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腰。”

叶晓瞪大眼睛，青天白日和一个男子躺在床上，她全身紧绷，脸烫的都快冒烟了。

“你！别太过分了！”

叶晓压着声音吼，屋内只有她和顾清琴，客栈内也没有其他人，但她莫名觉得羞耻，声音很小，咬着牙喊。

顾清琴将人往怀里带，搂得更紧。

“呃！”

叶晓：“不行，你松开点，我..喘不上气了。”

顾清琴：“你有在喘气。”

叶晓头从他怀里钻出来，大口呼吸：“憋死了我！一定要抱这么紧吗？”

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么诡异的一步。

顾清琴：“不一定。是你想尽快好起来。”

叶晓沉默片刻：“...那抱吧。”

话刚说完，腰上的手摩挲反复。

“你确定萧凌他们不会有事？”

叶晓身上微微发颤，为了转移注意力，冲散屋内旖旎暧昧的氛围，她只能不停说话。

叶晓：“你没骗我吧？”

她头靠在他胸前，身体在微小的挣扎，发丝轻轻滑过他的喉结，颈部。不断刺挠着皮肤，痒极了。

叶晓：“呃！”

顾清琴手上一用力，抓着她的腰收紧，叶晓声音一梗，呼吸停滞，好半天才吐出气，被挤压在二人之间的手，无措地抖了抖。

昨夜几人都中了奚恩的蛊术，他们产生幻觉，神志不清地跟着奚恩走。

顾清琴让流萤化作叶晓的模样，跟着他们一起走，沿路也留了标记。

奚恩若真想对他们下手，在客栈内就可以动手，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地将人带走。

顾清琴跟了一阵，发现他们进了障雾，在某处停下，开启了连接村子的道路，几人踏上小路，雾气浓重，将方位打乱，他们一行人也都不见了踪影。

有流萤在，顾清琴不愁找不到村子的所在。

顾清琴声音暗哑：“别动。”

叶晓身体绷直，但无法忽略他手上的抚摸。他不轻不重的揉压，她腰上敏感得不行，被摸得发痒难受。动手动脚的那个人霸道极了，还不让人动。

她又不是根毫无知觉的木头。

“....不是。”

叶晓咬着唇，难以启齿：“那你别摸了啊！”

真是离了大谱。

谁能想到几个月前小苍山的那个孤冷少年，会变成现在这般放浪。

太没天理了！

她还是喜欢他之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模样，那时多好啊，他还知道脸红害臊，现在简直是被**冲昏了头脑，好好的孩子都学坏了。

都怪那些破书。

顾清琴手指沿着脊背往上摸，叶晓身子如过电般发颤：“别！”

叶晓受不住地推开他，抓着被子缩到床的最里面，脸上的红一直褪不下来。

顾清琴侧头看着她，眸光平静，没有半点浑浊，清澈干净，浑然不是刚刚动手动脚的那个人。

他侧着身子，朝她伸出手，打开怀抱。

“过来。”

从上次被吻过之后，叶晓就明显感觉到了她和顾清琴关系的不正常。

接近他是为了任务，但她一直没做好心理准备，面对这样的人，她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成为彼此信赖的朋友，努力引导顾清琴走正道是A计划，反派不成为反派，她也算间接完成系统任务，无人伤亡，不必刀剑相向，和平解决是最好的。A计划若是行不通，她待在他身边也要为主角团争取更大的胜算，打败反派完成任务是B计划，那她需要掌握他的弱点，提前为主角团谋划。

计划来计划去，想得倒是挺美，可她凭什么就觉得一切就会如她所料，按计划进行。

走到现在，被算计得明明白白的人是她，她之前上帝视角，还觉得主角团智商不够，被顾清琴伪装的外表所迷惑，现在看来，她和萧凌他们都是半斤八两。

甚至她还更蠢一些，在明知道顾清琴的真面目之下，还会上当受骗。

叶晓的病热是好了一些，但燥热升起，热度下去又上来，真是一点也没减。

“不。”

顾清琴放下手，脸色不悦。

“你别摸我，很奇怪啊。”叶晓蜷缩在角落，“你就不能克制克制。”

叶晓拉着被子一角，眼睛盯着床沿，挪动着身子，想从后面下床。他一双长腿横在床边，没有半点余地，她想走，就得从他身上跨过去。

“我可以克制。”顾清琴手托着脑袋，侧着身子看她像只可爱的小动物在床上来来回回，焦躁不安。

少年嘴角微扬，抬起手，凝聚发红的灵力，手缓缓抵往自己的胸口，低声道：“是你让我不用克制，后悔了吗？”

“那我继续烧魂丹好了。”

叶晓猛地扑过来抓住他的手：“你疯了！”

掌中灵息散去，他反手扣住她的手，再次将她抱住，一起躺下。

他手揽着她的肩，她躺下时，头枕在他的手臂上，平稳躺下，四目相对，屋内一片寂静。

她一双眼睛，怔怔地望着他。他伸出手盖住她的眼睛，细小的睫毛在掌心跳动，轻轻刮痒，少年心口莫名抽紧，难以言明的躁动起伏不断。

叶晓：“你干嘛？”

“闭上眼睛，睡一会。休息够了，你就能恢复了。”

..........

