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草坪闲话

杨鹤童凭着自己敏锐的洞察力,觉出了郁太傅在陈硕臻心里的地位不一般,于是放学之后一个劲儿追着陈硕臻问关于郁太傅的事情。

两人走着走着,又走到了那个安静的草坪上,上次陈硕臻将自己不是陈珍儿的秘密告诉杨鹤童也是在这片草坪上,这里都快成了说秘密专用草坪了。

“看郁太傅写的诗句,我觉得他应该是一个芝兰玉树清隽疏朗的男子,我猜得对不对?”杨鹤童问。

陈硕臻答:“对。”

说起郁太傅,陈硕臻的眼里满是柔情,那是杨鹤童从未见过的神情。

我这不是自找虐么?杨鹤童心想,她一个皇帝,身边没几个男人说得过去吗?我还问什么问?我还想得到否定的答案吗?

杨鹤童默默地低头不语。

陈硕臻却打开了话匣子,从她三岁时开始跟郁太傅学字开始说起,一直说到郁太傅离世被追封为太师。

杨鹤童听完,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陈硕臻,问:“所以郁太师就这样娶了别的女人?到死也没跟你在一起?”

陈硕臻问:“何谓在一起?你是指成亲吗?”

“啊。”杨鹤童张着嘴,点了点头。

陈硕臻白了他一眼,说:“郁太师人品高洁,岂会始乱终弃?再说了,那左氏对他痴心一片,他岂会做背叛她之事?”

杨鹤童还是不太确定地说:“不是你们古代都可以三妻四妾么?”

陈硕臻斜眼瞪着他,“我堂堂一国之君,别说做妾了,做正室都是不行的,就连大岳国的皇帝要娶我做皇后我还不乐意呢,我必须立男后,封男妃。”

杨鹤童心里又警铃大响,危险!她身边又冒出来一个男人!他急忙问:“这大岳国皇帝又是什么来历啊?”

提到岳蟠,陈硕臻叹了一口气,缓缓将她和岳蟠之间的事也和盘托出。

杨鹤童听了赶紧说:“老大,我认同你的选择,道不同不相为谋,三观不合的两个人勉强在一起也不会长久的。”

陈硕臻说:“对,你跟我新认识的一位上仙朋友挺像的,他也是这样说的。”

杨鹤童一脸好奇,“这位上仙又是什么来头?”

“这位上仙名叫赫桐,是我此次回大芜才认识的……”

……

杨鹤童听完陈硕臻的故事,心想:“原来岳蟠不足为惧,那个叫赫桐的跟老大走得才近啊。”

他正想追问关于赫桐的事,陈硕臻却主动说道,“你还别说,你跟那位赫桐上仙长得挺像。”

杨鹤童有些不高兴了,“哼,顶着我的脸和老大约会,生气。”

陈硕臻说:“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是赫桐转世呢?毕竟连名字都这么像。”

杨鹤童陷入了迷糊,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不该吃赫桐的醋。

陈硕臻又说:“赫桐上仙被贬一事,完全是因为我,所以我还欠他一份人情。”

杨鹤童说:“也不知那个赫桐会不会来找你,要你偿还啊什么的。哼,如果是我,我想帮的人我就尽力去帮,我才不想别人来还什么人情。”他想了想又问,“那如果赫桐转世来到人间,你还认识他吗?”

陈硕臻说:“认识,转世之人身上会带着前世的印记,我记得他手腕上有两排牙印。”

杨鹤童将自己衣袖往上撩,两人一起看向露出来的那截手腕,那段手腕干干净净,并无任何伤疤和印记。

杨鹤童的心情有些复杂,又希望自己是让陈硕臻惦记着还人情的那个人,却又不屑用那份人情作为捆绑二人关系的纽带。

如今一看自己手腕上没有牙印,他又有些失落,只能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一句,“他手腕上那是什么野兽咬的牙印?”

陈硕臻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杨鹤童立刻猜到了,“该不会是你咬的吧?”

陈硕臻笑着点点头。

杨鹤童着急地大喊:“老大!你怎么能这样?!你不喜欢他你就不要在人家身上留什么印记啊!这不就像是那什么,宣布主权了吗?!哎呀!!”

