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了一下午的草药,两人终于是回了吴府。冯大夫一回药房便扑在自己的书案上,也不说去吃饭,只是在书案上弄些什么东西,还叫赵芸不要去打扰他。赵芸也懒得去惹他,自己的药草集还没记全呢,哪有时间。
守着一盏灯和一壶茶,赵芸就开始了她的苦读,白天见过了许多的药草,现在再看这本书一下子就有了印象,很快就记住了一大半。
正看着书,迷迷糊糊地就有点想睡,赵芸忍不住地要打瞌睡,突然头被人打了一下,抬头一看是师父拿着一本书,“敲了好几下门都没听见声音就知道你在偷懒。”
赵芸委屈地摸了摸头,“师父,我没偷懒,只是有点困了。”
“怎么,都记住了吗?随便指一个药草图你能认出来吗?这就想睡觉了。”冯大夫止不住地怼着。
赵芸有些生气,自己都这么辛苦了,眼圈都熬黑了,可是师父却总是对自己没有一句好话,便故意扭过头去看书,不去理他。
冯大夫看小徒弟有些生气,便住了口,把刚刚弄好的书放在赵芸的书案上后便悄悄地出去了。
听见了关门的声音,赵芸才回过头,看着师父刚放下的书忍不住翻看了起来,一页是药草的名称和药性,另一页是用浆糊粘着的师父白天刚刚摘下的药草,每一页都是师父亲自完成的,每个药草都是师父抽查时自己总是记不住或是记错的。赵芸感动地翻看着那本书,想着师父刚刚应该也是着急,觉得自己不该向师父生气的,便偷偷地跑去门边开了一条缝往外看,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见师父的人,难道是去卧室里休息了,毕竟现在已经是亥时了,看着师父书案上的蜡烛还亮着便悄悄地过去把蜡烛吹灭了然后又开心地回去看书了。
过了大概快一个时辰,赵芸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心下一惊,想着莫不是来了贼人,吓得连忙躲了起来,却听见又传来一声咬牙切齿的喊声:“逆徒,还不快出来。”
哎呀,这不是师父的声音嘛,赵芸慌里慌张地从床上跳下来,拿着蜡烛出去了,借着烛火和月光,赵芸看见被绊倒在地的冯大夫,手中还努力托着一盘板栗酥,一看师父的脸却是气得铁青,赵芸连忙把书案上的蜡烛都点亮,然后去接过板栗酥放在桌子上,又扶起师父:“师父,我还以为您去睡了,所以就把蜡烛吹灭了。”
冯大夫拍了拍被弄脏的衣服,压住怒火深吐了口气,“吃吧!”
本来想着有阵狂风暴雨要受着的,赵芸全身心都准备好了,谁知撒了把阳光暖暖照在身上,这一下子倒让人反应不过来了。
“看什么啊,吃吧,不是爱吃甜的嘛,特意多放了点糖。”冯大夫不耐烦地把板栗酥往赵芸面前一推。
“哇,师父你做的?那我得好好尝尝了。”赵芸惊喜地拿起一块大大地咬了一口。
“怎么样?”冯大夫悠悠地问着,实则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
赵芸夸张地竖起大拇指,“太好吃了,师父,以后谁嫁给你真是太幸福了。”
“吃你的吧,话多。”冯大夫又拿了一块往赵芸嘴里塞。
吃饱喝足,赵芸表达了自己的万分感谢:“谢谢师父给我做了板栗饼。”
“吃好了,就别打瞌睡了,要不五天后,丢的还不是我的脸。”冯大夫嫌弃地说道。
“好好好,我一定努力,只不过以后可不可以做桃酥啊,我还是比较喜欢桃酥的。”赵芸嬉笑着,看冯大夫举着一本书就要打自己的时候赶紧一溜烟跑回了房。
五天很快就过去了,天还没亮冯大夫便带着赵芸来到了赵府的堂厅,静静地等着苏雨晴。
赵皖听说姐姐回家了,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不顾蓝儿的阻拦执意要去堂厅。
“二小姐,你的伤还没好呢,就不要去了。”蓝儿一边这么说着,手却不由自主地去为赵皖穿衣。
“冯大夫的药很好,我已经好了,若再躺下去我才要不好了。”赵皖急匆匆地穿着衣服就要往外走。
蓝儿急忙拉住她,赵皖以为她还要拦着自己,谁知蓝儿却把她按在了梳妆台前,“二小姐既然要去,当然要打扮得好看点再去了。这样大小姐才会开心的。”
赵皖无奈,但仔细想想蓝儿说的也对,若是一副疲倦的面容去看姐姐,姐姐说不定还要为自己担心。于是便乖乖坐好任由蓝儿装扮了。
“大小姐,我好想你啊。”蓝儿一看见赵芸远远地便跑了过去扑进赵芸的怀里。
赵芸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果真没有白疼你个傻丫头。”
赵皖也在一旁开心地笑着,蓝儿抱完后,便走到赵皖身边推了她一下,示意她上前,半月未见,赵皖有些羞涩又有些兴奋地走到赵芸面前,激动地喊了句“姐姐。”
赵芸张开双手,挑了一下眉:“还不过来。”
