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睡眼惺忪的绣娘站在院中揉眼睛,等着郁清和宣布消息。
“各位初学有段时日,基本功练得很扎实。今日起,我会正式教你们苏绣。大家都有机会,彼此切磋也好,援疑质理也罢,一月后我要在你们中选出两位,同我一起代表绣衣坊参加刺绣赛。”
小姑娘们一听也不瞌睡了,叽叽喳喳讨论起来。原以为她们来得晚,不曾想也有机会参加选拔,真是可喜可贺。
郁清和看她们讨论,脸上也带了些笑意。
她一收到邀请函就迫不及待来宣布。虽然理想中参赛的两位是若汀和阿枝,但比起直接定下,还不如都给一个机会,互相督促来的进步快些。
她们聚在一处议论,欢声笑语传到厢房,陆沅打着哈欠走出来,问阿枝:“你们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姐姐要教我们学绣,你不用管。”阿枝言简意赅。
陆沅来了劲:“不就是绣花,我也要学!”
周围绣娘已和她熟络,听陆沅要加入自然乐得其所,向郁清和递来询问的眼神。
咳嗽几声,郁清和点头,“多个人不妨事。”
拿人手短,女主乐意在绣坊里横着走,她都没意见。
陆沅抱着阿枝欢呼,阿枝嫌弃地撇开头,没把陆沅说的当回事,只当她玩心大起,绣活繁琐枯燥,大小姐肯定很快就会腻歪。
没成想几日绣下来,陆沅一声累都没喊,学的津津有味,听郁清和讲课时一改往日活泼,用沉静的眼眸注视她绣出一个个漂亮灵动的图案。
以针代笔,妙笔生花,便是如此。
结课作业每日由阿枝收齐交给郁清和,每次放在最上头的空白绣图,毫无疑问是陆沅的。
郁清和检查大家的绣图,果然都进步神速,对阿枝更赞不绝口,不愧是她教出来最有天赋的一个。
然而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郁清和绝不会特意去夸哪位绣娘天赋异禀,只会夸她们进步快、手巧眼亮。
倘若以天赋二字抹杀掉背后付出的艰辛,旁人自认为庸庸碌碌,更不敢付出努力,这不是郁清和想看到的局面。纵使笨些,只要勤加练□□能绣出好花样来。
这夜没有出月亮,繁星遍布,闪闪烁烁和地下看它的人眨巴眼,陆沅坐在廊下,直盯到眼睛累了才罢休,用脚尖踢地上的石子。
石子滚了几圈,停到来人脚下不动了。
“晚上好呀,郁姐姐。”陆沅和她打招呼,名称干脆照搬了阿枝的来。
郁清和原是要和女主来谈心,这声称呼喊得她不太淡定。
原主应该是比女主年岁小,她也没比阿枝她们大几岁,这么叫乱套了。
她伸出尔康手,“换个叫法,拜托,明天会更好。”
“嗯,确实听起来疏远呢,但唤小字又过于亲昵。我们应当同岁,可我还是想唤你姐姐。”陆沅苦苦思索,灵光一闪想出个折中的,“阿清姐,可以吗?”
见陆沅自顾自说,郁清和不好打断,这个称呼恰好与阿枝她们避开,还算能让人信服。
“那你也叫我沅沅吧,家里人都这样叫我的,听着可亲切了。”
初见陆沅,郁清和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个大眼睛圆脸萌妹,脸颊两个梨涡,说话时不时露出来,不由多生出几分好感。
有些人天真不谙世事,年岁瞧着也比同龄人小,容易显幼态。因此比起自己要唤作陆沅姐姐,郁清和还是更接受自己被叫姐姐。
她同意了陆沅的提议,拿出空白的绣图,“实在不喜欢绣花的话,不用勉强自己学,也不需要为了合群跟着阿枝她们上课,做自己便好。”
陆沅接过空白绣图放到一旁,叹气。
“我从来不做勉强自己的事,学是真心想学的。以前我爹为了让我觅得好夫婿,寻了不少名家大师,那些传授琴棋书画,插花点茶的都让我吓跑了,最后就剩个刺绣大师。”
左右闲来无事,郁清和坐到她旁边倾听,“看不出来小姑娘这么凶啊,是因为不爱学这些吗?”
