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嵇绣说拦不住子桑臻,可到皇甫藤出手之时还是伸手挡住了子桑臻的上前,对此她也只是冷漠看了嵇绣一眼,暂且不动声色。
皇甫藤将自己的纱巾摘下,顺势走到民众面前,有着士兵的阻挠,他们也不敢轻易上前。
但其中并未有人动手,不是因为皇甫藤美若天仙,而是都被她脸上的疮口吓到了。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从容不迫,“我本是她的妹妹,今儿出面主要是前些时日身体不适,具体如何你们自身也有感受。”
“长兄邀你们前来是为了阻止病疫的扩散,只是做法稍许有些不合时宜,并非有意冒犯,若是你们依旧不信,不认药物好坏,那今后我将与你们同吃同住,来的药物我先行试喝。”
以身作则,那便无人有怨言。
可子桑臻瞧见那些人样子,有的皱眉,有的作呕,还有的满是同情。
子桑臻安静地等她说完,可嵇绣在一旁已经感受到她低沉的气压,很显然,即便是什么都不说,此刻也能猜出一二。
但她选择安静地等她说完,这是她想要为子桑臻做的,也是为自己所为。
皇甫藤一口将碗里的药水饮下,接连说道,“此外,当初那个谣言本就是谣言,兄长的血液是解药简直无稽之谈,若是真有此等良效,我等二人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说罢便将自己手上的长袖撸起,露出身上那一点点斑驳的疤痕。
毫不掩饰自己的伤疤,直面将自己丑陋的一面展现。
子桑臻瞳孔微缩,嵇绣察觉到她情绪不对,连忙拦住,可惜他怎么拦得住。
只见她几步上前,将皇甫藤拉到自己面前,而那人惊慌失措,连忙将自己的脸遮挡住。
只可惜双手立即被拉住,子桑臻此时的愤怒已经不言而喻,声音里伴随着她察觉不到的颤抖,“为何不于我知?”
皇甫藤眼神闪躲,不知如何才能找个合理的理由,只能低着头喃喃细语,“回去说,好吗?”
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子桑臻一股气焰硬生生压下,只能面色阴沉。
眼见子桑臻被自己一番话压下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朝着面前的民众继续开口,“明日之后,我将同你们一起同吃同住,吃穿用度接连一样,直到找到解药。”
刚才的插曲只让他们短暂失神,但皇甫藤这一番话无疑是让他们有了一颗定心丸。
也正是因为皇甫藤的一番话,那些民众虽然内心依旧不是很情愿,但是绝大多数人都愿意将药水饮下。
见此子桑臻暂且放下心中的怒意。
简单安顿完所有人,加上新带来的感染者,面对妇孺,子桑臻终究会愿意多一分耐心,安抚着他们的情绪,让他们不要害怕,相信很快就会好。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温柔,有一个小孩悄悄凑到子桑臻的面前,朝着她的耳边说着悄悄话,“我来之前也喝过药,那个大夫能力超级好的,喝过之后就没有发热过了,但是后来没找到他,之后就被带来了这儿。”
子桑臻听到这话,眼睛瞳孔微缩,随后朝着诉说的小孩道谢,随手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颗糖糕。
小孩欣喜若狂接受后,一蹦一跳离开了。
“怎么了?”皇甫藤凑到子桑臻的面前,因为方才的事情,还是有些胆怯,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扑进怀里,而是皱着眉对子桑臻给她糖糕的事情有些不满,“小孩说了些什么?”
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皇甫藤真的不能保证自己真的不会生气。
子桑臻瞥了一眼皇甫藤,有些没好气出声,“说了能让我暂时消气的话。”
这话潜在意思就是在说皇甫藤,可皇甫藤毫无感觉,反而倒打一耙,“什么消气,你在气什么?难不成是这些人?没有必要的啊!”
皇甫藤还想说些什么,但子桑臻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生怕自己在听下去就忍不住给她捂上。
一旁的嵇绣察觉到子桑臻的情绪,立即将皇甫藤揽在怀里,连连摆手,“殿下别记恨,她就是这样,”
嵇绣和皇甫藤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眼前的人揽过皇甫藤的动作未免太顺手了,更何况皇甫藤也没有丝毫的反抗。
不过子桑臻也是疑惑,并未有过多的表示。
等这儿的人都喝过药后,皇甫藤说要去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一同过来陪着这些群众。
子桑臻自然没有什么意见,正巧新仇旧恨一起来算算。
到了住所,子桑臻让嵇绣离开,房内只剩下子桑臻和皇甫藤二人。
房中二人都未出声,静谧的空间只剩下两人微弱的呼吸声,门外千钰和瑾瑜的说话声都能传到里头,昏暗的空间,射入几缕阳光。
两人长久未出声,最后还是皇甫藤败下阵来,谄媚般的讨好,“兄长兄长,我错了好嘛?”
