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莫名其妙出现的大伯

天街一如既往地繁华。

坐在马车上时,萧行雁还有些纳罕:“你买来的土料不都是放在租借来的仓库吗?”

叶芜当时和梅兴业决定一同做土料生意后,便在京郊赁了个院子,专门存放土料。

叶芜:“我知道你对这些感兴趣,便拿回家去了。”

“我本想着明日拿给你的……”

萧行雁点点头:“你真周全。”

叶芜:“……要不,我明日再拿给你?”

萧行雁疑惑抬眸:“为什么,不是说在你家么?咱们两家如今挨得近,我直接拿了回去不好么?”

车内沉默片刻。

叶芜:“……可以的。”

只是他怕萧行雁觉得冒犯。

虽说两人之前也没少互相串门,但如今又与之前不同。

如今……

叶芜没忍住红了脸。

萧行雁看着叶芜慢慢变色,没忍住:“……”

她沉默片刻,没戳破叶芜的羞涩:“你有事吗?”

叶芜微微垂眸:“我没事。”

他越是推拒,萧行雁越是好奇他的反应。

萧行雁笑了笑,凑到叶芜身边:“我不信。”

温热的气息忽而靠近,让叶芜思绪断了一瞬。

萧行雁见他失神,乘胜追击问道:“你说,你刚刚到底在想什么?”

叶芜眨眨眼:“我……”

马车突然一个急停,萧行雁没站稳,一个趔趄,撑在了叶芜身侧。

那股温热的呼吸顿时更近了。

叶芜眼神一眨,便和萧行雁对上了视线。

两人的视线不过寸许距离,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一起。

恍惚间,马车上的心跳震耳欲聋。

不知道是不是呼吸交缠,马车内的空气都湿润缠连起来。

“郎君!萧大人!你们没事吧?”

严伯担忧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马车内,二人顿时回了神。

萧行雁轻咳一声,移开视线:“我们没事……”

叶芜此时才后知后觉涌上羞涩,他嗓子发紧,声音还有些干涩:“没事!回去就是。”

严伯松了一口气,没听出来什么不对:“好好好,没事就好。”

“郎君和萧大人突然没了声音,吓我一跳。”

“这些个小娃娃也真是的,净往大路中间跑。”

萧行雁也有些躁意:“我们没事,严伯放心,走吧。”

严伯又应了一声,马车又缓缓驶起。

两个人燥着,萧行雁先移开了视线,看向窗外。

街边的热闹倒是让她缓了下来。

下了车,傍晚的凉风一吹,萧行雁才觉得彻底清醒,躁意也被吹干了。

她候在门外,看着叶芜进了门。

不多时,叶芜拎着一个麻黄色的布袋子出了门,把这袋子透辉石递给了萧行雁。

萧行雁摸出来两块,掂量了两下,又对光瞧了两眼,面上露出欣喜:“不错,虽有杂质,但绝对算得上高质了。”

这个成色做不了宝石,倒是能做工业陶瓷。

她看向叶芜:“我先回去了。”

叶芜心中有些可惜,但天色已晚,他也不好,一直留人:“让严伯送你回去吧。”

萧行雁点头:“嗯,明日你还来接我?”

叶芜:“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

看着萧行雁拎着几个袋子回来,宋琴故作不经意问道:“这些是?”

萧行雁抬头,笑了笑:“是叶芜搜罗来的透辉石,杂质有些多,所以做不了宝石,我想着看能不能做陶用。”

宋琴有些惆怅。

她颇有些语重心长:“雁娘,如今你们二人年纪大了许多,平日里不好再这么亲密了。”

她今日出去时,就听到外面已经传出了些风言风语。

萧行雁往后总是要嫁人的……

萧行雁动作一顿,看向宋琴。

宋琴见她不说话,没忍住闭上眼,叹了口气:“雁娘,我知道你们二人认识多年,乍一改可能受不了……”

“可三人成虎,你们二人走的太近,终究是对你名声有碍。”

萧行雁抬起头,声音平静:“阿娘,我不在乎外人怎么看。”

宋琴语气有些急促:“雁娘!”

萧行雁抬起双眸,露出眼底有些漠然的情绪:“阿娘,我不觉得外人能够干涉我的生活,他们的话影响不了我。”

“阿娘,我喜欢叶芜,我想和他在一起。”

宋琴眼眶倏地红了:“白若,备车,咱们去一趟叶家。”

萧行雁眼中的情绪终于波动起来了,她声音急切:“阿娘!”

