情有些低落倒是真的,但绝不可能寻死。”

“她们为何心情低落?”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我这些天每次见到她们,她们都有些闷闷不乐。我问她们怎么了,她们说没事,我也没细问。”

云水谣又问曲离侯夫人:“您知道怎么回事吗?”

曲离侯夫人道:“我近日也察觉两个女儿状态有些不对劲,但我无论怎么问,她们都不说。我想,大概是因为她们快要离开家了,有些伤心吧。”

云水谣:“她们为何快要离家?”

“大人有所不知,太子殿下虽已有正妃,但皇上下令为太子选侧室,令每个州都出五名闺秀前往京城参加选秀。大夏一共十三个州,待选少女一共要有六十五名。雍州城内被选中的是我家的两个女儿、诚安伯家的两个女儿,还有武陵侯千金,一共五人。她们此去,不管能不能被太子选中,至少要离家一两个月。如果被选中,那以后跟家人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心中伤感也是正常的。”

云水谣一惊:“这么说,这次雍州要去参加选秀的五个女孩,竟死了四个?”

“正是。”

云水谣觉得很蹊跷,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隐藏在暗处,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她没抓住。

云水谣问道:“那武陵侯千金呢?”

“那位姑娘倒是没听说出事,应该还好好的。”

这雍州城内最有权势的,除了诚安伯、曲离侯之外,便要数武陵侯了。只是武陵侯属于寒门,并无显赫家世,是靠着军功封侯的。

诚安伯、曲离侯家的千金都死了,那雍州城待选的闺秀,就只有武陵侯家的千金了。从客观上来说,武陵侯千金的中选概率会增加。

虽然这次选秀只是为太子选侧室,但太子乃是储君,将来登基之后,他的侧室都能封妃,前途无量。故而太子侧室的位置,自然也有许多人竞争。

云水谣想了想,吩咐元景佑:“景佑,你去调查一下武陵侯家这些天是否有什么异动。”

“是。”

这时,曲离侯夫人回过神来,有些愤恨地说道:“是了,一定是武陵侯……他为了让自己的女儿更容易中选,所以杀了我家的两个女儿,还有诚安伯家的两个女儿……”

云水谣道:“夫人,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您不能做如此推测。仵作已经证实,您家的大小姐属于自尽。”

“那……说不定是武陵侯使了什么手段,逼我女儿自尽的!”

曲离侯虽然也有这样的怀疑,但他更沉稳一些,斥责夫人道:“你这样胡言乱语,成何体统!传了出去,我们家和武陵侯家还如何交往?”

曲离侯夫人这才不说了,只是她眼神中的恨意表明,她心里认定了杀人凶手就是武陵侯家的人。

其实云水谣刚才也有所怀疑,所以才叫元景佑去暗中调查武陵侯府。只是事情未明之前,她不能武断地说武陵侯府有嫌疑。

这时,她想起仵作还没有说二小姐的死因,便向仵作道:“二小姐死因如何?”

女仵作道:“二小姐确实是被掐死,而且……”

她没有说下去,似乎很为难。

云水谣道:“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女仵作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而且,我比对了二小姐脖子上的掐痕,发现……发现她是被大小姐掐死的。”

“什么?!”

云水谣这一惊非同小可。

难道,是大小姐掐死了二小姐后,马上自尽了?

事情越来越离奇了。

曲离侯听闻此言,登时暴怒,对仵作骂道:“你怎敢胡言乱语,污我女儿清誉?”

他生起气来声如洪钟,女仵作有些害怕,往云水谣身后躲。如果不是顾忌着云水谣在场,只怕曲离侯当场就要打这个仵作了。

云水谣也有些害怕,但强作镇定,道:“杜侯爷,请您冷静。”

她能明白曲离侯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如果这桩案子只是简单的凶杀案,那他的女儿只是受害者。可如果二小姐真的是被大小姐掐死,那旁人未免就会对曲离侯府有许多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会极大地影响曲离侯府和已故小姐的声誉。

曲离侯夫人上前为夫君顺背,曲离侯才慢慢平静下来,但还是十分不悦,道:“这仵作凭什么说二姑娘是被大姑娘掐死的?”

女仵作道:“我方才比对了大小姐的手指和二小姐脖子上的掐痕,发现严丝合缝,可见确实是大小姐掐死了二小姐。且大小姐天生异相,双手的小指跟无名指一样长。二小姐脖子上的掐痕,其小指和无名指也是一样长,这个特征是别人仿都仿不来的。从死亡时间上看,二姑娘是先死的,大姑娘是后死的,可以合理推测,大姑娘是掐死二姑娘后,再自尽的。”

曲离侯听闻此言,知道仵作言之有理,也没法再说什么,只能叹气,坐在椅子上稍作休息。

云水谣问:“两位小姐平时是不是有什么龃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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