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睦点点头,懂事地退到一旁,乖乖等着。
老段挖了大约半个小时,挖出一个一米深的坑,这时突然看见泥土之中露出一点容器的边缘,他赶紧住手,将铲子放在一旁,蹲下去用手把那个容器周边的泥土扒开。
容器露出来更多,陈硕臻认出来了,正是自己贴了符纸的瓦罐子,罐子里面便是沙棠果了。
陈硕臻用徐睦给她的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清理掉罐子周围的泥土,然后捏住罐口,一用力将整个罐子从泥土里拔了出来。
徐睦好奇地凑过来,“珍儿,挖到,宝藏了?”
陈硕臻笑着逗他:“小睦猜猜这是什么?”
徐睦说道:“蚯蚓。”
陈硕臻点头说道:“然也,正是蚯蚓。”
老段也笑了:“小睦,你的玻璃瓶显得有点多余了哦。”
徐睦伸手说道:“给,我,吧。”
老段可不敢马虎,说道:“段叔帮你拿着,小睦和陈小姐一起先回去。”
陈硕臻说道:“小睦,跟我先回家,你段叔会将蚯蚓洗干净带回来。”
徐睦听话地点点头,跟着陈硕臻向别墅走去。
老段捧着小瓦罐子先一步回别墅后,便叫王姐在别墅的小花园里挖几条蚯蚓洗干净给徐睦,随后自己捧着罐子小心翼翼地拿去了负一楼的酒窖。
老段回到主客厅,见徐睦和陈硕臻刚进门,老段上前问道:“太师姑,你打算何时去东海?”
陈硕臻说道:“随时。如若无他事,明日即可启程。”
老段提醒她:“太师姑,陈珍儿小姐一般过完周末便会回自己家,如若长时间不回,恐怕她父母会担心,而且,陈小姐好像快期末考试了。”
陈硕臻张大嘴:“啊?!”陈珍儿的学科让我考,那不得全部挂科啊?尤其是英语,长得跟蚯蚓似的。
刚想到这儿,保姆王姐用纸捧着几条活的蚯蚓走了进来。
王姐对徐睦说道:“少爷,蚯蚓。”
说蚯蚓,蚯蚓到,陈硕臻叹了一口气,英语考试是躲不过去了。
陈硕臻对老段说道:“如此说来,我便要以陈珍儿的身份在现代耗上一段时间了。”
她转头看向徐睦,见他正从王姐手中接过蚯蚓,然后又一条一条地装进先前准备好的玻璃瓶里。
“其实小睦这样无忧无虑也挺好的,那去东海之事就暂且搁置几天吧,待我帮陈珍儿考完期末考试再议。”陈硕臻说道。
老段也转头看向小睦,说:“小睦能恢复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只是,他完全不认识老徐和我,终究还有些伤心与不甘。以前他可是一个品学兼优知书达理的孩子,老徐还指望着他继承家业。”
陈硕臻说道:“这是自然,养了二十几年的孩子一夜之间变成如今这样,只要是个人都会不甘心的。老段你放心,找回小睦的人魂是迟早的事。”
老段拱手说道:“有劳太师姑费心了。”
陈硕臻扬起手,说道:“不必客气。”
她回头看向徐睦,见他正蹲在地上装蚯蚓,于是对他说道,“小睦,我要回家了,下个周末来找你玩儿。”
徐睦抬起头,困惑地说道:“珍儿,还没,钓鱼呢。”
陈硕臻拍拍他的头说道:“快要期末考试了,我要抓紧时间复习呢,你也不希望我挂科对不对?”
徐睦低头委屈了一会儿,似乎想通了,抬起头说道:“那你,好好,复习,考好哦。”
老段见徐睦这样说,于是说道:“那太师姑请稍等,我叫老吴把车开出来,我送你回去。”说完看了看陈硕臻,又提醒一句,“太师姑,你的包还在屋里吧?”
陈硕臻点点头,老段转身出去了。
陈硕臻回到陈珍儿睡过的房间,到处找遍了也没找到自己的帆布包。
正在这时保姆来了打扫卫生了,于是陈硕臻问道:“劳烦问一下,有没有看到陈……呃,我的包?”
保姆环顾了室内一圈,然后指向电视柜,说道:“是不是那个?陈小姐你来的时候好像就是背的那个包。”
陈硕臻走过去拧起那个咖啡色棋盘格带粉色边的包包,她摸了摸材质,好像是牛皮革的,挺柔软,这可比以前那个帆布包结实多了。
到了陈珍儿家楼下,陈硕臻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包想确认一下家门钥匙在不在包里,但她捧着那个包上下打量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打开。
老段赶紧提醒她:“太师姑,这里。”说着指了指包外面的圆形小花搭扣。
陈硕臻抠住那个圆形小花,往外一掰,包盖就开了,她有些惊喜,说道:“这包盖搭扣为何会吸住?”
