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和女人的加入让骨面女的战斗逐渐变得吃力,黑衣的领队手持长刀,向骨面女后背猛砍,几人通力合作堵住骨面女躲避的方向,莹润的皮肤翻出大块的血肉。
骨面女不甘心无功而返,身后的黑雾汇聚于骨爪之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外来任务者抓去。
两声凄厉的惨叫之后,任务者歪斜在地上,其中一人已没了生息。
骨爪撕开隔间的纸窗,骨面女一跃而出,任务者跟着跑出门外,却早已不见了她的身影。
“先离开这里。”谢云君当机立断,让领队带着人离开。
外来的任务者一会儿就死亡了两个,幸存的任务者也不敢和他们纠缠,看也不看地上同伴的尸体,逃也似地离开了摘花楼。
队伍里有两个伤员,他们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拐到偏僻的巷子里,随意找了间废弃的屋子。
谢云君慢慢靠在墙角,下巴指着青年说:“你们先把任务做了,要不然再出意外,我可救不了你们。”
沉默女子和青年的任务道具都还在,银镜一照取出两朵黑色莲花来。
高挑女人的花已经枯萎,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卖花郎。
“留一个人在这里就行,剩下的两个人赶紧去找,记住要用钱买。”谢云君说完立刻晕死过去,三人商量过后留下了沉默寡言的女人来照顾她们。
男人和青年忙着到处找卖花郎,二层小竹楼里,骨面女一边照着镜子扒拉自己后背的伤口,一边转过来给躺在拔步床上的江舟看。
骨面女可怜兮兮地对着江舟撒娇:“榕树精你看我的皮掉了好大一块,好痛。”
虽然她不害怕血糊糊的伤口,但是不代表她喜欢看,好在榕树躯体比较高级还可以自由切断感官。
嘟囔了好一阵子,骨面女才意识到江舟根本没理她。
现在两个诡异熟了些,骨面女还敢上手动动榕树精。发现它是真没反应,骨面女才心虚地收回手。
“它睡着了,应该不知道吧,哈哈。”
江舟一个人沉在内部思考,骨面女在诡异任务里受到的限制明显比自己大得多,最明显的就是她并不是毫无顾忌的对任务者出手。
第一,多次到摘花楼欣赏歌舞,神志越不坚定,迷惑速度越快。第二,银镜辨别的道具错误,骨面女才可以出手击杀。
或许还有第三条,但江舟并没有发现。
在进入骨面女的领域之后,江舟下意识的认为她和自己一样,一开始就是全盛状态,因为她是领域主人,所以江舟才找不到她。
直到任务时限过半,摘花楼的气息越来越强烈,她才想明白其中关键。
A级与S级之间的差距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远超低级诡异之间的差距。
觉得骨面女应该念叨完了,江舟恢复感官,看见她又坐在镜子前面玩换装游戏。骨面女若有所感,回头看见坐起来的榕树精,兴奋地问:“是蓝的好看还是绿的好看。”
江舟沉思了一会儿,果断道:“蓝的好看。”
明艳华丽的裙子上顶着一颗光秃秃的颅骨,即便骨头再怎么饱满细腻,冷不丁地一看,还是会让人遍体生寒。
“卖花郎是秦府环儿的少爷?”江舟看骨面女准备进行下一个环节,切换面容。
骨面女手上还拿着胭脂,时刻准备往脸上抹,听到江舟问的话头也不回地道:“对啊,他是从京城来的,玩到最后没钱了,带来的仆人全都卖了,环儿还算过得好的。”
榕树精从床上跳下,爬上梳妆台,看着骨面女熟练的动作,迟疑地问了一个问题:“你往自己的骨头上涂过胭脂吗?”
卖花郎被青年逮住的时候衣衫凌乱,头上的布巾也歪到一边,一看就是刚打完架的样子。
三人一声不吭地完成交易,卖花郎挑起担子脚步匆匆地离开。
青年还想问几句,只看到领队对他摇摇头。
“先回去再说。”
谢云君在饥饿中醒来,胃里火烧火燎,整个人饿得像一只弓背的虾。
艰难地从道具里掏出法棍,没用水,直接干啃起来,酸软的牙齿在坚硬的面包上来回磨蹭,好半天才啃下一点。
不爱说话的女人走过来发现她的动作一惊,随后从自己的道具里拿出了一盒快餐递给她:“吃这个吧,你的法棍太难咬了。”
保持着蜷缩姿势的谢云君接过还带着温热的快餐盒,小声说了句谢谢,快速扒起饭来。
狼吞虎咽,三分钟就吃掉了一盒,谢云君复又拿起了她的法棍,女人沉默地看了几秒,再次递上了快餐盒。
五盒吃完,谢云君才终于恢复正常姿势,摆摆手拒绝了女人递来的第六盒,拿起自己的法棍慢慢掰着吃。
从第二盒开始女人就猜到了这是道具的负面影响,只是有点惊讶谢云君会饿成这样,用一次治疗道具身上要带多少食物才够。
谢云君吃完不久,去找卖花郎的两人回来了。
事不宜迟,几人把高挑女人叫醒,这一次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生怕骨面女再次从镜子里钻出来。
“成功了。”高挑女人背靠着旧木门,拿出黑色莲花那一刻松了一口气了,往后倒的背撞得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
突兀的声音吓得几人身子一抖,发现是木门才放松下来。
几人相视一笑,气氛轻松了不少。
领队坐在靠近大门的地方,绷紧的背部警惕着外边,侧身看向歪坐着的谢云君。
神游天外的谢云君回神对上了他的视线,想了几秒后说道:“想知道我是怎么猜出来的?”
