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吴致一个人闷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说不出也哭不了只好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吴一看见少爷难过的模样很是担心,不敢开口询问就只好一直守在门外。
而赵芸吃完桃酥回了房间后,便把金步摇放在了自己的梳妆台上,又径直来到了自己的书案旁,上面是冯大夫给的药草集,自己只是翻了翻感兴趣的那些药草,还没有很认真的看过。更不要说记住全部了,她突然想起冯大夫问她为何要学医,她如实地说了是想为祖母治病,她还说不用学太多,只要够治好祖母就行,当时冯大夫听了自己的话冷笑了下,现在想来定是笑自己的无知蠢笨。可是自己真的没有悬壶济世的想法,虽然父亲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时刻教育自己要一心卫国保护好祖国的大好河山,但是自己从小就被温养在将军府,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人间疾苦,而父亲的离去也只是让自己更加痛恨战争,更加不满当今皇上罢了,甚至觉得这江山只不过是皇上的江山,赵家世代的守护不还是没有得到善终,又何必再为他守呢。可是她知道赵家的祖先们是不会允许她有这么反叛的想法的,所以她也只是发发牢骚并没有把那不忠的想法真的放在心上。
第二天,赵芸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了冯大夫的药房。
冯大夫正在切药材,看见赵芸一大早就过来了便说:“哎呀,昨天忘记和你说了,今天我要去义诊,你先回家吧,明日再来。”
赵芸连忙上前,主动帮冯大夫整理药材,“冯大夫你要去义诊?去哪里呀?”
“屿道那里,那里很多人平日里都看不起病,夫人便特允许我拿些药材去为他们看病。”冯大夫一边继续切药材,一边说。
“我能和您一起去吗?”
“你?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可是将军府的小姐,还是不要去了吧。”冯大夫急忙劝道,本来义诊就忙,他可不想到时候还要照顾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赵芸急了,憋红了脸争辩:“小姐又怎么了,我可以去的。”
“到时候将军夫人来问我怎么把她女儿带去那种地方,小姐让我怎么回答啊。”
“这,”赵芸一下子哑了口,竟不知如何回答,是啊,母亲能让她在这里学医已是让步,本来也只是为了让她能更好地照顾祖母才答应的,可不是为了让她学医去救治别人的,若是她真的为了学医到处抛头露面甚至接触各种陌生的人,那母亲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没事,我去和晴儿说,芸儿你就放心去吧。”不知何时白无霜竟然来到了药房。
赵芸惊喜地看着眼前人,不断感谢着,“谢谢白姨,谢谢您了。”
“好啦,”白无霜怜爱地摸着她的头发,白无霜自己没有女儿,便常常把赵府的姑娘当作自己的女儿疼爱,“绿柳,去取个面纱过来。”
说着又语重心长起来:“芸儿,学医是个辛苦的事,这条路很长很难,一旦你决定要走了,便要一直走下去,而不是学些皮毛就可以的,因为你要面对的是每个鲜活的生命,每一次救人便是一场无声的战争,到时候不一定会比皖儿轻松,你可要想好了。”
看着白无霜如此认真的模样,赵芸又忍不住看了眼冯大夫,他也停止了切药材的动作,淡然地看着自己,悠悠的药草香又飘进了自己的心里,她认真地问着自己,到底是准备好了吗?要一直走下去吗?她又想起了白治为祖母施针的场景,自己为祖母煎药时的心情,那个时候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想也许她也能成为那个为别人递出救命稻草的人,她实在不希望再有人像自己当初那样无助了。
“其实,若是学些简单的,认些药材冯大夫也是可以教你的。”白无霜看着迟迟不说话的赵芸又说道。
“不,白姨我想好了,我要学。”赵芸坚定地说。
白无霜看着面前坚定的女孩,骄傲地笑了,接过绿柳拿来的白面纱为她戴上,“好好学吧,孩子。”
赵芸认真地点了点头,连忙走到冯大夫的身边,“想好了?”冯大夫继续切着药材。
“嗯,想好了,以后我就叫您师父了。”
“叫我师父?我可是很严格的,毕竟我可是神医的徒弟,不能丢了他的脸。”冯大夫悠悠说着。
赵芸立刻保证:“我一定好好学。”
“那还杵着干嘛?把三七磨碎。”冯大夫立刻使唤了她起来,之前对她客气只是把她当作来玩的大小姐,现在既然要认真,可就得放下小姐的身段了。
“好,可是,哪个是三七啊。”赵芸有些手足无措,很是羞愧。
