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连雪，我来找你玩啦！”
童喜阳在姬连雪的单人宿舍里逮到了他，后者正站在书桌前捧着书。
向初冬过渡的时节，屋内已经燃起了炭火，姬连雪却只穿着单衣，裹了一件薄薄的外衫。
姬连雪闻声望去，方才开口的童喜阳走路极快且悄无声息，竟移到了他的身前。
“你走路可真快，我等你好几天了，居然今天才来，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姬连雪阴阳怪气地说着，自从上次与童喜阳一别，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似乎对童喜阳太顺从了些。
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那等惯会谄媚奉承的人？虽然他还没做到这种程度，但与以往相比，说是这样也未尝不可。
自个儿找了地方坐的童喜阳眨巴眨巴眼睛：“可是这几天我也很忙啊。”
“你在忙什么？”刚打定主意冷上童喜阳一会儿的姬连雪条件反射般接道，话音一落，他的手差点控制不住想扇自己的嘴，单单认识这么几天，姬连雪惊讶于他竟然习惯去贴着她了。
“你怎么了？”童喜阳注意到他垂在身侧不自然弹动的手臂。
姬连雪僵硬地牵起嘴角：“没什么，就是活动活动。”
“对了，我有个好消息！”童喜阳见他没事，随即兴奋地与他分享，“你知道吗？我也填好入学档案啦！”
“诶，那你在哪？”姬连雪立刻忘掉心里的那些小九九，期待地看着一本正经的童喜阳，他这段时间分明跟人打听过了，没有任何一个同窗认识童喜阳。
更别提后面童喜阳都不来找他，姬连雪几乎以为他们的相遇是一场奇异的梦。但小厨房确确实实消耗了很多食材，厨子也说姬连雪让她做了很多饭菜，所以姬连雪猜测童喜阳如果不是书院里的学生，那可能是周边跑来看热闹的小孩。
毕竟鹤云书院声名远扬，会有人敬慕好奇再正常不过。鹤云书院也不禁止外人入院参观，只要愿意接受搜身检查，确保不会危害书院里众人的人身安全即可。
像童喜阳这种年龄的孩子，威胁性更小。
至于她身上的衣服，兴许是他不认识的人借给童喜阳的。
在姬连雪恍神的时候，童喜阳揪过他桌上的纸笔，蘸了墨水开始画她先前记下的文字形状。
为了不暴露自己不识字的事实，她写得很仔细，最后看着竟也像模像样。拿着纸在发呆的姬连雪面前抖了抖，童喜阳示意他快看。
“嗯？这是……”姬连雪辨认了一下，他不懂为何童喜阳不说给自己听，不过这也不重要，“看来我们都在怀瑾园，原来你是新进书院的，我一直以为你和我一样从小到大都在这上呢。”
那先前的困惑便都有了解释，姬连雪的眉头舒展开来。
“你为什么还写了‘此生尚未缴费’？”
童喜阳诧异地看看文字，“缴费？”她拼命地思考这个词的含义。
姬连雪点点头：“对，怀瑾园每学年的学费与住宿费，你不知道吗？”
童喜阳：“！”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她以为弄个假的档案出来就行。
姬连雪看着紧张兮兮的童喜阳，心中思忖道：莫不是手头紧张？
他别的不好说，但肯定是不缺钱财的，这点儿小忙顺手就能帮。
被提醒上学还需要交银钱的童喜阳从脑海里搜罗到了相关认知，她记得书院后厨的那些下人聊天时讨论过工钱，那些银子、铜板用于交换物资。
可是童喜阳之前都在当鬼，没有属于自己的积蓄和工作。
“……万一你有难处的话，我暂且能借你一些。”被晾在一边的姬连雪主动提出帮忙，他原本是想等童喜阳亲口提的。
“不用！我会自己想办法的！”后厨的那些人经常聚在一块儿骂借钱不还的人，童喜阳由此得出‘借钱不好‘的结论，所以她想也不想地回绝了姬连雪。
她现在都是人了，肯定能找到办法挣钱。
“行，有需要可以找我帮忙。”姬连雪仍迫不及待地许下承诺，“只要在学期末前交上钱就可以了。”
童喜阳郑重点头，她懂了，自己务必要在学期结束前凑齐费用。而学期结束的时间应该就是每年人们离开书院的那阵子，听不到读书声很冷清，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在厨房望着饭菜解馋。
*
鹤云书院，怀瑾园里，秋日的狂风卷落了银杏树上的叶片，铺在地上黄澄澄的。
园里负责打扫的小厮们都等着叶子落完再收拾，而童喜阳估摸着还得再来一场大风，那些看着依然茂密的树才会变得光秃秃。
她避开了掉落的银杏果，经验告诉她，这个烂掉后臭臭的。