顾清琴感觉到她眨眼的动作停了，他慢慢放开手，她闭着眼睛，很听话的马上就睡了。

他将人拉近一些，叶晓头晃了晃，依靠在他胸前。

顾清琴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是在小苍山闻惯的味道。叶晓眼皮很重，意识逐渐模糊。

想到她现在和谁躺在一起，她没法睡得踏实，脑子里绷着一根弦，半梦半醒。

但病一场，人实在没什么精力，没一会儿还是毫无知觉地睡死过去了。

脸上有些发痒，冰冷的手指沿着眉毛轻轻描绘，她不适地动了动鼻子，抬手扫了下。

顾清琴手隔开一些，没有被她打到。

这张脸不是什么绝世美人，可五官恰如其分，很刚刚好。眼睑下的泪痣最吸引人，当得上一副美画的点睛之笔。

她的眼睛明亮透澈，看什么都会发出亮晶晶的色彩，美丽动人，生机勃勃。

手指不知不觉抚上略微发白的唇瓣，柔软甜腻，他尝过，那是一种很神奇的味道，让人上瘾，无法停止。

他摩挲片刻，依依不舍地放下手，眼睛盯着睡得平稳的人，神情有些委屈。

她不让吻，不喜欢和他接吻。

...要喜欢才行....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叶晓被顾清琴抱着睡了好几个时辰，醒来，天已经黑了。

她一睁眼，就看到顾清琴在盯着她。

叶晓感觉身体轻松了很多，她躲着顾清琴的视线，慢慢从他身上抽离。

顾清琴的手被她推开，她一觉醒来，生龙活虎，站起身，直接从顾清琴身上跳过去，赤脚落地。

叶晓不管身后的人，抓了架子上的衣服穿戴整齐，在梳妆台上仔细照了照，检查仪容。

顾清琴缓慢地从床上坐起来，盯着忙碌的叶晓看。

叶晓绑衣带的手一顿，她整理好了之后，突然有一种已经事后的既视感。特别是她慌慌张张，整个人好不镇定，活脱脱就是一个酒后乱性不敢面对的登徒子。

而顾清琴神情自若地坐在床上看着她，不是哭着闹着要负责的大姑娘，而是有点像早已拿捏好对方的高段位选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不怕她逃，她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叶晓侧着身子，嘴巴不利索：“...穿衣服，救人。”

“你很势利，用完了人，就跑得很快，一刻也不想和我待在一起。”顾清琴站起身，弯身拿起她的鞋走向她。

月光清亮，夜晚宁静。窗上人影摇动，叶晓急着跑，连鞋都还来不及穿，就光着脚走来走去，她伸出手去接，顾清琴突然在她面前蹲下身子。

叶晓声音一颤：“不用，我自己来...”

少年仰头，目光轻柔，安静等着。

叶晓错开视线，有些不太情愿地抬脚，她一个没踩准，人差点摔倒，慌忙之下按住他的肩膀，耳根子通红，气恼道：“我就说我自己来了。”

顾清琴起身，身量高大，垂眸看着她。叶晓气焰一下弱了下来，小声道：“谢谢。”

顾清琴：“你要多久才能喜欢我？”

“..........”

叶晓背上还隐隐有他挑动抚摸时的触感，她心绪一乱，声音发紧：“什么？”

“我...还是想吻你。”

顾清琴语气平常：“刚刚特别想。”

叶晓：“....顾，顾清琴，你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

“嗯，是变了。这种事也并非我想象的那么无趣，与你一起，感觉很好，我喜欢和你一起做这些。”

叶晓：“.....你不打算想办法解蛊了吗？”

他这云淡风轻的态度，让人害怕。

顾清琴伸手，自然地勾起她的头发玩弄，“中这蛊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他这些小动作信手捏来，一点也不生疏。眼眸流转，极尽蛊惑之色。

“你清醒一点，李云舟给你下蛊，便是要害你破身，令你修为大降。你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当心没命。”

“担心我，还是担心你自己？”