陈硕臻笑着说:“我当时中了法术,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杨鹤童又看到一点希望,“你确定?!”

陈硕臻点点头。

杨鹤童说:“这种情况还好一点,到时候如果那个赫桐找上门来叫你偿还,你可千万不能心软啊,咱们拿钱还,反正不能在情感上面牵扯不清。”

陈硕臻白了他一眼说:“谁跟你咱们咱们呢?那是我欠的人情,我要怎么还,你少管。”说完起身往教室走。

“怎么还押上韵了呢?”杨鹤童赶紧跟上去,“老大,等等我。”

陈硕臻草草复习了几天之后,班里的同学们便迎来了期末考试。

“叮铃——”开考铃声响起,考试开始了,同学们纷纷开始动笔。

第一堂考的就是英语,陈硕臻一个题都不会做,她百无聊赖之际,便在桌上画赫桐教她的真话符。

符一画完,杨鹤童也做完试卷了,他将千里相望的纸鹤放在胸口的口袋里,专门把纸鹤的眼睛露在外面。

他在教室的另一头咳嗽两声,陈硕臻听到后,只要一施法就可以看到杨鹤童的试卷了。

陈硕臻除了最后一个大题英语作文没抄,其他全抄上去了。

走出考场,杨鹤童追上来问:“老大,抄到没?”

陈硕臻说:“最后一个大题实在太复杂,没法抄,其他都抄上去了。”

杨鹤童一拍大腿,“老大,作文儿是万万不能抄的,你没抄就对了!”

陈硕臻说:“我一看你写那么多我都猜到是作文了,文章这种东西一抄就露馅儿。”

杨鹤童赶紧拍马屁,“这都能让你猜对,老大你真是洪福齐天啊。”

“少拍马屁啊。”陈硕臻白了他一眼。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校门口。

“陈珍儿!杨鹤童!”

两人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是喻老师。

只见喻建走上前来,关切地问:“你们考得怎么样?自己满意吗?”

室外比较冷,喻建说话的同时,唇齿间便有丝丝缕缕的白雾呵出,飘散在空中。

连杨鹤童都忍不住感叹,喻老师真是气质出尘郎艳独绝,夏天自清凉无汗,冬天呵气成霜。

他抢着回答:“我们考得还不错!”

喻老师忍不住笑了,看杨鹤童的眼神就像看着自己家的调皮孩子,满眼都是包容,“那就好,还有几科,认真对待啊。”

杨鹤童厚脸皮地说:“没事儿,就算挂科了还能补考嘛。”

陈硕臻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杨鹤童不明白,问:“碰我干嘛?”

陈硕臻见他这样问只好说出来,“补考不交钱啊?”

杨鹤童说:“我有钱!”

陈硕臻白了他一眼,“就你上次说的那个五千多的存款?后来不是还报了武术班?”

杨鹤童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嘿嘿嘿,你还记得啊?”

喻建耐心地劝道:“关键补考还不仅仅是补考费的问题,这也涉及到以后你们专升本,或是考研,甚至是以后找工作,有补考记录的同学就会少了很多竞争力。”

陈硕臻说:“多谢喻老师提醒。”

三人一起走出校门。

喻建望着校门口的车忍不住感叹:“现在的孩子们虚荣心太强,爱攀比,一到放学的时候,校门口停一排豪车,一眼望不到头。”

三人一起往前走,喻建接着说:“已经有好几个家长跟我诉苦,说家里的经济条件根本不足以买一辆贵点的车,但孩子吵着说便宜点的车开出来接他们会觉得没面子。”

陈硕臻顺着喻建的视线望过去,路边一排车,一溜烟排在那里,而且都没有熄火,显然都是来接人的。

陆陆续续有同学找到等待自己的车,坐了进去,车开走后,其他车又补上来,将刚刚的空车位填上。

杨鹤童说:“现在这种现象很常见。”

喻老师说:“教不严师之惰,我能教育的也就只能是我班里的孩子了。”

杨鹤童说:“前面不是还有一句子不孝父之过吗?喻老师,你已经很好了,现在这个年龄段的学生,三观已经形成,很难再改变了。”

