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

颜宁忍耐不住地发出一声，脸色爆红，她忽然理解了古代赴京赶考书生遇见美艳妖鬼而耽于美色的剧情。

“你想让我这样称呼你？”

山鬼声音瞬间转而变得清冷，他伸手抚摸上颜宁头上半挽着的发髻，那发髻间还簪着一铃兰花样式的发簪

他已千年不曾见生人，一时见了这女子倒是觉得十分新奇。

像把玩着一件喜爱的玩具一般，他取了那根铃兰花样式的发簪：青白的铃兰花是玉做的，并无香气。

瞧着谢今一番动作，颜宁逐渐变得不悦：她的头发因为发簪的取下而散落下来，而他像打量玩物一样抚摸着她的发丝。

他甚至因没有嗅到发簪所带的花香而不悦地皱眉。

谢今垂头去嗅她脖颈处，颜宁毫不客气地一把将他推开：

“停！”

颜宁收拾着沾了污泥的青色裙襦起身，嗫嚅着说明：

“男女授受不亲，况且人鬼殊途……”

“哦？”

谢今饶有兴趣地盯着她：“人鬼殊途？”

“可是你我结了红尘契。”

他抬手指向颜宁手腕上的血镯：“姑娘若是觉得人鬼殊途何故谋划与我结这红尘契？”

颜宁大吃一惊，她才穿进小说不久，孤陋寡闻只知主仆契哪懂什么红尘契。

“我虽读书少，不清楚这红尘契，但是契约得双方同意才能结。”

颜宁不紧不慢地解释：“这世上哪有不经对方同意就强行结契的道理。况且你……“道行”高深，我只是个新手，我如何能算计到你。”

谢今抱臂，分明是浅笑着，却阴气森森：“这世上歪门邪道的路子多了，谁又能知道姑娘是使了什么法呢？”

颜宁可以判定：他在刻意污蔑她。

“姑娘先是一头撞到了在下的墓碑上搅得在下魂魄不得安生，又用了那把带了你血的刀刺入在□□内。”

红袍扫过青色裙摆，他环绕着颜宁走了一圈。

“这桩桩件件难道不是姑娘刻意策划，对我图谋不轨？”

听完此鬼的分析后，她气笑了：

“行，我刻意为之，对你——图谋不轨！”

“所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杀了我解除契约？不过解除契约后你也离不开这里吧。”

颜宁是个聪明人，这鬼要杀她早杀了，留她至今与她周旋，想来是因她对他有着重要作用。

她能猜到的唯一作用便是：他能借着契约的力量离开此地。

谢今笑了：此女一点就通，确确实实是他几月前便算到的“命中贵人”。

颜宁只觉得他笑得毛骨悚然，任谁和这样一位千年老鬼呆一块儿都不会觉得安心。

这鬼还忒没分寸地爱往她身旁凑，伸手去拨她鬓角的发丝被颜宁挡住。

“您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再摸就油了！颜宁思琢：他莫不是对女子头发感兴趣？

谢今片刻失神很快收回了手，徐徐道：“那倒没有。”

“你可知这红尘契如何能解？”

颜宁马不停蹄地问：“你叫谢今？你为何会被镇压在此处？”

谢今坐在自己墓头，神情恹恹地望着心中有八百个疑问要发表的颜宁。

见着他不大想说话，颜宁连忙打住了话，一边撕了块布将磕破的额头包住，一边凑到他面前，直率开口。

“说吧，想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太阳彻底沉了下去，上山的寻求机缘的修士也匆忙地在赛点前下了山。山中空寂再一次恢复到从前的荒凉模样。

这是个连月光也照不进来的地方。

山中精怪却多，颜宁纳罕：此地驻扎这这样一位山鬼，那些个法力微弱的小精怪就不怕吗。

颜宁探过头，手疾眼快地一把抓住了藏匿在旮旯角落里的小笋精。

没来得及辟谷的颜宁两眼放光。

“救命啊——”

小精怪一把捂住了眼：

“大人您好人有好德，别吃我，我肉硬不好吃。”

颜宁露出森森白牙：“没事，我牙口好。”

小精怪嚎啕大哭起来：“山鬼大人，你救救我，我错了，我再也不偷听了，呜呜呜~”

被吵得不得安宁的谢今不耐烦地闭上了眼：“不中用。”

颜宁吓唬了一番小笋精，躲在洞穴口的一堆精怪听到哭声立马屁滚尿流地一哄而散，跑得不见人影。

“我且问你，先前同我一同困在阵法里的一行人呢？”

小笋精擦干了眼泪老实回答：

“他们都走了。你掉了下来，阵法消散后，他们一行人立马就跑了。”

果然不出颜宁所料，一群虚情假意之人！

这龙傲天小说里的龙傲天享尽了龙傲天的所有福利却没半点龙傲天角色的担当。

“罢了，你走吧。”