想到被他暗算，下了咒约，生死绑在一块。还是单方面吃亏的那种，叶晓直接道：“当然是我自己，仙尊神勇无敌，又不会死。”

顾清琴笑道：“你惜命，这很好。”

他敛了笑容，顿了顿，神情认真道：“只要你不背叛我，你就不会有事，你要什么，我也都可以满足你。”

“不敢，又是妖毒，又是咒约，就这一身毒咒，再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对仙尊有二心。”

叶晓想试着去理解他，但他真的很难懂。他总是在她觉得他好像还不错的时候，泼她冷水，温柔是真的，但狠起来也是真的毫不留情。

顾清琴：“妖毒上次已经帮你解了，不会再发作了。”

叶晓：“....我谢谢你。”

也是，的确不需要再用妖毒来逼迫她听话。有咒约也就足够了，她不仅不会背叛他，还得想办法护着他，免得他生命受到威胁连累到自己。

_

顺着流萤的黯羽标记，二人穿过浓雾，看到一块写着“玥窟”的大石，前方不远处是寨子的入口。

往里走，街道破碎的灯笼滚来滚去，风起，尘烟翻滚，处处透着死寂的阴森。

捡起最后一片黯羽，顾清琴手上落下一个“等”字。他拍了拍手，扫掉羽毛消融后的碎沫，拉住径直往前走的叶晓：“在这里等。”

“等什么？”

叶晓被他拉着走，他推开一间屋子的门。屋内一家三口直挺挺地坐在桌前，一动不动。

那几个人脸上呈青灰土色，就跟泥陶似的假人一样，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脸上还有能看得出来是正常人类皮肤的地方，但不多，已经被青灰色的覆盖得差不多了。

看他们的衣服上的花纹，和奚恩身上的很像。

这种怪症诡异吓人，叶晓不敢靠太近。她后退几步：“奚恩说的是真的，这村子到底惹到什么东西了？”

顾清琴轻捏了捏她的手：“你手好凉，害怕吗？”

叶晓正对着这屋内的小女孩，她脸上半边脸皮被扯掉，里面骨肉血土混合，一双染着青灰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叶晓。

叶晓看着那女孩，感觉有些毛骨悚然，那双眼睛只盯着她，好几次避开视线，再转回去，她都觉得女孩的眼睛好像轻微地动了几下。

她抽出手，“还好。”

顾清琴有些奇怪，似乎会控制不住地想碰她。

叶晓对眼前的情况毫无办法，拒绝他不行，哄着他也不行，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非得依着他不可，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顾清琴眼底一暗，落空的手指缓慢收拢。

叶晓走到院子，发现有一个小小的花圃，她走近一看，花圃里有一朵很奇怪的花，枝干扭曲缠绕，顶部花瓣呈乌黑色。

“这花怎么是黑色的？”

她蹲下身子想要看清楚。突然，花芯处冒出一只竖瞳的红色眼睛，枝干伸长，一口獠牙尖锐直冲着她的脸，她惊恐闪开，那条黑色的东西落到地上，唰唰地游动。

那竟是一条黑色的细长蛇。

顾清琴倚靠在门上，抱胸淡声道：“别乱看，被咬到，会死的。”

叶晓趴倒在地，那蛇立起半个身子，一双通红竖瞳紧盯着她嘶吼一声，急速又冲着她咬了过去。

她连滚带爬，接连几次都闪过攻击，身手还算敏捷。

上次修炼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身体轻了很多，剑法和心法领悟得很快，有一种突然开窍的感觉。

叶晓拔出剑，准备反击。那蛇身形突然一顿，探了探，掉头快速游动，转眼就消失了。

“...那是什么东西啊？”

叶晓气喘吁吁，后背一阵发凉。

“黑蛊蛇，是这里的人练来看院的。”

叶晓抬头，树上流萤挥舞着翅膀飞下，飞到顾清琴手臂上。

流萤：“被咬一口，你就完了。一点危机感都没有，还傻傻地往前探。”

叶晓：“我以为是花呢。”

“年纪轻轻，眼神还不好。”

叶晓真是不喜欢顾清琴身边的这只灵宠，每次见面都没好话，老是针对她。

流萤带着两人走山路，玥窟幸存的人都撤离了寨子，住在山洞里。

走了一会儿，叶晓问：“萧凌他们呢？”

闻言，顾清琴转头看了她一眼，叶晓回看他，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他又转了回去，面上有些冷。

流萤说：“他们都没事，帮着奚恩照顾玥窟的人。”

叶晓：“她不是给萧凌他们下了蛊？”

