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扶桑拽住程遇青的胳膊,将他拉到了面前。
一眼便看到他红肿起来的左脸,她瞬间眯起了眼睛:“怎么回事?谁打的?”
程遇青侧开左脸,用散下来的头发遮挡住。
他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
他这副模样实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尤扶桑看的心里一阵火起。面前饱受委屈的小夫郎她撒不了气,那就只能发到别人身上。
她目光直接落在院中的众人身上。
语气还是那么的轻漫悠然:“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实在是疑惑。”
话音落地,唇角甚至还勾起一抹笑意,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危险。
跪在地上的仆侍们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出声说话。
恰好此时方氏走了出来,看到尤扶桑后,立马告状道:“你知不知道你身后的好夫郎都做了什么?竟还要护着他!花氏肚子里的孩子被他给害死了,此事我绝不容忍!你现在就去给我写一封休书过来,今日我便要让你休了他。”
方氏看起来十分的气愤,就是不知道这其中有几分是为了花柳。
尤扶桑拉着程遇青越过他朝里走去。
她让人搬了两张凳子出来,直接坐了下来。
“所以,他左脸是父亲打的?”
她缓声问了出来。
“你现在还有功夫计较这些?”方氏见她这副态度,胸膛又剧烈起伏了起来,“你这好夫郎害死了你的亲生孩子,我打他一巴掌都是轻的。”
“此事原委到底如何还未可知,父亲这般急着给他定罪做什么?”
尤扶桑又让人搬了把椅子,放到方氏的面前,“来,您先坐,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她搞的像是说寻常闲话的一般,全然不顾及屋内还在哭喊的花柳。
方氏气的手抖,嘴唇都有些哆嗦:“看来,今日你是要护定他了?”
“父亲。”
尤扶桑郑重的喊了一声,朝他无奈轻笑:“我说了,事情原委咱们还不知道,实在不必急着下结论。”
她直接唤来身后的阿吉说了一声:“今日去春华院喊正夫的小侍是哪个?你指出来。”
阿吉立马点头应下。
很快便在院中找出了那名小侍。
他将人强硬拉了出来,推到尤扶桑面前:“女君,就是这人。奴记得一清二楚。”
小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头垂着,下巴抵在胸口。整个人抖动的不行,已然吓破了胆。
尤扶桑漆黑无波澜的眼眸落在他身上定住,“说说吧,你去叫正夫来倚云院时都说了什么话?别想着撒谎,我已经了解清楚,只是让你在老爷面前再复述一遍。”
“奴,奴——”
小侍磕磕绊绊半晌也没吐出一个字来。
尤扶桑也不着急,再次开口:“怎么?你说过的话莫不是都忘了?要我替你重复?”
小侍听到这话,头立马摇成了拨浪鼓。
他一个小儿郎哪里经得住这样的阵仗,全都吐露了出来:“回,回女君,奴应侧侍的吩咐去春华院找正夫。大,大夫说必须有主事的人在场她才可用药。侧侍情况紧急,奴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赶紧将正夫叫了过来。”
“如此说来,正夫不是主动来的倚云院,而是被花侧侍自己找来的。那我就有些不懂了,既是你们找来帮忙的,怎么现在又说他害了花侧侍,莫非是贼喊捉贼?”
尤扶桑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又回到小侍身上。
小侍被堵的哑口无言,久久没有言语。
刚刚被请回来的大夫恰好听到小侍的话。
她拧着眉直接站了出来,“女君,这小侍传的话和老妇对侧侍说的话有出入。侧侍的情况还不到十万火急的地步,所以老妇便给了他两个方案,让他选择。侧侍非说自己一个人做不了主,需要正夫在场才行。这去喊正夫过来是侧侍自己的意思,并非老妇所要求。”
老大夫并不想掺搅进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中,她如实将知道的情况告知给尤扶桑,只想赶紧脱身。
老大夫一番话说完,院中更是鸦雀无声,就连一直在屋内痛哭的花柳也渐渐没了声音。
这件事到这里,真实情况已经显而易见。
尤扶桑目光落在对面的方氏身上,“父亲,可还有话要说的?”