他又接着说:“而且他们生活的大环境也都是如此,像个大染缸,所以人在其中真的很难独善其身。”

喻建叹了一口气,缓了缓心绪,说:“算了,我们每个人都只能做到让自己问心无愧吧。”

说完看向陈硕臻和杨鹤童,又恢复了温柔的笑容,说:“好了,到饭点了,你们去吃饭吧。”

陈硕臻望着喻建说:“喻老师,跟我们一同用膳……呃,吃饭吧。”

杨鹤童急忙点头,“嗯嗯嗯,一起吧。”

喻建笑得更灿烂了,“不了不了,你们师娘在家已经做好饭了,等着我回去吃呢。你们去吧,再见啊。”说完向马路边的人行道走去。

师娘?!陈硕臻心里咯噔一下,问杨鹤童:“喻老师成亲了?”

杨鹤童点点,“啊,喻老师结婚好几年了。”

“她的妻子是不是姓左?”陈硕臻问。

杨鹤童很好奇,“你怎么会知道?又跟一千年前不约而同?”

我怎么会不知道?陈硕臻内心涌起一丝心酸。

她深吸了一口气,很快就放下了,在这一世,即便是喻老师并未成亲,我难道还能用陈珍儿的身体完成自己的心愿吗?罢了,终究是有缘无分,又何必强求?

过了一会儿,陈硕臻又问:“何谓豪车?”

杨鹤童说:“以前是指D级车,但后来豪车的概念就比较模糊了,现在只要是名牌车、贵的车,就都叫豪车。”

他说完见陈硕臻好像还是没听明白,于是又说:“简言之,徐总派段叔来接你的车,都是豪车!”

陈硕臻想起来了,老段说过,因为徐睦现在只听陈珍儿的话,所以每个周末都会邀请陈珍儿去他们家玩。

陈硕臻说:“‘都是’?他难道还每次都开不一样的车吗?”

杨鹤童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啊,就光我遇见的,就开过一次劳斯莱斯,一次迈巴赫,一次兰博基尼……嗨,我跟你说这干嘛,反正你也不懂车。”

她又想起喻建刚刚担忧的神色,心里对老段有一丝恼怒,“这个老段,平时见他为人谨慎低调,没想到在这件事上竟也如此欠思虑!”

杨鹤童听后不乐意了,他忍不住要替老段辩解几句:“老大,你这么说段叔就不对了,那他们徐家就只有豪车,难不成为了考虑到某些爱慕虚荣者那脆弱的内心,还非得要买辆便宜车开来吗?”

陈硕臻瞪了杨鹤童一眼,“刚刚喻老师说的话你没听见吗?如若人人都攀比,这个社会风气该多差啊?”

杨鹤童据理力争:“喻老师高风亮节与世无争,但他的观点也不一定适合所有人。徐总都已经是润德市首富了,他开什么车住什么房,都是满足自己的需求,那是攀比吗?用得着?”

陈硕臻听完杨鹤童的话愣了一下,片刻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杨鹤童说:“才只有几分道理吗?明明就是很有道理好不好?”

陈硕臻白了他一眼,“别得寸进尺啊。”

陈硕臻想了想,拿起手机给老段发了一条语音,“老段,以后来接我不要开车了啊。”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如果一定要开车的话,也一定不要停在校门口了啊。”

不一会儿老段回信息了,陈硕臻点开语音,是老段毕恭毕敬的声音:“好的太师姑,弟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杨鹤童听不下去了,在旁边小声嘀咕了一句:“迂腐!”

陈硕臻白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老大,你怎么对喻老师的话唯命是从呢?”杨鹤童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抱怨。

陈硕臻看了杨鹤童一眼,没有回答。

因为曾经我没能护他周全,现在我也只能尽一点微薄之力让他安心。

但这些话,她觉得没有必要说出来了,只是对杨鹤童说:“不过小事而已,碍你何事?”

杨鹤童听她这样说,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哈哈哈,好像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笑完自己心里纳闷:“我这是怎么了?跟自己心爱的人较什么劲?难不成我还吃喻老师的醋?喻老师那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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