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了。”
冰宫之中,女帝面容不见苍老。
她立身于冰棺前——
“你予我天下,我还你盛世。”
苏蓉蓉推开那二十年来都不敢推开的冰棺,望着那躺在其中,面色瓷白的人,伸手抚在他脸上,只被冻得瑟然,却依旧未曾放手。
“重霄,你教会我怎样是爱一个人,也教会我什么是撕心裂肺之痛。”
她像是心死如灰,眸中寂然无依,眼神更是空洞,像是一颗心都被挖了出来,疼是不疼却为麻木。
“你太坏了,这世间怎会有你这样的人?”
她泪流:“你若恨我,杀我也可,为何用你自己的死来惩罚我?”
“我好疼啊重霄,二十年了,我还是忘不掉你,忘不了那天你是怎么从观星台跳下去的。”
她想追随他而去,可是不能,她不能将他留下的责任弃之不顾……
他说那是为她打下的江山,是他送给她的礼物,她怎能不珍而重之呢?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苏蓉蓉絮絮叨叨说了好久,有时候还会笑,但看他如今这模样却也笑不大出来。
“……我不想和你说话了,再也不想。”
她扣住一旁的机关,原本的冰棺动然,很快四周的棺壁打开并向下合去,形成巨大的莲花台。
一层层的花瓣如锋锐的刀尖,她稍稍抚上去,鲜血便绽开,染红一片片细碎的莲瓣。
“以我之躯,换你重回世间,千年万年,再不复见。”
沉长而古老的咒语弥漫,莲瓣上沾染的血耀光芒刺眼——
红色光芒吞噬施咒之人,血雾消散的瞬间,复刻在那躺在莲台中间的人身上,一道道古老的符文浮现在他身上——
久久的,一室静默。
……
黑暗,无边的黑暗。
望不到边际,又似乎有什么打斗声。
重霄提不起劲,他应该是死了的。
所以这是死人的世界?
可又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难道他不应该去地府吗?
时间流淌,他也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他似乎能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陌生又熟悉。
“我知道她是谁吗?”好像是知道的。
可她是谁呢?唔,好困,睡一觉再想吧。
他又昏昏沉沉,不知多久,意识醒来又沉去。
直到有一天,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困住了,不然他应该会消失,可现在还是毫发无损。
“是谁困住我?”真是……
如何?不要命?还是怎样?该怎么说来着?
“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
不,我不能忘了她,我怎么能忘了她呢?
“但,
她是谁?”
我为什么不能忘记……
意识再次模模糊糊。
忽然感觉自己被捏起来,等更清晰后才发现好像是一个女人,而他是那个女人手中捏的梳子,她似乎愁容满面,手中握着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发。
“娘娘,您别再熬夜了,看着头发掉的,陛下若知晓,必定会心疼您!”
红杏想劝,可怎么劝都没用,只有提到陛下,娘娘才会有所动容,听话去休息。
“你啊,总是拿他来管我,”他会心疼我吗?会的吧……
梳子被放置在梳妆台上,忽然失去那掌心温热,令那意识颇感失落,但又不知为何。
……
“娘娘,您生白发了,让奴婢为您揪掉吧。”
……
“娘娘,您颁发的政令是好的,他们那些固执的大臣不用理会他们,陛下会支持您的。”
……
“参见帝君!”
“红杏,你还是喊孤娘娘吧,若你也那么喊孤,孤怕是再也没人记得,我是他的王后。”
“是,娘娘,娘娘您别哭,陛下会心疼的。”
“……红杏,你总说他会心疼我,可他真的心疼吗?”
她似乎哭了,眼泪落在木梳子上,那是他们御驾亲征的路途上,他随手为她买的。
虽他也送过她许多东西,可她知道,这梳子并不是买的,而是他见她喜欢,夜间自己雕刻的。
……
那个陛下是谁?为何会让她那么伤心?真是该死!
浮沉的意识很生气,他想看清那女子哭泣的模样,可总也看不清她的脸,但她泪如雨下,仿佛浇灌在他意识上,黏糊糊湿漉漉,让他很难受,却又抓不到。
“那个陛下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哭,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别哭了,哭的我难受。
……
渐渐地,意识浮沉,习惯这样的陪伴。
后来她越来越忙,便没时间再拿梳子梳头发,他也被锁在梳妆盒里。
……
“以我之躯,换你重回世间,千年万年,再不复见。”
……
不知何时,听到这陌生中带着些熟悉的话语,忽然间有一道光出现在面前。
不好的预感遍布,让他急切的冲着白光跑过去,可好沉重,跑不动了怎么办?
