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密谋

北宁王府的后花园,陈硕光坐在荷花池边的凉塌上,悠闲地喝着茶,旁边的婢女拿着一把羽扇给他轻轻地扇着风。

忽然,一个黑影从王府的高墙上纵身跃了下来,眨眼间便来到了陈烁光面前。

陈硕光并不惊慌,他缓缓拿起精致的茶杯浅尝了一口,“啧,今年的静亭飘雪不似往年那般香了啊。”

那黑影是一个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黑衣人在陈硕光面前跪下,“参见王爷。”

陈硕光挥了挥手,旁边打扇的婢女便将扇子放在陈烁光旁边,自己躬身退下了。

陈硕光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朝黑衣人说了一句:“起来说话。”

黑衣人站起来,谢过陈硕光之后,说道:“从大岳国运来的最后一批铜矿已经开始冶炼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最后一批兵器就能铸造出来了,只是,属下不知这七万件兵器够不够用。”

陈硕光轻轻咳嗽两声,说道:“京城的羽林军原本是有二十五万的,陈硕臻登基以来,这三年把大部分精锐兵力调到大芜国边境防守,现下稷都一共就五万兵力,本王屯兵七万,应该可以搏一搏了。”

“再加之,大岳国太后也想取陈硕臻性命,所以才把铜矿低价卖给我们,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陈硕光大笑几声之后,紧接着又是几声咳嗽。

黑衣人说道:“属下祝愿王爷早日得偿所愿,荣登大宝。”

陈硕光拿过旁边的羽扇在胸口轻轻扇了扇,缓缓站起来,说道:“本王自幼体弱多病,受尽了其他皇子的欺负,尤其是陈硕明,本王忍辱负重多年,不但从不跟他起冲突,反而隔三差五地往他府上送美人、送玩物,今天一只鹦鹉,明天一只斗鸡,哈哈哈,陈硕明那个蠢货果然玩物丧志,可本王没想到啊,陈安民那个老东西,竟然把皇位传给了陈硕臻。”

“哼,一个女流之辈,竟然就这样登上了皇位,本王不得不重新规划。对付陈硕明不需要费一兵一卒,可对付已经在位的陈硕臻,这就只能动用兵力了啊。本王谋划了三年,如今也该本王登场了。”陈硕光说完又是一通咳嗽。

黑衣人说道:“王爷卧薪尝胆,他日必将一鸣惊人。”

陈硕光得意地笑了笑,又摇了摇手中的羽扇,唤了那黑衣人一声:“谢吉。”

黑衣人答:“属下在。”

陈硕光说道:“当初为了稳妥起见,咱们软禁了兵部侍郎胡千山的家人,你可把人看紧了,到时候我们要胡千山盗出兵符,这样陈硕臻就调不动羽林军,哈哈哈,到时候本王逼宫就更加稳操胜券。”

谢吉说道:“属下遵命!王爷,属下有一事不明,兵符何必找胡千山去盗?直接找兵部尚书令柳盛延,给他点好处就行了啊。”

陈硕光答道:“本王不是没这样做过,奈何朝中几位三朝元老都是忠于先帝的,本王去拉拢他们不但吃力不讨好,反而还差点儿暴露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故而只能找到兵部侍郎胡千山,他若敢说出去,本王就杀了他的妻儿。”

谢吉说道:“王爷英明!”

陈硕光又问道:“谢吉,你可知那陆昭是怎么回事?”

谢吉答道:“属下并不知情,只知那陆昭曾经是大岳国皇帝的座上宾,但他潜入我大芜国刺杀皇上却是受大岳国太后指使。”

陈硕光说道:“这位大岳国太后到底跟我那皇妹有何瓜葛?竟时刻想要置她于死地。跟本王合作将她赶下皇位还不够,还要再派个人来刺杀?”

谢吉问道:“王爷可是要属下去调查此事么?”

陈硕光说道:“不必了,他们之间的瓜葛,本王不感兴趣。谢吉,你只管做好本王吩咐的事即可。下去吧。”

谢吉答:“是。”然后又问道,“王爷计划何时起事?”

陈硕光眯着眼想了想,说道:“七月初七,乞巧节,是个好日子。”说完嘴角扬起一个不屑的笑,“女人就该做那些捉针拿线的事,本王成全她。”

七月初的天气异常闷热,这天晚上陈硕臻在睡梦中感觉到大地震动了一下,于是急忙起身,问宫女:“发生何事?”