老段说:“呃,因为里面有磁铁。”
陈硕臻沉吟道:“磁铁?”
“是啊,磁铁这种东西我们这儿已经运用得很广泛了。”说完见陈硕臻在低头摆弄那个包包,又接着说,“太师姑,陈珍儿小姐的家中已经重新装修过了,怕你走错门,所以提醒一下。”
陈硕臻抬头问道:“怕我走错?莫不是连大门都换了?”
老段点点头,说:“是的,以前的老木门不结实,而且门上已经被讨债的踢出一条裂缝,门锁也不结实了,很不安全,所以现在已经换了一扇防盗门了。”
陈硕臻有些疑惑地看着老段,问道:“你为何如此清楚陈珍儿家的情形?莫非是你叫人换的?”
老段憨憨一笑,“太师姑聪慧过人,一猜即中。”然后想了想又解释说,“不管是太师姑还是陈珍儿小姐,都帮了徐家大帮,尤其是太师姑,更是小睦的恩人,所以弟子就想尽点绵薄之力,让你们过得更舒心一点。”
陈硕臻听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本想客气一下,但考虑到老段也感谢了陈珍儿,自己也不能代替陈珍儿来回答,所以就没接话。
老段见陈硕臻不说话,以为自己做的这些她看不上,又赶紧接着说道:“当然了,太师姑贵为一国之君,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弟子还是让太师姑笑话了。不过我已经在陈珍儿小姐的学校附近找了一个新开的楼盘,买了一套大平层作为馈赠,户主就打算写陈珍儿小姐的名字。”
陈硕臻这才说道:“呃,并非看不上,这具身体原本也不属于我,以后我终究是要回大芜的,这人情往来之事原本就应该是自愿而为,量力而行的。”
老段毕恭毕敬地说:“多谢太师姑教诲。”
陈硕臻回到陈珍儿的家,果然,家里焕然一新,门被换成了一扇暗红色防盗门,屋里的家具家电也都换了新的,连窗帘都换了。
陈珍儿的父母还没回来,陈硕臻来到卧室,卧室的陈设倒是都没变,只是墙壁上重新贴了粉色卡通的墙纸,关卧室门的时候见门后贴了一张纸条。
“你的手机在抽屉里,快开机看看吧。”
看样子纸条已经贴了很久了,一定是陈珍儿给她的留言。
陈硕臻撕下那张不知道贴了多久的纸条,拉开抽屉拿出老段给她的那个手机,开机后,VX图标的右上角显示了一个红点。
她点开VX,杨鹤童的留言99 ,她点开来,有语音,也有文字,多数是问她回来了没有之类的话,也有一些话是说那个古墓的研究进展。
仔细算算,从回大芜到现在差不多半年时间,这半年不知道杨鹤童过得怎么样了,不知道他与赫桐长得那么像他们二人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
陈硕臻按住语音键说了一句:“我回来了。”但犹豫了一下又取消了发送,“罢了,明天去学校,见了面再说吧。”
星期一的早上,整个城市又开启了繁忙模式,早高峰的车流量增多,到处拥堵,电瓶车和自行车的铃声也此起彼伏,连大街上的行人都明显增多,熙熙攘攘又是充满活力的一天。
卖锅盔的老奶奶依然生意兴隆,小摊前围了一圈人,陈硕臻拉了拉肩头斜挎着的帆布包挤了进去。
老奶奶一边给面饼翻着面,一边招呼她:“小姑娘,锅盔来几个?”
陈硕臻回答:“两个。”说完扫码付了钱。
老奶奶和气地说道:“好勒!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啊,正好赶上和这几位的锅盔一锅出。”说完手脚麻利动作熟练地开始分装,把锅盔一个一个分给等待的顾客。
陈硕臻也笑了笑,接过她买的锅盔。
北门那块地依然被围栏围着,陈硕臻又想起了那支白玉云纹簪。
这是如露的墓啊。
陈硕臻心道:“没想到回大芜短短半年时间,很多疑惑竟已有了答案。”,她朝着围栏小声说道:“如露,一千年了,你应该早就轮回转世了吧。”
陈硕臻绕到西门进学校,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修长身材,白色高领毛衣,灰色牛角扣呢子大衣,正是杨鹤童!