“我给你的书看了吗?”冯大夫一脸严肃地质问。
“看了点。”赵芸不好意思地说。
冯大夫一副早就料到了的模样,眼皮都不抬一下用手一指:“给你十天,也不用你记药性,就认清楚什么药长什样,十天后我来考你。”
赵芸倒吸了一口气,“好。”便赶忙开始碾药。
“还有,以后穿利索点,这一层又一层的纱裙太麻烦了。”
赵芸也连忙应下来:“好。”
两人切药碾药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眼见着到了巳时,冯大夫将各种药材封装好,装在了药箱。“背起来,跟我走。”冯大夫对赵芸使了下眼色。
赵芸面带难色地走过去,看着有点大的药箱犹犹豫豫地背了起来,果然有点重。
“走吧。”看赵芸不利索的样子,冯大夫不满意地摇了摇头,明明自己还特意将药称和麻布之类的东西都放在自己随身的小药箱了,所以说大小姐什么的最麻烦了。
赵芸赶忙跟上冯大夫的步伐,身上的药箱压着稚嫩的肩膀,显得赵芸异常娇弱。
两人穿过一个又一个的热闹街道,终于来到了一个略显破旧的房子前,推开颤巍巍的大门,赵芸看见里面已经排成了一个长队,空地上,一群小孩在互相嬉闹着,他们一看见冯大夫进来,都跑了过来围着他,“冯叔叔,你来了。”“冯叔叔,我娘亲的风寒好了。”“叔叔,叔叔。”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叽叽喳喳着,冯大夫开心地笑着,一一回应着他们,“好了,叔叔要去看病了,你们就在这玩吧。”
“叔叔,她是谁啊?”一个穿着破旧,身材干瘪,嘴角还粘着已经干了的残粥的四五岁小女孩,一双眼睛睁得大大地好奇地打量着赵芸。
“这个啊,是叔叔新收的徒弟。”冯大夫亲切地回答着那个小女孩,向队伍最前面的小桌子前走去。
“真好看。”那个小女孩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赵芸的纱裙,那是件镶了珍珠的粉色双绣海棠的金边纱裙,是挺好看的,不过却也是赵芸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了。
看着小女孩小心翼翼又充满渴望地摸着自己的纱裙,赵芸心里堵堵的,有些难过。
“愣着干嘛,还不快点。”远处冯大夫冲她吼了一嗓子,马上把她吼清醒了,赶忙跑了过去。
排队的有老有少,统一的是大家普遍朴素的穿着和病弱的身躯。看着这么一个华贵的小姐来为自己看病,大家好奇又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放下药箱,赵芸紧张地站在一旁,这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凳子,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坐的,她只好站在一旁了。
“李大娘,你好的差不多了,以后多注意点,不用再吃药了。”
“冯大夫,我这几天老是咳嗽,嗓子疼得厉害。”张大叔沙哑着声音说。
“张开嘴让我看看,”冯大夫仔细看过,询问几句便熟练地打开药箱拿出药称开始抓药,“包好。”抓好了药冯大夫把未包的药往旁边一推。
赵芸连忙上前包起来,“早晚各一副,吃个三四天大概就好了,回去后不要再喝酒了,辣的也少吃。”
“好好好。”张大叔连连答应着,赵芸马上把几包药递了上去。
“谢谢姑娘。”张大叔一边道谢一边快速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就见张大叔端了一个桌子身后跟着一个小男孩端着一个小凳子,两人把东西放下,“姑娘快坐下吧,也不知道你要来,都没准备,冯大夫还要看好久呢,站着太累了。”
“谢谢您!”赵芸感激地坐下,认真地为每个人包好药。
“也别光顾着包药,仔细看看每个人的病症特点,要记住。”看着只顾埋头包药的赵芸冯大夫忍不住提醒。
“好的师傅。”赵芸连连点头。
整整两个时辰,赵芸就一直坐在那里,看师傅为别人看病抓药,自己就在旁边一边看着一边包药,即使一直坐着,赵芸也觉得累得不行,而且已经过了正午,自己也很饿了。可是师傅却还是不知疲倦地继续看着。索性都是些小病,无非是伤寒、头疼或者休息不好难以入睡。但是就是这些小病,他们还是看不起大夫,也买不起药,有时候一拖再拖,竟就酿成了大病。
好不容易都看完了,大家都走了,冯大夫也准备收拾收拾回去,门外却突然冲进了人来,只见两个年轻人抬着块木板跑了进来,木板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神志有些不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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