宫女如雲在屋外,隔着门答道:“陛下请稍等。”

又过了一会儿,如雲又在门外说道:“启禀陛下,奴婢刚刚打听了一下,好像是地震了。”

陈硕臻说:“好,朕知晓了,你下去吧。”说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又朝外面说了一句:“来人,更衣。”

陈硕臻穿好衣服,去了祖师堂,她先是走到祖师爷画像前,上了一炷香,行了礼。

然后走到窗口边那个博山炉前,点了一粒小小的熏香,施了法之后,一缕紫烟便袅袅升起。

不一会儿,那缕紫烟便凝集成虚空真人的形象,陈硕臻施礼,说道:“徒儿见过师父。深夜打搅师父清修,请师父见谅。”

虚空真人说道:“为师也猜到你会来找为师了。”说完不等陈硕臻问,就接着说道:“臻儿已经感觉到地动了吗?”

陈硕臻点点头,说道:“正是,不知是否如徒儿担心的那样。”

虚空真人点点头说道:“你的直觉没错,虚空界已被岳蟠破了。”

陈硕臻心中一惊,看向虚空真人,现下她也不好意思再请师父出手帮忙了,“那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虚空真人说道:“岳蟠现在法力高强,为师也奈何不得,不过臻儿也不必着急,为师先重新设一个虚空界护着皇宫,还能为你再拖延一点时间,然后为师再去找那位老朋友。”

“怎好再劳烦师父?”说完却见虚空真人已经随同那缕紫烟消散了,于是只好对着空气施礼,说道:“多谢师父。”

次日一大早,一个小太监来禀报,说昨夜有人闯进天牢杀了刺客陆昭。

陈硕臻急切地问道:“严护卫何在?”

小太监吞吞吐吐地答道:“严护卫……他……他被歹人施了定身术,现在还在天牢中动弹不得……”

陈硕臻赶紧起身说道:“带朕去看看!”

刘公公听陈硕臻这样说,赶紧朝门外大喊一声:“摆驾大理寺!”

一炷香之后,陈硕臻带着随从,一行人来到大理寺的天牢。

这种地方陈硕臻长这么大也是头一回来,刘公公劝道:“陛下,天牢潮湿阴暗,恐伤圣体。”

陈硕臻说道:“无妨,有些地方总是要见识一下的,况且严护卫还在里面呢。”

于是在大理寺卿的带领下,一行人进入了那守卫森严的地方。

正如刘公公所说,天牢里潮湿阴冷,一进去就是一股寒意扑面而来,让人不寒而栗,墙壁上每隔几步远便嵌了一盏油灯,那灯火闪闪烁烁,灯小如豆,阴森惨淡。

大理寺卿连忙命人又点了两支火把来带路。

严护卫仍然保持着举剑欲砍的姿势,全身僵硬地站在其中一间牢房门口。

陈硕臻走过去,施法解了严护卫的定身术。

被解了定身术的严护卫,现在身体终于可以活动了,他见到陈硕臻,马上跪在地上,说道:“请陛下降罪!微臣办事不力,让歹人跑了!”

陈硕臻说道:“严护卫不必自责,你遇见的歹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大岳国皇帝岳蟠,他如今的法术,就算是朕,也不是他的对手。严护卫快快平身吧。”

严护卫站起身,惊讶道:“那岳蟠曾经在我大芜国做了两年质子,彼时分明是个瘦小孩童,现如今竟然……”严护卫突然觉得找不到词汇来形容一个人的改变,想了想才补上一句,“竟然判若两人,微臣一时竟没有认出来。”

陈硕臻问道:“这不怪你,朕几年前与岳蟠在战场相逢,一时也没认出来。刺客陆昭已经被他杀了吗?”

严护卫连忙叫人打开身旁那扇牢房门,几个杂役进去探了探陆昭的鼻息,然后对严护卫摇了摇头。

严护卫又亲自走进去,触了触陆昭脖子上的动脉,已然没有了搏动,然后出来禀报陈硕臻:“启禀陛下,陆昭已死。”

陈硕臻看了看刚刚才打开的牢房门锁,喃喃自语道:“门锁未开,他是遁地而来。”

严护卫然后抬头看了看陈硕臻又说道:“陆昭虽已死,但微臣在被施定身法之前听到几句岳蟠与陆昭之间的对话。”

陈硕臻说道:“严护卫可将昨夜之事细细说来。”

严护卫说道:“遵命。”

“昨夜微臣巡逻至此,忽然听见关押陆昭的那间牢门里传来说话声,微臣透过牢房门悄悄往里看去。

只听一个黑衣男子厉声说道:‘陆昭,你好大的胆子!朕命你杀郁渐,你却跑到皇宫杀陈硕臻?!’