青年抢先回答:“想知道想知道!”
就连受了伤的高挑女人也往这边看,几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谢云君脸皮再厚都有些不好意思。
唉,本来还想坑他们一把的,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青年,谢云君终于说起任务过程。
殊不知自己刚逃过一劫的青年听得聚精会神,对谢云君偶尔扫过的视线并没有特殊反应,发现她看得频繁了些也只以为她还是为之前的事情生气。
“秦员外应该是诡异,故意派出来迷惑我们的,正常的顺序应该是先买银镜,再到摘花楼,最后才是赏花楼。”谢云君说得模糊青年有些听不懂。
领队解释道:“卖花郎只在赏花楼周围活动。”
任务的关键就是卖花郎,但众多秦员外,场景NPC的引导让人以为中心其实是摘花楼,赏花楼的重要性怎么看都不如银镜楼和摘花楼重要。
青年听了还是不明白:“那你怎么确定是卖花郎的花和摘花楼的女人。”
谢云君神秘一笑:“不,摘花楼的女人才是花,鲜花才是人。”
花县从前并不叫花县,而叫银湖县,大量的金属矿藏让银湖县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富县。
人有了钱,就要在吃穿玩乐上动脑筋,银镜成了银湖县人攀比的工具。
“你真要送大金去舅舅家?” 三十出头就已经花白了头发的女人抱着布包袱问自家男人。
屋里没点灯,两人借着月光收拾东西,男人粗大的手指关节紧紧握住铁刀,日夜打磨铜镜的皮肤已经破烂不堪。
“明天一早就走。”男人坐在屋里抬头看着窗外的明月,真像他打磨了一辈子的银镜。
女人手指攥紧包袱,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那阿银,女儿不要了?”
男人没看自己流泪的妻子,硬邦邦地说:“她不去摘花楼,我们哪有钱离开这?”
“少废话,快收拾东西。”男人硬声催促,吓得女人一抖。
谢云君撞见了仓皇离开的一家子,十二岁的男孩躲在妇人身后,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谢云君堵在路中间饶有兴趣地问。
男人举起手上的铁刀暗暗威胁,离开花县本来就不容易,他不想再多生事端。
“有秘密啊。”
铁刀落在地上,男人一瘸一拐地捡起,拽过躲在一边的儿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空无一人的街巷。
谢云君蹲在地上好奇地看着苍老的妇人:“他们把你赔给我了哦。”
妇人半趴在地上,一双浑浊的眼睛止不住地流泪,手掌里镶满了细碎的石子,丈夫的力道太大,这一推,有些碎石都进入了骨血。
瞪圆眼睛的谢云君半晌没得到回话,气馁地收起自己夸张的表情。
“行了,说说吧,给你一锭银子。”
亮亮的白银在青黑的地面上比月光还要耀眼,妇人懦懦捡起银锭,泪水滴落到手心,烫得生疼。
“我的阿银,我的阿银。”
听完谢云君说的青年一脸怀疑地说:“所以你就是从这个故事里确定的?”
谢云君摇摇头道:“不是,是那个流言。”
银湖县的银矿日渐枯竭,制作银镜的手艺却越发精进,那一年送进京城的贡品是银镜和一株奇花。
皇帝赏给了贵妃与她共赏,可惜任由别人吹得天花乱坠的贡品也要在贵妃娘娘的面前低下头来。
“花县的花与贵妃在银镜前比美,花见了贵妃的美貌自惭形愧低下头来,甘愿折断自己。”不怎么开口的女人补上了谢云君说的流言。
高挑女人稍微恢复了些力气偏着头问:“你怎么知道的?”
女人言简意赅:“路边孩子玩过家家。”
谢云君扫了一眼慢半拍的青年慢悠悠地说:“会低头的是人,不会低头的才是花。”
青年终于搞清楚关节:“那赏花楼就是个幌子!”
这次不用谢云君开口,领队解释道:“不算幌子,从赏花楼拿花是进入花县,和卖花郎做交易是离开花县,不一样。”
江舟数着银锭打发时间,骨面女中间出去了几趟,回来时都是一脸餍足的表情。
十二枚银锭,十二个通关人数,卖花郎好久都没送钱过来了,估计剩下的人都出不去啰。
“那个傻子连自己的屏风花样都不知道就学人拿镜子照,死命地往镜子里抠,没想到抠出来的不是黑莲花,而是我这朵白莲花。”骨面女骄傲地挺身。
刚刚出去赚外快的骨面女确实穿着白衣服,白莲花名副其实。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