颜宁靠着一块大石头处升了火，自己则坐在一侧打起坐来。

被人挟制的滋味让她更加坚定：修仙世界，能者为王。她要狠狠地卷，卷生卷死！

颜宁不信：在和龙傲天拥有同样的稀世灵体之下她就不能超过他。

根据穿越到这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她可以判断，系统只在意龙傲天活着与否，并不干涉她去掠夺龙傲天资源，既然如此——

不远处靠着自己墓碑假寐的谢今睁开了眼，望向火堆旁打坐的青衣女子。

火光照亮了那张白瓷般的脸，眉目温婉，嘴角却噙着一抹得意的笑。

颜宁这一打坐便是在三日之后才醒来。

待她元神彻底清醒，颜宁惊觉：时间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

经过这一次的打坐，她的灵域扩增了不少，吐纳吸收周围灵气变得从容自如。

观察着自身变化的颜宁忽然感觉背后一凉，一回头对上了那双依旧阴恻而幽怨的眼。

谢今单撑着头，冷冷地开口：“怎么不继续修行了？还以为你要在我此处修炼个十年半载再走。”

颜宁不紧不慢怼道：“不过三日，您在这待了上千年想来也不差区区三日，何必如此着急？”

谢今没回话，而是一挥衣袖，身上那件亮眼的红袍衣瞬间变成了束身的白衣。

颜宁打量望去，只见他垂下的乌发已高束起，衣着修身。远远望着背影倒是没了先前的鬼气，瞧着倒像位出来闯荡江湖的少年郎。

这鬼怪讲究的，挺会打扮。待在自己墓地时一身飘逸红衣阴气森森，一出世便打扮地干练阳气。

颜宁十分自然地目光下移，瞥到那段束紧的腰：“腰挺细。”

哪知转过身的谢今突然回头瞧见颜宁打量的目光。

猛地被抓了个正着，颜宁也不慌，而是平静地将目光上挪看向他。

谢今的目光依旧阴冷，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道：

“不许觊觎我。”

颜宁：“？”

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忽然懂得为什么这人爱打扮，许是太过自恋。

颜宁清了清嗓子信誓旦旦：

“放心，我们是合作关系，我对你绝无其他意思。”

谢今轻笑：轻飘飘道：“那便好。”

……

行走在鹿山林中，大雾散去，积雪还在。

整个山间空旷又热闹，空旷的是此地唯有颜宁一个生人，热闹的却是山间的精灵小鬼全涌了出来，规规整整又推推搡搡地站在两旁。

“山鬼大人终于出来了。”

“大人旁边的是是位修士欸。”

“还是转门抓鬼的修士，我前几日悄悄看见了。”

精怪们悄悄嘀咕着，时不时在角落里抬头看向谢今。

小板蓝根精凑道桃花精旁道：

“哇塞！原来山鬼大人长这样啊，好好看。”

“小笋子果然没有诓我们。”

梅花精抖掉了身上的雪，双手捧脸：

“那位青衣姑娘也很美。”

颜宁温和地笑着朝梅花精眨了眨眼，梅花精刹那间羞红了脸哎呀哎呀的叫了起来。

它们的山鬼大人即刻便要随鬼道的修士离开此处了。

精怪们不敢和谢今说话，毕竟这位大人虽然守护了鹿山千年从未杀害它们，可他毕竟性格孤僻怪异，阴晴不定。悄悄溜进洞里打扰到他的精怪都被他一把扔出来过。

精怪们只敢凑到看上去十分和善的颜宁身边，不好意思地问：

“你要带大人走了吗？”

颜宁点点头。

草木精搓着自己的根须，怯生生道：

“姐姐，你会对大人好的吧。”

颜宁无奈点点头。

其他精怪涌了上来：

“你要照顾好山鬼大人啊。”

“这是他第一次离山，山外坏人可多了。”

颜宁彻底笑出了声：这算什么？将它家大人的余生托付给我了吗？

像极了嫁人前家人在的细心而又担忧地叮嘱新郎对新娘好点。

颜宁感觉自己像极了虚伪的骗婚郎，信口开河：

“诸位放心，我一定好好对你家大人，有我一口气在绝不让他受半点气，让他吃饱穿暖天天喜笑颜开！”

“好好好！”

哄得精怪们拍手叫好。

谢今扶额，语气有气无力：“够了。”

叫停了一切，他才不咸不淡地开口：

“我在鹿山设置了结界，从此以后不会有外来的大妖来此作乱。”

“就此别过。”

谢今没有多叮嘱什么，多年陪伴一场，他送了道结界保护此地生灵就此因缘两清，只一句道别便拽起了坐在一旁啃果子的颜宁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