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夫妻二人回到家中始终坐立难安，总觉得今儿个有什么事要发生

小王氏摸着她跳个不停的右眼皮:“相公，你说我这右眼皮怎么一直跳个不停呢？是不是要出什么事呀？”

别看李二平日混不吝的，但他特别信神信鬼的。原本不是很担心的，但一听这话立马心慌不已。急匆匆的翻出一本沾满污渍的论语，从上面撕下一块，沾了点唾沫就往小王氏的右眼皮上一贴，嘴里反复地念叨：“好的灵，坏的不灵。”

念了六七遍，才停下来。略带急迫地问：“还跳没跳？”

“还再跳..........”

小王氏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嘭嘭”的敲门声。夫妻二人四目相对无声地交流着，来了........

“谁呀？”为了哄宝贝金孙狗蛋，老王氏一回家就钻进厨房给狗蛋弄了一碗小葱鸡蛋羹。好不容易把闹腾不止的狗蛋安抚下来，还没等她缓口气又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可想而知她的心情多么恶劣。

气冲冲地把门一拉，见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晦气的大儿媳妇白氏。她习惯性的单手叉腰，做出茶壶状指着白氏的脑门破口大骂起来：“敲个门那么大声干嘛？是不是想吓死我这个老太婆，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开心呢？”

如果是往日被婆婆如此怼一番，白氏早就灰溜溜的滚了。但今日白氏非但没跑，反而眼中流露出一丝坚定，昂起头直视老王氏的眼睛，讲：“媳妇来此并不是想惹娘生气的，而是有件事想问问弟妹。”

“有事？”老王氏狐疑的瞟了大儿媳妇白氏一眼，她不明白这平日里根本聊不到一块的两人，能有啥事令白氏特地跑一趟？

难道是为了那件事？一件已经被她抛到脑后的事，又浮现在脑海。一想到大孙女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庞，她心中一紧，立即撇清：“她出事时，你弟妹根本还没来，你不要什么脏水就往老二家的身上泼。”

白氏的心此刻拔凉拔凉的，婆母明知她的囡囡出事了，但见到她的第一句不是问她囡囡现在怎么样呢？而是告诫她不要往泼脏水。

当初夫君仙逝后，她们母子三人就被扫地出门，她不是没怨过，但更多的是怨恨老天爷的不长眼，让她们孤儿寡母的失去家里的顶梁柱。

这也是为什么不管老王氏磋磨她，她仍本着一个做儿媳的本分，替先夫去孝顺一点都不好相处的婆母。

扪心自问，她这么多年来舍不得给孩子们吃好点，舍不得给她们置办几身新衣服，省下的钱都拿去孝敬婆母老王氏。但她这种做真的值得吗？

“我再说一遍，这件事跟老二他们两口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要像条疯狗一样乱咬知道了吗？”

回过神的白氏对上婆母那双冰冷的眼神，原本还不太清晰的答案，此刻突然明了。

醒悟过来的白氏突然昂头放声大笑：“哈哈哈哈~”笑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没料到她这种反应的老王氏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问：“你笑什么笑？”

闻言，白氏突然笑声一止，自嘲的一笑：“儿媳只是笑自己太傻了。”

如果她不傻，干嘛不想着先好好地把一双儿女拉扯大，反而把省吃俭用的银子花在这些根本养不熟的白眼狼身上，她不是蠢，不是傻，那又是什么呢？

囡囡如这次能化险为夷，她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么蠢，她一定要把自家的小日子过得美美的。李梓如想要进学就算她砸锅卖铁，她也会供他。如不想进学，她也不会强求他。只要他不再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他爱干啥，就干啥去。等过几年及冠后，便娶一房贤惠孝顺的媳妇回来，也是件美事。