杨鹤童也看到了她,他微笑着打招呼:“陈珍儿,早啊。”他很有礼貌但并未表现得很热情。
陈硕臻停住脚步,将双手背在身后,扬起头等着他走过来。
这表情,这神态,这举止……杨鹤童心里有一丝疑惑,又有一丝期待。
“你……”杨鹤童迟疑着向陈硕臻走过去,似乎有些近乡情怯。
陈硕臻扬了扬手中的锅盔,说道:“如若能在我手下走二十招,锅盔便分你一个。”
杨鹤童一听这语调,这说话的方式,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没错了,他什么也不顾了,一个箭步冲过去,伸出双臂想要抱陈硕臻一下,没想到迎面而来的就是陈硕臻凌厉的招式。
久别重逢,见面就过招,这就真的太有陈硕臻的风格了。
杨鹤童会心一笑,果然是她!
自从她走后,自己报了个武术班,天天练武功,什么擒拿格斗、长兵短兵,十八般武艺都在学。
自己心仪的这位女子是个皇帝,女皇尚武,他勤练武功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入得了她的法眼。
陈硕臻原本只想逗逗他,所以并未认真跟他打,几招一试便知杨鹤童不管是力度、速度和精准度都有了明显的进步。
眼下杨鹤童已在陈硕臻手下轻松走过二十招,并且在第二十一招时牢牢地抓住了陈硕臻的手腕。
杨鹤童眉眼含笑,默默地看着陈硕臻,既不松手,也不开口。
陈硕臻觉得杨鹤童与半年前那个咋咋呼呼的大男孩不一样了,感觉变沉稳了。
她被杨鹤童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挣开他的手,将锅盔递给他,“拿去,两个是分开装的,你只许拿一个。”
杨鹤童仍是微笑着,眼里全是深情与喜悦,他将她的手推回去,说道:“我已经吃过早饭了,两个都是你的。”
陈硕臻与杨鹤童并肩走进校园,路过历史系教研室,又看见那位吐痰的胖子,陈硕臻看向杨鹤童,发现杨鹤童根本没有看那个胖子,而是一直在看她。
陈硕臻有些恼了,瞪大眼睛问道:“走路不看路,为何一直看我?”
杨鹤童收回目光,脸上挂着些委屈,幽幽说道:“犹恐相逢是梦中。”
陈硕臻这才赫然发现杨鹤童清减了不少,半年未见衣带渐宽,这个男孩子应是饱尝相思之苦。
陈硕臻用胳膊肘碰了碰杨鹤童,然后使了个眼神让他看那个胖子。
杨鹤童看了一眼,不明就里地问道:“怎么了?”
陈硕臻原本以为他要吐槽几句的,却见杨鹤童的注意力并不在那人身上,于是笑着说道:“你怎么不吐槽那位仁兄了?”
杨鹤童的嘚瑟劲儿又上来了,他瞪大眼睛说道:“我这么有风度有修养的,怎么会轻易吐槽别人?再说了,像我这种心怀天下的有为青年,怎会把注意力放在那种小人物身上?”
陈硕臻翻了个白眼,心道:“我刚刚是穿错时代了吗?竟然会有一丝错觉,觉得他变沉稳了。”
想到这儿,陈硕臻不再搭理他,摇了摇头往校园内走去。
杨鹤童屁颠屁颠跟在陈硕臻后面,“老大老大!你回大芜拿到沙棠果了吗?”
陈硕臻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期末考试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杨鹤童有些不屑,吊儿郎当地回答:“这种考试还用得着准备啊?”说完发现陈硕臻斜眼瞪着他,于是赶紧端正好自己的态度,慎重地点点头重新回答道,“呃,我认真复习了。”
陈硕臻说道:“那我到时候用个千里相望,来抄你的答案,如若让陈珍儿挂科,我便治你的罪。”
杨鹤童满不在乎地说道:“老大,你也不打听打听,以往的考试我从来没有考过年级第二好吗?我只管答,你只管抄。”
陈硕臻撇撇嘴,问道:“从来不考年级第二?你若是考倒数它也不是第二啊。”
杨鹤童赶紧纠正道:“我重新说一遍啊,以往的考试我一直都是考年级第一。”
陈硕臻说道:“说得自己学习成绩那么好,为何会在这个大专院校?”
杨鹤童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嘿嘿,高三玩游戏耽误了,原本我是很聪明的。”
陈硕臻笑着说道:“呵呵呵,你的‘聪明才智’我是领教过的。”
杨鹤童说:“……等等,陈珍儿跟你说什么了?大专院校怎么了?不要用偶尔的一次失利论英雄好吗?”
陈硕臻上下打量了一下杨鹤童,说:“英雄?你?”
杨鹤童听得出陈硕臻的不屑,但他丝毫不放在心上,反而自信满满地说:“对啊,你可别不信,咱们考场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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