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那四人退到一边,重新又摆好阵型,准备全力以赴应对绿水和青果。“时间好像不够了。”赵皖冲他们喊了一声。眼见那柱香就要烧到尽头了。绿水捏紧了拳头,心里想着得快点了。可是还没等他冲出去,一直站在那不动的四人组中的一人突然走了出来直直地跳下了台。
赵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些人,直觉得都是些怪人。最后一点香灰也落下,时间到了,他们剩下的人算是成功进入护卫司了,但是赵皖却没有多开心,只是默默地走下台,走向远处正等着他们的执卷人。
不多不少的五十人,赵皖看了一圈,只有五个女生。一个是青果,自己见过的,另一个自己没见过,不像自己和青果,倒是一副女孩打扮,还穿着纱裙,短短的流苏发簪在她的耳旁一晃一晃地,甚是俏皮可爱,另外两个站得离自己较远也没看清什么模样。
“今日你们回家收拾些东西,明早卯时来护卫司报到。”执卷人说完便离去了。
赵皖看着刺眼的阳光,有些慌了神,此刻这里显得异常空旷,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了但却空落落的,明天她就要离开家,而这个陌生的地方就要成为她新征途的起点了。之前幻想的兴奋也销无踪迹,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不舍与迷惘。
随着人群慢慢走出来,赵皖一直垂着头,身旁吵闹的声音也不能进入自己的耳朵里,力气也仿佛被抽干,不能支撑住疲惫的身躯。
赵芸远远看见她,顾不上什么礼仪,便努力地大声喊她。听见姐姐喊的“皖儿皖儿”的声音。赵皖猛地清醒,立刻抬起头,她看见姐姐正在开心地冲着自己挥手,蓝儿也笑着拍着手嘴里也不知在说着什么,还有吴致,也正在看着自己,他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自己笑着,赵皖忍不住有些鼻酸,但还是忍住了要离眶的眼泪。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大跨步地冲着她们跑了过去。
“累了?”赵芸看着她略显疲态的脸问道。
赵皖摇了摇头,撒娇地把头靠在赵芸的肩上,低低地说:“我们回家吧姐姐。”
“好,我们回家。”赵芸说着牵起赵皖的手,开始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了家,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去追问结果,但是吴致还是嬉笑地说了出来,他不想让赵皖难过,当然也没有说他是和赵皖对打的。可是吃完了饭,大家喝茶的时候,赵皖还是说了出来。
吴致愣了一下,抿了口茶:“不冤枉我叫了那么多次的婉姐。”
大家都被他逗笑了,便也笑着开始说其他事。吴致乘机悄悄地戳了一下赵皖:“别乱想,我还盼着你在里面混熟了后罩着我呢。”
“我才不会乱想,说好要一直做你的姐姐的,便要一直强过你才行。”赵皖笑着说。“不过嘛,里面的人都挺厉害的,罩你怕是悬得很。”
吴致眼睛一眯:“哎,小事,到时候我进去了罩着你。不过你可得喊我哥哥才行。”
“你也得罩得住才行。”
吴致立刻端坐了起来:“那我若是罩得住,你可就得一直叫我哥哥才行,不许耍赖哦。”
赵皖笑了笑,没有去正面回答他。
送走了白无霜她们,赵芸便拉着赵皖去收拾东西。“怎么这么快,也不能多待一会儿。”赵芸一边收拾着一些衣服,一边喃喃着。收好衣服又回到自己房间拿出自己绣的发带,全是一些淡色的,绣的图案也是些淡色的荷花、竹叶和芍药,都是赵皖喜欢的。“这是我认真绣的,可不是绣的不好扔给你的。”赵芸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只是好久没绣了,可能生疏了。”
赵皖接过,轻轻地抚摸着那些图案,“很好看,我很喜欢。”
“那就好。还有一些金疮药,都是师父的珍品,我好不容易要过来的,所以你要小心着自己的身体,别弄伤了。”赵芸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又快速地擦了,“好好照顾自己。”
“姐姐,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帮我多看着母亲和祖母。”赵皖说着,也有些哽咽。