姬连雪似乎就没察觉到这点，只是嫌弃它们影响走路。童喜阳知道他每双鞋都不会穿第二次，她也一样，今天变出这个样式，明日变出另一种样式，只要童喜阳想，她弹指间换多少款式都没问题。
眼瞅着姬连雪的鞋又踩过一颗果子，童喜阳默默地站远了些，她隐约能闻到一点儿银杏果味儿了。
两人在姬连雪那用过午膳后，姬连雪说要带童喜阳来消食，顺带熟悉怀瑾园环境。
其实童喜阳不觉得书院里还有什么她感兴趣的地方。
她目前没去过的就只有女夫子和男夫子们的住宿处，那里肯定跟她去过的下人、学生的宿舍差别不大。
但童喜阳的确不知道一些房间的具体用处，兴许能问问姬连雪。
“这里是回春堂，若是受伤了可以来这里找医女治疗。”
“这里是兵戈室，地下还有好几层，能借到很多种类的武器，平日武术课和箭术课在这里上。”
“这里是冶炼间，药理课在这里上。”
……
一路走来，姬连雪没等童喜阳问就主动讲解了每个区域的用途。
“到了，最后一个比较重要的地方。”
姬连雪领童喜阳穿过层层叠叠的拱门，两人的脚步停在了一大片平地前。
“——异植园。”
映入童喜阳眼帘的是姹紫嫣红的花，走进去后，异植园里面的温度也骤然上升。
“是不是有点热？”姬连雪坏笑着，显然是故意的。
“嗯。”童喜阳没明白他的不怀好意，“为什么这里温度要高一些？”
姬连雪是专门瞒着的，就是想看童喜阳露出疑惑的神情，然后博学的他再告诉童喜阳答案。
“因为……”
准备好腹稿的姬连雪忽然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因为整个鹤云书院都布置了阵法，除开保持各区域的适宜环境，也能防止山间鬼魂精怪出入。”
两人一同循声看向从花树后走出来的人。
姬连雪的角度能能先一步看见对方。
“惠夫子。”姬连雪认识他，恭敬地问好后偏头跟童喜阳介绍道，“是怀瑾园负责教学算法的惠若杉，惠夫子。”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拨开挡住童喜阳视线的花枝，冷硬的下颌线轮廓，与手边海棠花一样的淡粉薄唇。鼻梁挺直，眼窝深邃，浓密眉毛下的碧眼从一开始就直直地盯着童喜阳，没有分给姬连雪一个眼神，他只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的问候。
惠若杉侵略性极强的视线让童喜阳有种被锁定的紧张感。
而看清楚整张脸后，童喜阳眼睛微微睁大——她伪造档案时见过这人！
当时记录学生信息的一共有两位男夫子，童喜阳观察良久后觉得这个惠夫子貌似不太好糊弄，有几次她都感觉这人能看到自己，但下一秒惠若杉又移开了落在她藏身处的目光。次数多了，童喜阳便只觉得是自己神经太过敏感。
总之，权衡许久，童喜阳转换目标从另一位夫子那下手了。
看档案放好了，她感觉没出什么大的差错，径直离开，截止到她飘出去前，童喜阳能断定房间里的人类绝对没一个会发现她。
想到这里，她也不慌张了，学着姬连雪，规规矩矩地向惠若杉问好：“惠夫子好。”
“你好。是新入学的孩子吗？以前没在书院见过你。”
惠若杉却没有立即结束对话，而是问起了童喜阳的事情。
童喜阳一僵：“对。明天就要在书院里学习了。”
姬连雪跟她讲了开学的时间，两人约好一起去甲号学堂。
据对方的介绍，一共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八个学堂，甲最优，乙其次，以此类推，辛最差。
“这样啊，那可得好好学习了，怀瑾园里的学生都很刻苦。”惠若杉若有所思地看着童喜阳。
假如童喜阳不是鬼，现在肯定被瞧出了一身冷汗。
大概是发现了她的不自在，惠若杉朝两人点头道别：“那么，再见，祝你在甲班一切顺利。”
姬连雪拿手在童喜阳脸前晃晃：“喂？回神啦？”
童喜阳收回看向惠若杉的视线，有些惴惴不安：“他怎么知道我在哪个班？”
“或许是瞧见我们俩在一块儿？”姬连雪挑眉，其实他也摸不清头脑，但惠夫子很聪明，估计是自己推出来的答案。
虽然没人看，但我给自己画了新封面[星星眼][玫瑰]
夸夸自己，真棒[红心][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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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