……
“重霄……
……重霄~
重霄!重霄!!!
……重霄啊”
或开心,或生气,或伤怀,或愤怒
那一声声,喊着的,是他的名字
是她在喊他的名字,他的蓉蓉,苏蓉蓉
“我是重霄……
……也是她的陛下”
蓉蓉!蓉蓉你在哪儿?
沁凉入骨的冰寒,从身下传来。
记忆复苏、身体的感官重归于心。
“我这是……重新活过来了?”
可为什么?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重霄艰难的从冰台上起身,望向四周,是一个如冰窖般的地方。
周围一个人没有,有的是一些冰雕。
在置物架上,还存放着一个个福娃娃。
每个福娃娃都是一对儿,男女清晰可见。
——第一对福娃娃,重霄,我好想你。
——第二对福娃娃,手艺还是不太好,但我不想练习。
……
——第七十二对福娃娃,说不想练习,可现在雕得越来越好了。
……
——第八十三对福娃娃,重霄,你会看见它们的对吗?
……
——第……哎呀,不记得多少啦,总之这一柜子的福娃娃全是你的。
……
——重霄,我想和你生宝宝!
——重霄,五二零了,我爱你
——重霄啊,好多年过去啦,我还是忘不掉你
——你好狠心,我想恨你,可恨不出来
——我的心还是好疼啊重霄,你怎么忍心
……
男人手指拂过每一只冰娃娃,上面雕刻的字很小,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看了这么多,眼睛都看得生疼,可他还是在看,泪水划过脸颊,冻成了冰线。
“所以我到底是在惩罚你?还是在惩罚我自己。”
他冷嘲,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身边一堆堆的冰雕福娃娃,想要见的人却丝毫身影都没有。
“你去哪儿了?”他惶恐,焦急,害怕,想爬起来去找。
可如今他活着,她又是付出怎样的代价,换来的呢……
脑海中又浮现那句可判他死刑的话:以我之躯,换你重回世间,千年万年,再不复见。
以我之躯……
换你重回世间……
千年万年……再不复见
“蓉蓉,苏蓉蓉,你怎么那么傻啊?”
他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像是个讨不到糖的孩子。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以我之躯,换你重回世间,千年万年,再不复见。
这话像是魔咒,一直回复在脑海中,重霄目中泣血。
……
“帝君,帝君?您在里面吗?”
大半日了,帝君从进去就没出来,以前都是待小半个时辰就出来,现在却……
红杏很担心,让人去找了大将军尚隽逸和丞相玫溪过来,耗费许多功夫,才打开这密室。
只一进来便冷的他们打哆嗦,可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到帝君,只看到……
“陛下?”来人不敢置信!
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
“啊这,”陛下怎么会在这里?
不、不不不,应该说陛下怎会还活着?
“此事不可声张。”
闭上眼睛被吵到的重霄睁开眼睛,便见到面容熟悉的人。
只是,他们脸上都浮现了些老态,不再一如往昔般年轻。
“是……”
红杏等人心中复杂,却也不知该怎么才好,只能先遮掩耳目,将人带出去。
“诶?那是什么?”
在这冰窖中,红杏眼尖的看到莲花台底下,落着一株像是小草却也不是小草,好似是一株小树,翠绿翠绿的,格外好看。
“这里怎么会生长植物?”
不待红杏更加疑惑,重霄便神情莫名的冲上前去,将那一小株,只有巴掌大小的树,捧在掌心里。
它……
似乎颤抖了一下。
不知是重霄在这冰室里待得久了,所以手冷的麻木还是如何……
“陛下?”尚隽逸上前将人扶起。
重霄顺势与他出去,待回到宫殿,才发现以往他居住的帝王,居然充满了女人生活的气息。
甚至周围的墙上,放置着一张张画卷,或坐或立或笑或骂,好不鲜活!
“现在是什么时间?”梳洗一遍后,重霄让红杏拿来一个小花盆,将那颗小树种进去,又给它浇了浇水,神奇的,竟感觉到了来自于它的愉悦。
“回陛下,是崇霄二十年。”玫溪回答。
任谁也没想到,时隔二十年,当初已死的君王,居然会再复生。
“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是。”红杏等人恭敬退下,安排心腹守好这宫殿,不让外人进来。
……
“你是什么?”
重霄伸手捏住小树的叶子和枝干:“不说?信不信我折断你?”
【啊啊啊!别!这是你老婆啊,你这个大魔王】
白菜忍不住了草……这男人真的狠……有病吧这是?把它家宿主磨得死去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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