陆昭跪地哀求着说道:‘皇上饶命啊,小人不该一时贪财,受了太后指使,况且那郁渐还跟小人有点渊源,杀了他,小人的表妹就要守寡了,小人也没办法跟九泉之下的母亲交代啊……’

微臣心想,既然陆昭称对方为皇上,那么黑衣男子应该就是岳蟠了。

只听那岳蟠冷冷说道:‘你身为一个刺客,理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顾念什么亲情?!’

紧接着,岳蟠狠狠地伸出手去,一把掐住了陆昭的脖子,只听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陆昭的颈椎骨即刻便被拧断。

微臣见状急忙拔剑,欲砍断门锁进去抓岳蟠,谁知那岳蟠听见拔剑声,一回头,便看见了微臣。

岳蟠毕竟在我大芜国住过两年,他一眼便认出了微臣。

岳蟠说道:‘念在你对你们皇上还算忠心,朕不愿与你打斗。’说完施了个法,微臣顿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岳蟠又用遁地之术离开了天牢。”

陈硕臻听完以后,心里对整件事已经有了眉目,原本以为刺客陆昭是陈硕明指使的,没想到却是大岳国太后指使。

那岳国太后,陈硕臻只是在用千里相望的时候见过她一次,觉得她是个阴险毒辣的角色,只是不知自己何时得罪她了,竟然派人刺杀自己。

而岳蟠刺杀郁太傅,陈硕臻也能明白,只是后悔当初不该将自己的心意让太多人知晓,以至于差点害了郁太傅。

陈硕臻想到此处,觉得所有前因后果都已明了,于是平淡地说道:“事已至此,刺杀朕一事已无追究下去的必要了,回宫吧。”

刘公公大声道:“摆驾回宫——”

大理寺卿等众人急忙毕恭毕敬地施礼道:“恭送陛下。”

大理寺卿送走陈硕臻又赶紧吩咐下人,说道:“来人,将囚犯尸体抬出去扔到乱葬岗!”

陈硕臻一行人前脚刚走出天牢,陈硕明后脚就来了,还带着几个随从。

一来就正好撞见大理寺的下人将陆昭用白布裹着往外抬,陈硕明端着架子傲慢地朝那两个下人嚷嚷道:“放下!放下!放下!赶紧给本王放下!”

陈硕臻坐上步辇,远远地听见陈硕明的吵嚷声,于是停下来回头看他搞什么鬼。

只见大理寺卿毕恭毕敬地说道:“不知南安王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陈硕明说道:“来人,把那陆昭身上裹着的白布打开,让本王瞧瞧刺客长啥样。”

大理寺卿面露难色,说道:“这……囚犯死相难看,唯恐冲撞了南安王……”

陈硕明不耐烦地打断他,说道:“本王才不忌讳这个呢,你赶紧命他们打开给本王看看,前几次本王亲自前来,你们推说是死刑犯不给探视,现下人都死了总该可以看了吧?”

大理寺卿问道:“南安王为何对此人如此感兴趣?”

陈硕明说道:“本王从小就好结交些个江湖上的能人异士,据说这陆昭飞檐走壁,身轻如燕,本王很是想结交这位朋友,没曾想,竟然死在里边儿了,太可惜了,来来来,打开打开,本王就是好奇,就看看他长啥样。”

“胡搅蛮缠。”陈硕臻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然后又问身边的严护卫,“严护卫,你也能飞檐走壁,那南安王可有来结交你这位朋友?”

严护卫笑着说道:“南安王自小喜欢缠着我让我教他功夫,可他又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微臣也不敢教他,再说先帝也有派敖太傅教皇子公主习武,微臣也不够资格啊。”

陈硕臻坐正了身子,笑道:“严护卫不必客气,你的功夫了得,宫中人人皆知,只是先帝要让一众皇子公主从最基本的功夫练起,南安王从小连个马步都扎不好,却还眼高于顶一心想要学成个人中龙凤。”说完笑着摇了摇头,对众人说道:“回宫吧。”

于是步辇被缓缓抬起,一行人便朝皇宫行去。

现下,所有人都明了了,在整个刺杀事件中,郁太傅过问此事,纯粹是因为陆昭是他妻子的表哥。而陈硕明就是一个搅屎棍一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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