双手合十,朝着子桑臻的方向祈求,可惜的是子桑臻丝毫不吃,反倒是拨开她,朝着面前的椅子走去,大马金刀一坐。
皇甫藤瞬间不敢多动,立即过去跪在她的腿边,“皇兄......”
皇甫藤情绪并不高,因为她知道现在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子桑臻想原谅自己不过是一句话,而自己也确实没做对,只可惜再来一次皇甫藤还是会选择隐瞒下去。
子桑臻挑眉望着腿边的皇甫藤,眼中的情绪不显,愁容但是也是意料之中。
她伸出手将皇甫藤脸上的纱巾扯下,伸手摸了摸那凹凸不平的疮疤,自己的心脏好像被刺痛了一般。
“是我对不起你。”
爱美的小孩,这下被病疫逼成了这个模样,是心疼也是自责,自责自己没能保护好她。
几块斑斑驳驳的疤痕张牙舞爪粘在她那白皙的脸颊上,子桑臻的指尖被这几滴疤痕穿透自己的手指,印在血液里,此时的她并不知,这个伤疤是在惩罚自己还是在惩罚她。
她跟往日一样,根本护不住任何人,无论是皇甫宜还是皇甫藤,好像跟她沾染上的人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子桑臻实在是受不了了,她不是原谅不了皇甫藤的隐而不告,而是责备自己没能在最开始护住她,也是怨自己没能让付涌将解药说出口。
“不是生气,是恨自己。”子桑臻将她拉起身,轻柔地在她耳边说道,“对不起.....”我愿意陪你一起面对。
子桑臻自己也染上了病,变成皇甫藤那样只是迟早地事情,只是时间长久地问题。
许是自己接受不了,子桑臻没有在皇甫藤的房间内多待,她需要去找个办法发泄一番。
子桑臻离开后不久,皇甫藤脸上的担忧情绪瞬间消失,露出一丝迷茫的样子。
嵇绣和瑾瑜进来后,恰好就看到她这模样,嵇绣反倒是有些打趣,“怎么开始心疼了?”
瑾瑜靠在墙边,满是不屑,她对皇甫藤这般装模作样的样子很是不爽,但自己已经被拉进这条绳上。
“在你决定这样做的时候,就应该能知道现在的后果。”
皇甫藤低垂着眼眸,无人能够知晓她此时心中的想法是什么,只有她知道,或许是有后悔的情绪,但是更多的是坚定。
只有瑾瑜能看透她的本质,因为如果她是她的话,她也会这样做。
“少批判我!你难道自己没有私心?你难道就很是高洁?你若是看不惯,那你去告诉她,告诉她是我自己自讨苦吃,是我故意为之。”
皇甫藤的现状有演的成分,也有本来就没有解药的因素,不同之处在于,她让瑾瑜加速了毒性的扩散,她是故意的,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子桑臻。
她用自己的容貌和生命,去赌子桑臻的信任。
瑾瑜叹了口气,也不是责备皇甫藤,她单纯是不想看到自己养大的孩子被算计,即便是自己也动手参与了进来。
但她没有时间了,她不像子桑沐,不像那些人,她没有后路。
“不是责备你的意思,我是同你说,你真的值得这么去做吗?她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即便是最终获胜之人是她,她也不会......”
皇甫藤自嘲一笑,“是我爱慕权力,是我想要这一切,我自愿所为,与她无关。”
嵇绣拦住还想要继续说话的瑾瑜,“莫要继续了,即便是我,也会选择她的选择,她本就是个聪明的孩子不是吗?”
后者没有反驳他的话,认可了这个说辞,皇甫藤是个不可多得又聪明的人,子桑臻有她的助力属实不算差。
只可惜瑾瑜虽然认可,可对皇甫藤现在的在子桑臻心中的地位属实有些高,她依旧是不放心。
可现在并无解决的办法,也只能被皇甫藤牵着鼻子走。
瑾瑜离开了。
“你不应该这样说,”嵇绣伸手将皇甫藤揽入怀中,有些心疼的意味,“你知道她的心思重,你这样会毁了自己的。”
皇甫藤顺着嵇绣的拥抱,躲在里面,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是非本就存在她自己心中,已经做下的事情,自己就应当承担这样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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