宋琴见她表情哪里能猜不到萧行雁的心思,她哑然片刻:“他只是个商贾,你若是与他在一起,那便是下嫁,雁娘,我怕你会后悔。”

萧行雁:“母亲,若是我此刻没有遵从我的内心,我过两日便会后悔。”

宋琴换了个角度劝:“雁娘,你们如今还没定亲。这世道,男子若是与人传出些风言风语,顶多被称作风流,可你是女子……”

“女子便不可称作风流吗?”

宋琴一愣。

萧行雁:“阿娘,这些束缚我们带的够久了……”

“事实是,就算我退了,该传的风言风语依旧不会少。”

“可是母亲,我不想退。我喜欢他,我不敢保证未来,但至少现在喜欢,我想要,我们去与他说了。”

宋琴语气急切:“这千百年来哪有这样的说法?!”

萧行雁看着宋琴:“母亲,没人知道千百年前到底是什么样子,书上从未记载过,就算有记载,那也是后世的记载,谁敢保证真假?”

“或许那时的女子全然不似今日,她们自由热烈,可以选择自己的伴侣?”

“母亲,人都是有劣性根的,我们谁都不知道撰写史书的那些人有没有在史书里添油加醋。”

“住口!”宋琴低声叱喝,上前捂住了萧行雁的嘴巴,低声道:“你疯了么?”

萧行雁口中所说太过大胆,让宋琴冒出了一身冷汗。

她低声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这都是连记载都没记过的东西!”

萧行雁慢慢将宋琴的双手掰下来:“母亲,我曾听到过,这是天地曾与我所言。”

宋琴一愣:“什么天地……”

她话头一顿,想起萧行雁的来历来。

她放下双手,又恢复了优雅的仪态:“那也不可乱说!”

萧行雁平时和这个世界融合的太好,让她险些忘记,眼前这个小娘子,并不是自己养育了十年的那个孩子。

她是一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孤魂。

莫不是真听到了天地的声音?

宋琴思绪飘飞,萧行雁却缄口不言。

天地所说,当然是骗人的,毕竟她也不能说未来考古学家挖了别人的坟,考古发现最开始是母系社会吧。

丧葬文化的盛行说明如今的人是信鬼神的,萧行雁这话说出来那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萧行雁低下头:“母亲,我先回院子去了。”

宋琴这才注意到萧行雁转变的称呼。

宋琴:“……好。”

萧行雁和她拜别,便回了院子。

周沛萍从回廊走出来,看向宋琴欲言又止:“夫人……”

宋琴回过神来,苦笑道:“你说的对,我是没有你了解这个孩子。”

周沛萍低下头不说话了。

宋琴呼吸还有些颤抖:“沛萍,真的是我错了吗?”

周沛萍低声道:“夫人是疼雁娘的,只是雁娘向来有主意,她到了浮梁之后从没让我操心过,甚至后来我还多蒙她照顾。”

宋琴恍惚片刻:“……走吧,咱们也回去。”

……

日光毒辣,萧行雁躲在了凉棚底下。

“大人,有人找。”陶中天带着一身泥巴就走过来了。

萧行雁还在捏着胚体,听见这话,搓了搓手上的泥:“是谁?”

陶中天无辜摇头:“不认得,他只说他姓萧,我瞧着像是大人您的亲戚。”

萧行雁皱了皱眉,“好,我知道了。”

她若有所思放下袖口,束好。

萧兴安很少来找他。

她认识的姓萧的,基本上都是她得罪过,但看见还会骂的。

萧行雁不觉得这些人还不至于m到这个地步,闲着没事干来找骂。

但对方来都来了,萧行雁不看看这些人打什么主意,她寝食难安。

她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身穿题花锦袍男人,他背着双手站在门口,微微抬头看向天空。

看到萧行雁的那一瞬间,对方霎时间红了眼眶,那双眼里混杂了愧疚怜爱慈祥……

萧行雁动作一顿。

好装……

萧行雁看了他两眼,没认出来是谁。

她皱着眉开口:“这位萧大人又是从哪儿来的?”

男人言辞热切,上前一步就要拍萧行雁的肩膀,被她躲开了。

男人没一点尴尬:“唉,这就是我侄女吧?多年不见……”

萧行雁皱着眉:“天下姓萧者众,我不记得印象中有您这位叔伯,大概是您认错了。”

男人神色一僵,但大概是年纪大了,脸皮也又老又硬,刀枪不入。

他上前一步:“好孩子,你忘记大伯了?”

萧行雁看着他,往后退了退,皱眉:“忘了,您哪位?”

男人神色悲伤:“……我是你大伯啊!”

