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孤傲

郭显在广州的府院甚是小巧别致。又休息了几日后,林南儿趁着郭显和郭芸在去了郑寒的府邸,一个人出了门,想去看看儿时的家。

从前的街道似乎都没有什么改变,依旧保持着九年前的样子。当她怀着激动的心走到当初的林府大院门口时,心中的却仿佛被一柄大斧砸碎了。林府大院已经没有了,整个宅子被一分为二,中间用墙隔开,被两户人家拥有。而她的心,仿佛也随这堵墙,被一分为二。

她独自走在街头。

九年前,从到江坪起,她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真的还会回来。尽管她在梦中一次次梦见广州的家,一次次告诉自己一定会回来,家里的茉莉花、杜鹃花、山茶花还会盛开……慢慢地,她的希望没有那么热情了,她开始设想过宅邸年久失修、青苔爬满院墙、杂草丛生的情形,但她都觉得都可以接受,可以接受家的衰败、颓唐、逝去。可没想到,没想到,如今真真在眼前了,竟是这番情形。

没有青苔,没有杂草,没有衰败,没有颓唐。什么都没有。林家大院已被分割成两个园子,被两户人家买走,住在里面的人们过着他们自己的生活,鲜活无比,就好像林家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她看着伸出墙头的宫粉紫荆花,听着墙内的欢歌笑语,心中的悲伤又被阴沉的愤怒取代。那种愤怒来自内心的深渊,是的,她才是这偌大宅院的主人,她明明可以这里生活,直至出嫁……她明明可以在这里承欢膝下,哥哥们可以考取功名,或是乘着广福船往来南洋……可究竟是何缘由,让诸般愿望都分崩离析了?是朝廷的海禁?父母生意场上的敌人?还是天意弄人,命该如此?

她想,她该信命吗。她想她是信的。否则,为什么,众人都死了,唯她不死。

幼时算命先生对父亲说,这孩子乃权星,可无相星,于是命中带孤,惹得父亲颇为不悦。现在想来,或许是真的。如果自己就是天命孤星,那就是吧。她喃喃道:我认。如果陆上已无家,那便海上建立一个更大的家,而我,要做这个家的女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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