“是下了蛊，萧凌和姜慕汐没被蛊术迷惑，将计就计进了玥窟，奚恩和他们两个打了一架，她输了就哭，他们没办法置之不理，就留下来帮忙了。”

流萤说完摇了摇头，很是无语。

至于为什么要给他们下蛊，奚恩那姑娘吞吞吐吐，只说是想试试他们几个人的实力。

这话，没人会信。

萧凌几人虽知道她有古怪，但也没有过多追问，只忙着想办法解决她族人身上的怪病。

流萤将大致的情况说清楚后，他们也差不多到了。叶晓看到前方微微闪烁着火光，往前走了几步，路边有一个火堆，几个小孩围在一起，看着火，叽叽喳喳地说着话，神情兴奋。

姜慕汐从另外一边走来，将摘到的果子递给那些小孩。听到脚步声，她警惕抬头，看到叶晓和顾清琴一起从林子里走了出来，神色放松了下来。

她摸了摸一个孩子的头，安抚了下。然后起身走向叶晓，“师姐。”

在客栈发现奚恩他们意图不轨的不止顾清琴，姜慕汐和萧凌都知道奚恩会对他们下手。

几人都中了蛊，顾清琴却只带走了叶晓。

奚恩的族人大多已经变成僵硬的石傀，唯剩数十人。此处山洞外围长满护灵草，是族中长老带领着众人躲到这里避祸。

此次灾祸是他们一族必须承接的天劫，他们一开始本打算默默接受，等待灭亡。

可随着身边人的一个个痛苦僵化，有些人不愿就此死去，他们还想挣扎求生。至此族人也分化成两派，一派主张外出求援，一派主张顺应天命。

两方争执内斗，两败俱伤，那怪症泛滥得极快，根本无法控制。

奚恩外出游历回来，发现寨子的情况。慌张失措，她先去找了苍冥王求助，苍冥王给她指了一条明道，告诉她萧凌身上的神物可以解救她的族人。

护灵草能驱邪避凶，听说是山巫一族的先祖从神域带回来的仙草种子，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阻止邪祟妖鬼的侵袭。但石鬼太过阴邪，那护灵竟已经开始枯萎。

逃到深山的人身上也开始出现症状。从昆仑带来的几罐灵药能暂且压制病症的恶化，但药力能起到效果有限，不找到根治的办法，这些人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繁星漫天，颗颗明亮。可人们面容苍白，他们围坐在洞外吃饭，一个个食不知味，时不时叹息流泪。

看着众人一脸悲苦，叶晓转头低声问顾清琴：“你也没办法吗？”

顾清琴语气冷淡：“你以为我是什么活菩萨吗？谁都要救。”

叶晓怔了怔，“我就随口问问...”

从刚刚开始，他脸色就不太好看。

叶晓不敢惹他，转身走开，坐到梅尔身边。

梅尔伸手想拿水喝，手一顿。叶晓看他定了许久，神情一变，猛地抓住他的手：“梅尔！”

梅尔脸色发白，咬牙用力，手依旧放不下来，叶晓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直，她手上也帮忙按压，都无法将他的手按下。

“叶晓，怎么办！我好像也得了这个怪病。”

他另一手还好好，连忙用力推开叶晓，声音发涩：“离我远点！”

姜慕汐捡了柴火回来，见状，手里的柴火尽数扔了。萧凌刚给一个小孩喂完药，走过来，刚好看到叶晓被梅尔推倒在地。

梅尔的神情惊恐，一手奇怪地僵直伸着，他起身，脚下踉跄，退了又退，转身就往没人的地方跑。

萧凌：“师兄！！”

几人连忙追了过去，跑到湖边，梅尔挥剑斩下一击，阻隔三人继续靠近。

“你们追什么啊！不怕被传染吗？”

叶晓急道：“那你要去哪？”

梅尔眼里满是恐惧，神情慌乱地左右看了看，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心里一慌，就怕他们几个也被他传染，就想跑远一点。

萧凌抬脚跨过地上的那道剑痕，梅尔余光扫到，抬起剑指着他，慌道：“别过来！！”

萧凌轻声道：“师兄，你冷静点。”

“梅尔，别乱跑，这里有护灵草，对这病症有压制的作用，你跑远了，更危险。”姜慕汐劝道。

叶晓声音紧张：“对啊，你别跑，会有办法的。”

梅尔害怕道：“我们连这个病是怎么传染的都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

进入玥窟后，他们就看到家家户户都有奇怪的僵直石人，大人小孩都有，有的形状残缺，被野兽叼走了四肢，部分躯干看起来十分恐怖。

梅尔心里发怵，已经觉得自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