萧行雁脸色冷了下来。

好巧不巧,原主残破的记忆里有这位大伯。

大伯叫萧兴平,是萧兴安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但才能不够,又被宠坏了,年过三十,既没能考取功名,也没能有什么成就,一直无所事事,直到当年萧兴安出事,他第一个倒戈,站出来给了萧兴安一记暴击,这才导致萧兴安和宋琴被流放。

当初出事时,宋琴和萧兴安还不清楚,因而想要寄养萧行雁时,第一个找得就是他,但他把自己摘得明明白白,好似是这世间最清白的一样。

周沛萍当初嘴里说的那个倒戈的叛徒,便是被萧兴平引荐给了主家的人。

萧行雁后槽牙磨了磨。

但现在不是和人起争执的好时机,萧行雁微微阖目,忍了下来。

她尽量礼貌客气:“我不记得我们是家人,您请回吧。”

可惜萧兴平似乎是听不懂人话:“怎么能不是我家人,族谱上明明白白写着的……”

萧行雁再次躲开:“若是您是来认亲的,大概是找错了,我家当年出事的时候,一家姓萧的都没放过,都说不是我家人。”

“哦,对了,族谱是人编写的,谁知道你们有没有乱加,这也太没公信力了。”

萧兴平脸皮直抽抽:“雁娘,咱们是一家人……”

萧行雁不愿与他拉扯:“什么一家人,我就只有阿爹阿娘两个亲人。若没别的事情,我便走了。”

说着,她就转身就要离开。

萧兴平:“你真不回萧家?”

他声音骤然没了那股故作亲近,倒是显露出几分阴险来。

萧行雁回头,挑眉:“我回那虎狼窝干什么?”

萧兴平冷笑一声:“你想要回归萧家,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这样对萧家,对你未来仕途都好。”

萧行雁嗤笑一声:“萧家能给我什么助益?给我找门好亲事吗?”

她语气嘲讽,没留半点情面,萧兴平脸色彻底拉了下来。

萧兴平眼中划过狠戾。

萧行雁本就警惕,自然没错过他的情绪。

她看向萧兴平,路过他时,低声道:“我不是我阿耶,不会对你毫无防备,我更不是什么坚守君子风骨的人。”

“若是你真敢来惹我,我必定以同样的手段,千百倍的报复回去。”

说罢,她朝着萧兴平粲然一笑,好似一个恭敬守礼的晚辈:“在下告辞。”

礼仪周到,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萧兴平站在原地,神色几番变幻,最后才攥紧双手转身离去。

生姿署内。

众人听不真切外面的言语,只见萧行雁恭恭敬敬行礼后便进来了。

陆晨月没忍住好奇,凑到萧行雁身边:“萧大人,外面是谁啊?”

萧行雁看了大门一眼,萧兴平已经转身走了。

她笑道:“不认识,他好像认错人了,以为我是他侄女。”

陆晨月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嗯?他找侄女干嘛?他弟弟死了?”

萧行雁:“……我不知道。”

陆晨月问的问题实在是太噎人,萧行雁连忙转身:“快忙去,今年冬日什么都要赶上第一批的……”

众人一听,顿时一哄而散了。

只有聂涛德和王柱子留了下来。

萧行雁一看他二人,心中了然:“有什么事情?”

王柱子上前一步,期期艾艾:“大人……我丈人他……他不肯……”

萧行雁微微侧目:“不肯如何?”

王柱子低下头,心一横,一闭眼:“不肯退出玉狸教。”

萧行雁:“为何?不信你他们其实是骗人的?”

王柱子闷声闷气的:“嗯。”

萧行雁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不信?”

王柱子低声道:“我丈人说,他亲眼见到过玉面狸娘娘,容貌俊美,手持异火飞天而下,而且不惧热油……”

说着说着,他神色就敬畏起来:“大人,这玉面狸娘娘这么厉害了,还不是仙人么?”

萧行雁:……

她沉思片刻,决定把物理知识教授也添到自己的文书里。

她耐心道:“飞天可用绳索掩饰,油与醋混在一起煮沸温度温和,火焰里加上不同的矿物颜色就会不同。”

王柱子:“是吗?”

萧行雁点头:“自然,不论如何,先保住你家人,至于你丈人……”

萧行雁沉默片刻:“听天由命吧。”

王柱子:“………………”

正在王柱子恍惚时,内廷使者带着口谕来了。

“萧大人,陛下有请,说要您带上您的条文奏折。”

萧行雁:“现在?”

内廷使者:“自然。”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裳。

使者看了她两眼:“大人只跟着我们去就是,仪容自有人帮忙整理。”

萧行雁莫名想起最初面圣时,洗澡险些被搓秃噜皮那次。

她头皮一紧,但她此时身上不少泥巴……

“嗯,好……”

搓秃噜皮就搓秃噜皮吧,总比这仪容不整地面圣好。

萧行雁借口回房间取条文,又在上面添了几句,才又匆匆忙忙出来,跟着内廷使者一同朝着万象神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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