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蓉见到鲁修远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心里十分高兴。
原本,怀有身子的人就容易情绪激动,起先听到鲁修远要去战场的消息时,她虽嘴上不说,但脑中总爱胡思乱想。好在林氏是过来人,一直宽慰着她。
生了孩子后,每日看到新生的孩子,苏雪蓉心里高兴,但又不那么高兴。她叹息鲁修远不能在侯府陪着她,看着孩子一点点长大。也担忧鲁修远在前线遇到危险,吃不饱穿不暖,有没有受伤之类的。
要么都说,人就不能闲着,闲下来就爱东想西想。苏雪蓉真恨不得自己能赶快出了月子,然后去铺子里忙活,因为只要自己忙起来,就没有那么多时间患得患失了。
不知怎的,苏雪蓉竟然在鲁修远的怀中哭了起来。
鲁修远听到苏雪蓉的哭泣声,忙问道:“好好的,怎么还哭了呢?好了好了,快别哭了,都说月子里最忌流泪,对眼睛不好。”
鲁修远捧着苏雪蓉的脸,边说边给她擦拭泪水。
几月不见,苏雪蓉似乎瘦了许多,兴许是怀孕生产太过劳心伤身,也或许是她忧思过甚。
鲁修远看了不免有些心疼,以至于擦拭的动作更加轻柔了些。
“没什么,我就是太开心了,看到你平安归来,激动的。”苏雪蓉任由鲁修远替她擦拭着泪水,含泪看着鲁修远道。
“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还跟小孩子似的哭鼻子,也不怕被人笑话了去!”鲁修远看着苏雪蓉眼中含泪的可怜模样,忍不住嘲笑,又在她的鼻尖上轻轻剐蹭了一下。
苏雪蓉噘着嘴,撒娇道:“我不管,我就是想哭,不行嘛!”
“行行行,你最大,你说了算。”鲁修远一脸宠溺地再次将苏雪蓉拥入怀中,享受着久违的怀抱。
苏雪蓉头靠着鲁修远的臂膀,一时间暖意涌上心头,不自觉地用手环起了鲁修远的腰。
小别胜新婚,鲁修远被苏雪蓉这么一碰,当即有了反应,可想起她尚在月子中,便将心底的激动都压制回去了。
苏雪蓉显然没有发觉鲁修远的这一变化,只依偎在他怀中,享受着那份温暖。
良久,苏雪蓉才开口道:“对了,你去看小圆子了吗?他们都说长得像你。”
鲁修远摇摇头,“还没有呢,你是功臣当然要先来看看你啦!”
苏雪蓉满意地笑了,而后又道:“是个男孩儿,侯爷后继有人了,高兴吗?”
“自是高兴的,不过就算是个女孩儿我也高兴,你看小团子多可爱!这么久没见,可把我想坏了!”鲁修远提及女儿小团子,脸上尽是喜悦。
“好了,你快去看看两个孩子吧,小团子如今走路走得可稳了,个子也高了不少,整天念叨着爹爹呢!”苏雪蓉见鲁修远十分想念孩子,便催促他赶紧去看看。
鲁修远听苏雪蓉这么说,迫不及待地想去瞧瞧,“真的吗?那我赶紧去看看他们,晚些再来看你!”
鲁修远扶着苏雪蓉躺好,替她掩好被子,又亲了亲她的额头,而后才准备去看两个孩子。
几个月不见,小团子见到鲁修远时,还是笑着朝他走来,嘴里喊着:“爹爹,爹爹!”
鲁修远上前迎去,蹲下身子,伸出双手,将她抱起。“小团子,这么久没见,想爹爹了不?”
小团子笑着不说话,只往他脸上蹭了蹭。
随后,奶娘又抱来了小团子的弟弟给鲁修远看。
鲁修远看到奶娘怀里正在酣睡的小奶娃,白胖可人。
之前苏雪蓉在信中提到,给新出生的孩子起了个乳名叫小圆子。正好跟小团子一起,寓意“团团圆圆”,也是希望他们一家人能够团圆安康。
如今,再看小圆子,那小脸圆鼓鼓的,也恰好与他乳名一样。想到这里,鲁修远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又从奶娘怀里接过小圆子。
小圆子一双乌黑滚圆的眼睛一直盯着鲁修远,父子二人对望了好久,似是见到鲁修远在笑,小圆子也笑了。
这时,林氏也走了过来,看见父子俩这温馨的一幕,忍不住笑着说道:“小圆子可爱吧,我瞧见他就像看到了小时候的你,那时候你也是这样在你父亲怀里,你父亲可疼你了。”
“娘,谢谢你!”鲁修远看着林氏,郑重地说道。
“傻孩子,谢我做什么?”林氏有些疑惑地看着鲁修远,不知道自己儿子为何会向自己道谢。
“谢谢你抚养我长大,替我筹谋;也谢谢你在我离京的这段日子替我照顾他们母子三人;最后,还要谢谢你成为我的母亲!”鲁修远的双眼紧紧盯着母亲林氏,看到她两鬓已经斑白,原本娇嫩的脸上也爬上了皱纹。
父亲走后的这些年,母亲林氏为他们姐弟几人操碎了心,而他们似乎很少对母亲说些感激的话。今日,鲁修远也不知为何,就是想要对母亲说句谢谢,感激她这么些年的操劳。
林氏听后,眼中含泪,却忍住没有哭,只笑着对鲁修远说:“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看着你们都平安健康才是我的福气。”
鲁修远上前,握住了母亲林氏的手,道:“会的,我们都会平安健康的!”
