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大门锁住,孟欣慈没有尝试逃跑,而是去了传出婴儿啼哭的屋子。
屋内,一个婆子哄着哭着的婴儿,另一个婆子用锦被捂着什么。
孟欣慈急忙上前推开婆子,掀开锦被,婴儿哭声又出现,变得痛苦刺耳。
是那个不被承认的女婴。
孟欣慈怒火中烧,对着屋子里面的两个婆子吼道:“你们要杀了她吗?”
得不到回应,两个婆子皆视而不见,围着男婴转。
孟欣慈用锦被包裹着女婴,抱着她往外跑。
孟欣慈回头,没有任何人追来。
迎面见到孟欣慈的女子都避而远之。
怒气被压抑,孟欣慈正觉得心中气闷,在怀里颠簸的女婴渐渐停止了哭声。
孟欣慈低头看去,她有些困倦。
疑问的孟欣慈停止了奔跑,走路也轻缓了起来。
孟欣慈抱着孩子,打开一个个房门,里面的人都只看了孟欣慈一眼,便无视她的存在。
怀里的女婴已经睡着,孟欣慈找了个台阶坐下。
远处一个女人跑了过来,来到孟欣慈身边刚要叫。
“嘘!”孟欣慈制止。
女人止住了声音,施了礼后,才将手伸出抚摸孩子,她的愁眉伸展开,随后退了两步,捂住嘴泣不成声。
孟欣慈打量女人,瘦弱不堪,身形单薄,孱弱的样子阻挡住了女人的美丽。
见女人止住情绪,抱起孟欣慈手中的孩子,孟欣慈想说这是女婴的话,收了起来。
女人将孩子带到一间屋子内,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目光柔和。
孟欣慈起身离去,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碗肉粥递给了女人。
女人惊讶接过,快速地喝着肉粥。
两人来到屋外。
“谢谢你。”女人说着道谢的话。
孟欣慈问道:“你就是李若白的夫人?”
“我才不想当他的夫人!”
女人止不住愤怒的声音,让孟欣慈笑了一下。
“我叫沈白月。”
“孟欣慈,你饿了几天?你像一直没吃东西。”
“快三天,其实也有吃。”
孟欣慈联想到什么后,问道:“为何会如此?照理来讲你是这后院的主子,怎会食不果腹?也见不到孩子?”
“孟娘子,你可见到院子里站着的婢女们?”
“嗯。”
“若是我去见孩子,她们会阻挡我,问我是否想好了?”沈白月神色低落:“我和这个孩子母女连心,同生同死或我生她死。”
孟欣慈意识到什么意思后,愣在了原地。
沈白月苦笑道:“他说孩子必死,在我想明白之前不给我饭吃,若要吃饭,这孩子就没饭吃,但孩子生下来不过七天,如何能忍受饥饿之苦啊。”
沈白月的眼泪落下,孟欣慈心中恼怒凝结在脸上。
“若非是孟娘子将孩子带到这里,我可能一直都见不到她。”沈白月抹了眼泪,看向孟欣慈说道:“可孟娘子你这样心善,却会死在我的前头。”
孟欣慈想起自身被困在这里,问道:“李若白将女子放在这里进行狩猎,多久了?”
“自李若白上任,就一直有。”
“有多少人惨遭毒手?”
“别问了。”
孟欣慈见沈白月别过了脸。
等了一会儿,沈白月才缓缓开口:
“孟娘子,若你夜晚听见惨叫声,求救声和笑声,你不会想知道到底死了几个人的,更别说很多人看到了当时的场景,这个院里的人已经疯了,承受不住跟着去的人时不时就有。”
沈白月紧接着说道:“你快逃吧,走到最后面的院子,那里的围墙最矮,虽然跳下去会伤到,总比在这里等死好。”
孟欣慈摇头。
见孟欣慈拒绝,沈白月低下头,声音绝望:“确实,没有一个人能逃得过,逃出这个院子也逃不出这丰州城。”
孟欣慈未回话,离开了沈白月身边,去了院子。
围墙处的婢女们盯着孟欣慈,防止她逃跑。
孟欣慈正走着,后方传来声音。
“夫人你想好了嘛?”
孟欣慈惊讶回头,见沈白月已经抱着孩子出来,竟然直奔院中的一口水井。
惊慌的孟欣慈先一步来到井边,撇了一眼井内,只一眼,孟欣慈被吓得远离井边几步。
井内密密麻麻,排满了。
惊恐过后的孟欣慈在原地气得大叫一声,伴随着女婴被吓醒的哭声,孟欣慈的愤怒到达了顶点。
井下亡魂,无人在意。
娶妻抵命,觉得理所应当。
女子痛苦,又置若罔闻。
女婴生出,不过几日就要当井下亡魂,原因竟然是因为她出生就是女子。
怒气填胸,孟欣慈攥紧了拳头克制着被气得颤抖的双手,随后目光如炬地看向沈白月:
“你不准死。”
沈白月疑惑:
“可你也快死了,你不怕嘛?。”
“我不怕。”
“为什么?”