赵皖这才开心地抱住赵芸,紧紧地环住她的脖子,把头深深地埋在她的肩上,像只幼犬一样委屈又满足。
“好啦好啦。”赵芸轻轻摩挲着她的背部。“伤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好多了。”赵皖放开赵芸,又看向冯大夫:“多谢冯大夫的药了,恢复得很好。”
冯大夫象征性地点头回应了一下。
苏雨晴很快就来了,同来的还有赵棉母女,大家都站着也不说话,一时之间气氛紧张了起来。
冯大夫却似没有察觉般,慢慢掏出了那本药草集,走到苏雨晴面前递给她:“赵夫人,请。”
苏雨晴看了眼那本书,又看了看满身紧绷,十分紧张却又异常坚定的赵芸,她正站在那里等着自己问她,可是她真的要问出口了,那她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她还会是赵芸心里那个温柔娴静,事事明理对她无限宠爱的母亲吗,她真的要如此地阻碍她的向往吗?想当初因为偏见自己曾经践踏过赵勤的真心,为此自己后悔不已,现在自己难道又要践踏女儿的理想吗?
她拿起那本书,却没有把它打开,只是走向赵芸,拉过她的手,郑重地把书放到她的手上,“好好学,这本书应该在你的手里。”
赵芸看着母亲,眼泪忍不住滚了出来,苏雨晴温柔地用手替她拭去眼泪,“哭什么呀,傻丫头,以后有的是苦日子等着你呢。”苏雨晴说着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娘,我不苦,我很高兴,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看着这副场景,大家都默默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气氛也开始融洽了起来。
“好了,看看你们,都哭花脸了。”赵棉上前去给她们递上手帕,“这下子好了,以后我们芸儿啊一定要做个名医。”
赵芸擦去眼泪,沾着泪珠的长睫毛忽闪忽闪地,眼睛弯弯的笑得灿烂,不自觉就看向了冯大夫,平日里严肃得不行的冯大夫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温温柔柔得甚是好看。
“现在好了,等晚上我们摆上一桌,叫了吴夫人和吴致来吃饭,芸儿也正正经经地拜个师。”赵棉提议着。
大家都说笑着,连连说好,苏雨晴也笑了,说是再好不过了。
赵皖也是开心得不得了,当下便急得要去练武场告诉吴致。冯大夫也说时间还早,要带赵芸回去继续学,苏雨晴也没说什么,只是握着赵芸的手嘱托了一番便送他们出去了。
来到练武场赵皖先去找蒋寿报了个到便开心地去找正在打木人桩的吴致,“呀,身子养好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很快就好了。”赵皖不在乎地拍了拍胸脯。
吴致却一脸受到惊吓后难以恢复的样子:“什么叫不是大事,你可是吐血了,我当时都被吓傻了,还以为是我太用劲了,我都不知道要是你真的出了事我可怎么办。”
看他难得这么认真,赵皖不由得笑了:“哪有那么严重,而且和你没关系,是昭华节时受的伤。”
“所以说干嘛要去和大自己那么多的人比武啊,现在还好伤得不重,以后要是因为这样受了重伤可怎么办。”看赵皖还笑得出来,吴致更加生气了。
赵皖连忙捂住他的嘴,“你小点声,小心师父听见了。”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能这样了,不管什么时候你自己的身体都是最重要的。”吴致一脸严肃地看着赵皖,看得赵皖浑身不自在,虽然自己平时挺烦嬉皮笑脸的吴致的,但是突然这么严肃自己也不太习惯:“好啦,我会的。”吴致这才点了点头,专心打起木桩来。
赵皖也在一旁准备举石锁,可是练着练着,突然想起来自己重要的事还没说就被那小子给带偏了。
“哎呀,我是来和你说母亲答应姐姐学医啦。”
“哦,忘了今天就是第十五天了,我就知道芸姐一定可以的,也不看看是谁教的。”吴致一脸骄傲地说。
“冯大夫教的,你骄傲个什么劲啊。”赵皖没好气地说。
吴致皱着眉摇了摇头,“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冯大夫可是我吴府的人,怎么没我一份功劳了?”赵皖白了他一眼,吴致总有说不完的歪理,难得与他争论。
吴致却又贱兮兮地凑过去:“我说,你伤刚好,而且我又帮了芸姐的忙,不如今日的比试就免了,你直接认输吧。”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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