陆沅摇摇头,“不,我很喜欢。”
陶冶情操,涵养性情之事本就是美的,一旦学习目的与“学这个将来好找夫婿”挂上钩,她便千万般不情愿,奈何拧不过老爹,赶走一个还有下一个。
她很不服气,为何世俗断定男子识文谈字定能报效家国,女子却连学认字的机会都没有,写几句诗便成了附庸风雅,非要识趣懂礼会些擅长的技艺不可。
但她在绣坊得到的认知不同,学绣活不是为了讨好谁,而是绣娘们谋生所在,安身立命之本。她们不会想着攀附权贵,命运系在绣线上,牢牢掌控在手心,比系在男人身上靠谱一万倍。
“我喜欢这里,也喜欢看大家绣各种图案,像是见证到它们活过来。”说到这,陆沅真心夸赞:“你绣的真好,比起我曾经的师傅也毫不逊色。”何况她师傅一生未嫁,心思全用在了刺绣上。
郁清和听着深深叹了口气,陆通判为虎作伥不是好人,他固然喜爱老年好不容易得来的女儿,却整本书都想着用女儿换取浮云富贵,他不算是好父亲,但教出来个好女儿。
郁清和问:“想来你的绣艺也不错,为何空着呢?”
陆沅反问:“你不觉得空着更让人有想象余地吗?”
郁清和:……
这天真的没法聊下去。
她懂留白,但该怎么告诉大小姐,如果空着客人要的绣图,她们就要去喝西北风呢?
陆沅吐吐舌头,实话实说,“你们教的是苏绣,和我师傅教的不一样。我总觉得听课有些跳,有些内容不连贯,好在刺绣归源还是有相通的点。”
这怪不得陆沅,毕竟其他绣娘早跟着她和若汀学了有段时日,最近绣艺课上为了节省时间,基础知识都是一笔带过。
正当郁清和想问要不要给她开小灶,陆沅拍着胸脯保证:“其他我不在行,绣东西还是没问题的。小心我绣出来惊艳你们。”
她故意夸张说话,逗乐了郁清和,“行。我等着你惊艳四座,到时候就抓来帮我绣东西。”
“一言为定。”陆沅抬起下巴,和郁清和打完赌回房睡觉。
郁清和只当她又在玩笑,大小姐就算绣不好东西也无妨,无论剧情如何发展,绣衣坊这么大,容得下她们。
这夜过后,郁清和同陆沅有了不为人知的约定,绣坊众人关系也和缓起来,平时最爱听陆沅讲些她们从来没听过的故事,陆沅没了食不言寝不语的束缚更乐得自在。
绣坊如今帮手多,接单子数量加大,进账一多,郁清和出去采买布匹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给爱徒们带枣泥酥云片糕各类小点心回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官差来禀告说知县审问郁存仁一事,证据确凿,勒令此人以后不得靠近绣衣坊。
管婆婆偶尔来看阿枝她们,逐渐放下心防,还能和郁清和聊个来回。
时隔不久,她听到熟悉的系统播报。
【当前名誉值上升为:50】
【恭喜宿主通过考验!成为我们可靠的任务对象呢。】
【刺绣赛在即,加大任务难度,请宿主务必赢得第一名。】
郁清和硬生生从机械的系统声音中听出那么一点讽刺意味。
神**的恭喜啊,这福气她不要行不行。
系统自知心虚,这次没敢跳出来说她辱骂人格,扣她的名誉值。
郁清和立马决定,回去就给徒弟们来一堂考试,宣读参加刺绣赛的名单,剩下这小半个月务必要赶着时间进行小班化教学。
众人聚集在摆满桌凳和绣品用具的后院,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案桌上香炉里点起一支燃烧计时的香,时不时亮起猩红的光。
“比赛题目是风,大家自由发挥。香燃尽为计时结束,我会选出两件最好的绣品公布出来,快些开始吧。”凑齐了人,郁清和出现解释道。
风?
绣娘们听清题目后石化,风无影无踪捕捉不到,这要怎么绣出来?
香可不等人,眼看着又掉了一截,众人手忙脚乱占座,挑选心仪的绣线穿针,看着绣棚犯难。
有人实在绣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香灰燃尽交了空绣图上去;几个机灵的想出好点子,绣的太慢只绣好一半,连名字都没来得及写上去;还有的急出汗,绣了平日最拿手的绣样,和比赛题目风牛马不相及,郁清和看了一眼摇头,将其筛选出去。
阿枝略微思考,一针一线绣起来;若汀见阿枝动了,也拿起绣花针;最迟动作的是陆沅,她似乎发了会呆,等想好了才下手。
最后收齐陆沅的绣品,郁清和不急着看,都装好在木盒,总结道:“这次比较突然,不怪大家没有准备。相信你们也都察觉自己绣技问题出现在哪里了,日后多加改正,还有的是机会。”
众人都松了口气,她们尽了力,其余的便听天由命。
郁清和说完便拿着木盒进屋,说是等午后公布结果,只是这一进去,直到夜幕降临都没出来。
猜测一下女鹅们的mbti
小郁infj,沅沅妥妥是infp,阿枝isfj,若汀istj(存疑),才发现绣坊基本是i人聚集地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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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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