以后她的重心就放在教导囡囡身上，让她不因幼时丧父而自怨自怜，也不要因家贫而自卑，不求她以后才华横溢，唯求说话做事敞亮些。

一些事想通后，白氏整个人的气度上发生了质的改变，如果说以前的她是株需要藤蔓的牵牛花，那么此时的她就是一颗经历寒风冬雪的腊梅，不管环境如何的恶劣她都能绽放出她特有的芳香。

一旁的老王氏也觉得她这个大儿媳妇有些不一样了，如果要硬说出哪里不一样，她不一定说的出。只是觉得这个大儿媳妇不再像以前那般唯唯诺诺，一脸的丧气样。

如今的她不仅敢看人的眼睛，就连背也比以前挺直许多，整个人看起更通透敞亮。

如果老大在时，她是这副做派说不定那件事她还得考虑考虑。但目前很多事情都木已成舟，凭她一个女人，又能翻出大多的浪花来呢？

她的变化，也只不过是令老王氏稍微愣了一下。很快恢复原先的态度，不屑的冷哼一声：“不管是真蠢，还是假蠢，反正交代你的事，你给我牢牢记住。这事跟老二两口子一关系都没有。不要什么脏水，都往他们泼，否则老婆子我不介意替你死去的爹娘和相公给你紧紧皮。”

不知是心态发生了转变，还是她本来就这幅面目可憎的欠抽样，只不过长久以来是被她自己的愚笨给蒙蔽了双眼。

要不是她一直克制自己的愤怒，她真想上去对着她那张喷粪的臭嘴抽两巴子。脖子一昂露出修长的脖颈，直视着老王氏那双充满凶恶的眼眸，讲：“媳妇虽不才，比不得自幼熟读四书五经的那些大家闺秀们，但也不是那种喜欢乱栽赃的泼妇愚妇。还是说媳妇嫁进王家这么年来，曾做过栽赃陷害的腌脏之事？”

虽不喜大儿媳妇，但老王氏也不好睁着眼说瞎话，毕竟大儿媳妇的人品曾跟她同邻而居的人都有目共睹，不是她想抹黑就能抹黑的。只能瓮声瓮气的回了一句：“这到没有。”

“既然儿媳没有，那就恳请娘让儿媳与弟妹见上一面。”她强硬的态度，令老王氏也不禁软了几分。

虽老王氏反应过来，她这是被带沟里，还不得她反悔，又被白氏轻飘飘的一句：“娘向来言出必行的，媳妇就再这里等弟妹出来即可。”给抵回去了。

抹不开面子的老王氏只能进去将小王氏喊出来。不明白婆母为何叫她出去的小王氏，一脸不明所以的跟在老王氏身后。

“弟妹。”

听到嫂嫂白氏的声音，小王氏心虚的唤了声：“嫂嫂.......”

心忧女儿病情的白氏可没闲工夫跟她打太极，直接开门见山的讲：“弟妹，我来此只想问弟妹一件事。”

小王氏想都没想，直接回了一句：“我可没拿嫂嫂的钱........”

话出口后，她才反应过来。坏了，她说错话了。

刚想反悔就见到一向老好人的大嫂白氏正似非似笑的盯着她。

“以前只道与我心有灵犀之人非相公所属，没想到今个儿我和弟妹到心有灵犀一回。这不，我还没说明来意，弟妹就知道我来所谓何事。这不是心有灵犀，又是什么呢？”

“我才不.......”小王氏想否认，但如果说不是，那怎么解释她刚刚所说的。琢磨了半天，都没想出如何把自个给摘出去，只能向老王氏求助。

虽不了解具体情况，但已猜出大儿媳银子去向的老王氏，狠狠地瞪了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儿媳妇小王氏，满脸不愉的命令：“还不把银子拿给你大嫂。”

“娘，”根本没料到老王氏会让她归还银子的小王氏，难以置信的看向老王氏，有点怀疑是不是她的耳朵出来问题，要不然怎么会听到婆婆让她把银子还给大嫂白氏。要知道，从她嫁入王家以来，可没见婆母老王氏帮大嫂讲过一次话，更别提像这次站她那边。