蓝儿在一旁看着,早就是眼泪横流了。
赵皖抹去蓝儿脸上的泪:“好蓝儿,帮我照顾好姐姐。”
“二小姐放心,我一定,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的。”蓝儿抽咽着。
简单地收拾好东西,赵芸便赶紧带着蓝儿离开了,她知道赵皖还要去找母亲她们告别。
送走赵芸她们,赵皖收拾好心情,关上门,慢慢走到苏雨晴的房间。门关着,轻轻地叩了一下门,赵皖深呼吸了一下静静等在门外。开门的竟是苏雨晴,屋里也只有她一个人。
“进来吧。”苏雨晴柔声说着。
赵皖赶紧走了进去。苏雨晴又拉着她坐了下来。
“护卫司可能要苦点,虽然不是蒋寿带你们,但有什么事你就去找他。苦点委屈点也要会忍着。”苏雨晴看着赵皖的眼睛慢慢说着,“不过我知道你向来是会忍的,不过也不要忍过头了,被欺负了也不吭声。好好练,娘等着你。”
赵皖点了点头,忍住眼泪,便跪了下来要给苏雨晴磕头,苏雨晴本想去扶她,但是想想又缩回了手,她忽然回忆起八年前她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那么小那么瘦弱,满眼都是惊恐和害怕地看着自己。而现在她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不过却是要离自己远去了。苏雨晴眨了眨眼睛,眼泪濡湿了长长的睫毛,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着暖黄的微光。
“母亲,我走后就不能时常见到母亲了,希望母亲能保重好身体。”赵皖说着。
苏雨晴连连点着头,“你也要学会照顾好自己。”
拜别了母亲,赵皖又来到陵隽阁看望祖母,好久没有来过了,这阵子一直忙于练武,都没怎么看过祖母,而祖母也一直难得出门,都是姐姐和与烟姐姐照顾得比较多。
走到陵隽阁外,赵皖还听见里面隐约传出声音来,烛火也点的很多,映照得特别亮,按理说这么晚了,应该没什么人的,难道是姑姑,赵皖疑惑地前去敲门,少紫小心地打开一条门缝,“二小姐你来啦?”少紫故意大声说着,慢慢打开了门。
赵皖看着少紫异常的表现,连忙进了门去看个究竟。只见冯大夫正在给祖母把脉。
“冯大夫?怎么祖母身体不适吗?”赵皖焦急地上前询问。
“没有没有,只是老夫人近来睡眠不好,赵芸有些担心就让我来看看。”冯大夫解释着,又喊了喊有些发呆的老夫人:“老夫人,二小姐来看您了。”
老夫人这才转过了头来,“祖母。”赵皖喊了一声。
老夫人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犹疑地说:“皖,皖儿?”
“是啊,祖母。”赵皖连忙坐到床边握住祖母的手,感觉祖母有些不对劲。
“怎么这么晚过来了,”老夫人说着,又吩咐少紫道:“去,快去拿些点心来。”
赵皖急忙阻止:“祖母,我不饿。”
“得好好吃饭啊。”老夫人喃喃着,“太瘦了,不好。”
“祖母,我有好好吃呢,”赵皖说着,“我明天,就要去护卫司了,不能经常来看您了,您要保重好身体。”
老夫人听到护卫司,眼睛亮了一下,整个人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护卫司好,好好练,祖母等着看你成为大将军。”
赵皖点了点头,“祖母,您好好休息。”走时,又偷偷地去找冯大夫说了句话:“祖母就麻烦冯大夫的照顾了。”
“二小姐言重了,我的本份。”冯大夫说着,看着赵皖离去的背影,又拿出了刚刚收起来的银针。
赵皖最后来到的是小佛堂,那里供奉着自己的父亲。上好了香,赵皖跪在了垫子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已经一年多了,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外面的人已经渐渐淡忘了赵大将军,但是自己还在想着父亲。
赵皖默默地和父亲说着自己这些日子来做的事。好几次,她想进佛堂来拜拜父亲,可是都没能鼓起勇气,父亲在她的心中明明还那么地鲜活,她不忍看到他变成了牌位上冷冷的三个字。可是如今看到了,她才明白,那三个字并不是冰冷的,它承载着父亲辉煌而灿烂的一生,虽然短暂却无比温暖。她认真地和父亲说着话,说了自己的思念,说了自己的决心。她知道父亲能听见,也会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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