“因为李若白现在已经死了。”
院子的大门动了,围在墙边的女人们疑惑着。
突然大门被破,冲进来的是孟欣慈的将士。
众人大惊。
将士来到跟前:
“孟娘子,李若白已死,如你所讲,前面已经开始乱了。”
孟欣慈听到此话,挺直了身躯,心中已有所想。
一城的刺史如此,手下人更会如此,想起黄隐想要拔掉城中恶人的话,孟欣慈说道:
“我们去宴会的地方。”
孟欣慈停了一下,看向后方不敢相信的沈白月:“沈娘子,请你珍惜好这条命,你刚生产不过几日,还是不要出来为好。”
孟欣慈说完抬步就走,吩咐将士:“派两个人,守在宴会通往这里的必经之路,若有人来这,杀。”
“是。”
穿过走廊。
孟欣慈边走边打听:“李若白有说我的身份嘛?”
“没有,只是说你去看了孩子,没有说真相,估计是忌惮着我们。”
“那就好了,他什么时候死的?”
“刚刚,孟钦差吩咐我们盯着李若白,你们二人离开,李若白独自回来,紧接着歌舞进场,正看着就倒地死了,现在前面趁着李若白的死,说了几句,也不知怎么的就要行凶。”
“一群乌合之众,只知道迫害人。”
前院,宴会场地。
孟欣慈不理睬闹哄哄的人群。
来到李若白倒地的位置,心中冷笑,嘲讽着说道:“李刺史怎么睡在这里?看来是酒量不好啊。”
孟欣慈一招手,将士的大刀已经劈了其中一个闹事的人,后方要反抗,反手又是一个。
周围的人停下了。
孟欣慈站在高处,坐在了李若白的位置上。
“吵什么?死了个人而已,大家也这么大惊小怪?”
人群中有明白的人:“孟钦差,我们或许不如何,但是你可是朝廷的人,死的是朝廷的官,你也不在乎?”
“你可知道,这一路死了多少朝廷的官了,难不成我都要在乎?”
众人沉默。
“只不过是换一个刺史而已,李刺史没了,换一个王刺史,就如此简单,你们怎么还有心情打架,若我是你们就抓住这次机会。”
众人疑惑。
有人问道:“孟钦差,什么意思?”
孟欣慈察觉银壶在一旁,拿了瓷杯,边给自己倒酒,边说道:
“何意?难不成你们不知?朝廷叛乱治理后,总有官员缺失,补齐有两种方式。”
孟欣慈喝了一口酒后,说道:“一种是朝廷派发,山高路远,这丰州城没了官,也要乱一阵,所以朝廷派官过来,总要调取附近都督府内的兵力平息城内的乱子,才能上任,像你们这样闹起来,都是要被杀的。”
众人神色各异,有人问道:“那还有一种呢?”
孟欣慈:“买官,寻常小官吏花了银钱就可以买到,但是刺史这样的四品官还是要朝廷内部人举荐才行。”
看到人群有人在琢磨,孟欣慈笑了笑:
“我虽不够举荐资格,但和我一起处理叛乱的黄御史可够,我去求,黄御史答应了,朝廷也就承认了。”
有人问道:“当真?”
“当然,无非是到时候会有朝廷的人来查看,要怎么做也不用我来教吧。”
见众人还未反应。
孟欣慈将手中酒杯放在桌子上:“不然那好几车赏给刺史的宝贝,就又要拉回去,麻烦得很。”
人群中有了讨论的声音。
孟欣慈:“你们既然能参加宴会,必然是在这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从你们这里选人也是理所应当,不如你们先商量,有了结果我再来。”
留了四名将士在宴会,孟欣慈对着一旁的将士说道:“去把赏赐搬出来一些,不用守着,有人问就如实说这是给刺史的赏赐就好。”
“是。”
留下来的将士喊道:“若是不想当刺史的,可以回去了。”
孟欣慈离开,奴仆们早已四散。
没一会儿,孟欣慈后方就出现推搡的声音。
所谓商讨,不过是动手的由头。
孟欣慈念着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即使是环铁军也不见得能拔掉城中所有的恶棍,既如此,不如先让他们自相残杀。”
孟欣慈回到自己休息的屋内。
黄隐和楚秦两人已经说了话。
楚秦见到孟欣慈,站起身来对着孟欣慈施礼:“不想孟钦差竟然是女子,为我而来大费周章,楚某感激孟娘子涉险。”
孟欣慈回礼:“楚大人出忍辱负重,黄大人欣赏你的能力和品格,孟芸自然愿意谋划。”
“谋划?”
黄隐说道:“这是我的谋士之一。”
楚秦惊讶。
孟欣慈问道:“黄大人,环铁军到达这里还需几日?”
“需两日。”
“那请黄大人听一听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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