母子二人互望了一阵,又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孩童,欣慰地笑了,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天伦之乐。
*
叶羽眠这些天一直守着齐易阳。
这天,叶羽眠照例给他擦拭着手,突然,齐易阳手指微动。
叶羽眠赶忙看了看他的脸,眉头轻蹙,眼睛也挣扎着似乎想要睁开。
“齐易阳,你怎么了?” 叶羽眠轻声呼唤着,立马握紧了他的手,不知他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要醒了。
齐易阳感觉到了自己手上的温度,才逐渐从昏睡中醒来。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庞。
“齐易阳,你醒了吗?”叶羽眠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温柔地望着他,柔声问道。
“将军……”齐易阳昏睡了这么些日子,以为自己早该死在敌军的酷刑之下,可如今却看到了叶羽眠,这让他一时间不知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已经死了……
“我是死了吗?竟然看到将军了。”齐易阳有些想笑,可脸上一有动作便有些疼,他想伸手摸摸脸上怎么了,可手上也疼得厉害,还被纱布裹着。
“齐易阳,你醒了是吗?是我,我们打胜仗了,你得救了!”叶羽眠看见齐易阳那双迷离的眼睛,便知他还没有弄清楚如今的状况,于是连忙向他交代事情原委。
“将军,真的是你,太好了,一睁开眼就能见到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齐易阳苍白的脸庞上露出了些许笑意,他本想笑得再开心些,可身体实在疲软又发疼,整个人也没有什么力气。
“这次真是多亏了你,给我们可靠的地形图,还有送粮路线和时间,若不是你,我们不会这么容易就将他们打败。”叶羽眠握住齐易阳的手,眼里满是感激。
“将军,别这么说,能帮到你们我真的很开心。”齐易阳感受到叶羽眠轻轻握住的手,久违的熟悉之感油然而生,心中也不免多出一丝暖意。
“齐易阳,对不起!”叶羽眠眼中噙着泪水,继续道:“先前我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你,都来不及向你道歉你就离开京城了,我真的很后悔当初说了那些话。这些日子我都很害怕,生怕你醒不过来,听不到我对你说声‘对不起’......”
齐易阳看见叶羽眠满含歉意地说出这番话,眼中的泪水滑落在脸上,心头微痛,“将军,别哭,原就是我做错了事,你再怎么说我都是对的。不用向我道歉,一直以来都是我亏欠你的,做再多事也弥补不了我之前犯下的罪。”
“不,齐易阳,我已经原谅你了,往后我们不提那些前尘往事了,咱们重新开始,好吗?”叶羽眠将齐易阳的手放到自己的右边侧脸,此时的她竟是如此的小鸟依人,与战场上雷厉风行的她完全不同。
齐易阳听到叶羽眠说要重新开始,简直难以置信。这么久了,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让叶羽眠回心转意,如今自己沦落这番境地却不想是有意外之喜等着他。可看看自己身上的伤,他又不免有些担忧,觉得叶羽眠说出这番话莫不是同情他?
“将军,你不用这样的,我如此罪孽深重之人不值得你这样做。若是因为我助战有功,或是同情我伤势严重,大可不必如此......”
齐易阳原本想说,让叶羽眠不要以身相许,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不,齐易阳,不是这样的。”叶羽眠摇摇头,继续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也向你的兄弟们了解了很多关于你的事。你原来对我做的那些,不过是因为看重兄弟之情,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的错事。所以,我不能因此质疑你对我的感情。”
“那天,你能在危急关头救下我,又拿出了完整的地形图,想必也是一直在暗中默默关注着我的安危吧!”这些日子,精下心来细细回想,叶羽眠便猜测齐易阳能及时出现又给了她当下所需之物,定然是在暗处一直守护着她。
齐易阳的心意已经如此明显,叶羽眠还有什么好质疑的呢?
经此一事,让叶羽眠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最该在意的是什么,所以,她说出要重新开始,绝对不是基于同情或是感激。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