根本不想把刚到手还未捂热的那些银子，归还掉的小王氏下意识把挂在腰前的荷包一捂住。

嘴里嚷道：“这些银子是我的，谁都别想拿走。”

她的嗓门不低，一下引来不少人前来围观。本想不声不响就把事情解决的老王氏，不想打好的算盘却被二媳妇搞得节外生枝。忍不住在心底破口大骂：“蠢货。”

可惜不清楚她此番心里活动的小王氏，怒视着白氏再次重复道：“这些都是我的银子，你别想拿走。”

此刻是她活了这么多年，看得最明白的时候，同时再次默默地在心底唾弃自己过去的愚蠢，明明人家早把虚伪的面目**裸地展现出来，她却还看不明白，不是蠢，又能是什么呢？

微微下垂的睫毛掩盖掉眼中的盘算，如果弟妹咬死不拿出那些被顺走的银子，依婆母这么多年来对二房的偏爱，说不得不一会就会心软，如果真那样就怕这银子不是那么轻易能拿回来的.......

而接下来的事态，很快就朝她所忧心的方向发展。

为了不把进了口袋的银子再掏出去，小王氏也算是拼了，毫不顾忌形象一屁股往地上一坐。死死捂着腰间的荷包，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娘，这两年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京城可不跟咱们老家一样，有田有地可以补贴家用。米，盐，连根葱都得用银子买。

自打进京，家里基本没什么进项，日子过得也越发见拙。狗蛋前两天还嚷着说好久没吃肉了，不是儿媳狠心不给买，而是没银子买。娘，为了狗蛋和你老自己，这银子都不能给呀！”

小王氏的话如一把榔头锤得老王氏心颤，尤其狗蛋对肉的那种渴望，一遍遍在脑海中浮现，心中的那杆称不自觉地慢慢偏向小王氏这边。

她神情的变化被白氏收入眼中，嘴角勾起冷笑。她囡囡的性命，竟没狗蛋要吃肉重要。

越想白氏的心就越寒，余光扫过周围看热闹的人，心中一横。如果想拿回囡囡的救命钱，只能这么办了。

“老大家的，你看.......”

就在老王氏想用什么理由来打消白氏想要钱的念头，只见白氏突然往地上一跪，神情凄然的说：“娘，如果是平日别说这些银子给狗蛋侄儿买肉吃，就算让儿媳再掏出些银子给狗蛋侄儿补身体，儿媳也愿意。但囡囡早上突患急症，此刻还躺在医馆门前生死未卜。

娘，囡囡和李梓，他们可是夫君唯一留下的骨血。”

白氏跪在地上一步步挪到老王氏的脚前，拽着她的裙摆继续哀求：“娘，就算你不看在儿媳的面上，请你看在夫君的份上，救救如今生命垂危的囡囡。”

“我就说这李家的大儿媳最贤惠，怎么会一早上门要银子，原来是有这么一出在里头。”

“是呀！白氏这个做长嫂的可真没说的，想当初他们进京时，这座一进小院她说送就送，连眉头都没邹一下。”

“可不是吗？对他们那么好的大嫂落难了，如果不出手相助的话，真是畜生不如。”

了解李家二房和大房那点破事的邻里们，早就看这二房不顺眼了，如今有机会挤兑，怎能不多踩几脚？

小王氏虽没读过几天书，但她们话中的含沙射影她怎能听不出。抹泪的动作一僵，不知该如何应对面前的困局，只好眼巴巴地瞅着婆母老王氏，希望她能出手镇住不断抹黑她的大嫂白氏。

而被她赋予众望的老王氏如今也是骑虎难下，一面是宝贝金孙狗蛋想吃肉的可怜样，一面是被左邻右舍唾沫淹没的场景。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抉择后，老王氏决定先委屈一下她的金孙，笑得十分牵强：“囡囡也是我的孙女，我这老婆子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老二家的还不快把银子拿出来给你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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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4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