方氏脸色有些难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将程遇青成功给赶出去。
他咬紧牙关,“这也不能说他脱离嫌疑,谁知道是不是程氏突然起了邪心?我不相信花氏会如此愚蠢恶毒,连自己的孩子也能害。”
“看来父亲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尤扶桑叹息了一声,“我本是不想做的如此绝的,但如今却不得不如此做了。”
她目光落在老大夫的身上,“你可能验证我与花氏肚子里那孩子是否有血缘关系?放心,若你能做到,我定重重有赏。”
一直站在尤扶桑身后的知书适时朝前走了一步,露出手中沉甸甸的金条子。
老大夫若有所思还没来得及出声。
一旁的方氏已经忍不住叫出声来,“扶桑你在胡说什么?花氏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你的?你别为了护这狐狸精连脸面都不要了!”
绿帽子的名声传出去,她一个读书人岂不是要被人贻笑大方?
方氏恶狠狠的瞪了眼程遇青,若不是他,哪会闹出这么多事?他果然是个祸害!
程遇青目光忍不住落在尤扶桑身上。他扯了扯她的衣角,以为她是为了他才做到这一步的:“妻主,别冲动,那孩子已经没了,您如此花侧侍怕是会疯。”
“你还有心神操心他?”
尤扶桑瞥了他一眼,有些不冷不淡,“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圣人,倒是会以德报怨。”
“我——”
程遇青张了张嘴。
“别说话。”尤扶桑直接打断他,拍开他扯在袖子上的手,“我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这孩子是谁的,我比谁都清楚。”
她语气变得有些冷酷。
程遇青还没被她如此冷待过,心里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堵得慌。
他轻轻垂下长睫,咬了咬嘴唇:她是生气了吗?是因为孩子的事?
尤扶桑目光再次落在老大夫的身上,“如何,大夫考虑的怎么样了?”
“老妇愿一试。”老大夫终是应了下来。
她拿出药箱打开,从里取出工具来,取了点尤扶桑的指尖血,又进屋去取那婴儿的。
花柳嘶声裂肺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们要做什么?拿开你们的脏手,我不许你们碰我的孩子。滚,都滚!!”
他凄厉的嗓音中这次似乎添了抹别的东西,仔细听像是有些恐惧。
老大夫费了一番功夫,被花柳抓了几下,最后还是取到了婴儿的血。
她从药箱内取出一只造型独特的玉碗,将尤扶桑的指尖血和婴儿的血放到了碗中。
将碗放到尤扶桑和方氏面前,说道:“一炷香后,若两滴血相融便可确认血缘关系。若是不融,那就——”
她下面的话没有说完,但院中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变的格外的漫长,程遇青不自觉将心神专注在眼前的玉碗上,他心紧紧的揪起,分不清楚是更希望血相融,还是不相融。
一炷香的时间终是过去。
玉碗中的两滴血,一南一北,自始自终都隔着最遥远的距离。
很显然,花柳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尤扶桑的。
此事暴露出来,一切都变得明晰起来,为何花柳会舍得下这孩子,而他也完全有动机去这么做。甚至一箭双雕,栽赃在程遇青身上,既将孩子除掉又能给程遇青致命一击。
可谓是又狠又毒!
尤扶桑从椅子上站起了身,这次没有再拉程遇青。
她目光落在方氏身上,“父亲,想来您应当很乐意处理此事,这花氏就交给您了。女儿还有事,就先走一步。”
说着,她直接迈步朝外走去。
程遇青见她真离开,立马追了上去。
两人谁也没有去看方氏的脸色。
出了倚云院之后,程遇青直接追上了尤扶桑,将她拦了下来。
“你生气了吗?”他小声问道。
“我不该生气?”尤扶桑冷眼俯视着他,显得格外冷酷,“像你这么愚蠢的我还是头一次见,简直蠢到家了。”就这也能当男主?到底谁编出来的这垃圾书。
“对不起。”
程遇青低头认错,不自觉抿紧唇瓣:“我知道妻主因为孩子的事心情不好,我也没想到花侧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呵——”
尤扶桑冷笑了一声:“谁跟你说我是因为此事生气?是你惹我生的气。”
她直接和他挑明,就看看这小夫郎能迟钝到什么地步。
“我?”
程遇青有些惊讶,又有些懵:“我,我没惹你生气啊。”
“为什么被人算计?为什么被打?你的脑子是摆设还是身体是摆设?不会反抗不会躲吗?”
尤扶桑一连串反问扔了下来,砸的程遇青猝不及防。
程遇青有些语塞,“我——”
“你是我的人,我的人不允许被别人欺负,更不允许被别人弄出伤口。”
尤扶桑态度强势,语气强硬。
她这人护短又霸道惯了,极厌恶这种被人侵犯到领地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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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女魔头霸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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