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夙宫的寝殿外此刻已经埋伏了数个羽林卫,不过因为已经提前做过攻略,姜瑜二人十分顺利地从侧边偏殿绕到了寝殿后头。
“我们在这里真的能听到真相?”沈安羽的语气有些不安,右手下意识拉了拉姜瑜的袖子。
“不管事实如何,今夜你总能知道,我带你来也只是为了让你彻底看清,尽早出宫。”
姜瑜说得很直接,没有再多废话,轻靠在窗边尽量压低身子。
寝殿里头并不算亮,至少从窗外看去只能隐隐约约瞧见斑驳的光点,甚至连人影也分辨不清。不过这显然并不重要,听清里头的谈话声才是她带沈安羽过来的重点。
“陛下,时辰也不早了,今日……可是要在千夙宫住下?”沈安芝忐忑而又期待的语调低低地从寝殿里头传来。
姜瑜用手指示意沈安羽,细细听着。
晏迟寒面无表情地坐在坐榻上,听到女人温柔得足以溢出水的声音,眉毛下意识就想蹙起。不过他最后还是想起了某人反复强调的计划,压下心中的不适开口:
“朕今日就歇在这儿。”
沈安芝眼中一亮,她怎么也没想到白日里自己还在苦于如进冷宫般的境遇,夜里却能得到帝王的宠幸。
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不过朕这段时日总是歇不好,听说舒妃喜爱唱曲,不若唱几曲让朕静静心。”晏迟寒说的话倒是颇有欣赏的意味,可只要细看他的双眸就能察觉里头一丁点情绪也无。
只是一贯稳重谨慎的沈安芝已经被突如其来的狂喜冲昏头脑,压根没发觉晏迟寒的异样,满眼欣喜地回道:“臣妾这就去准备,陛下可是要去榻上躺一会儿?”
晏迟寒微微颔首,合衣往长榻上一躺,笔直的长腿微微曲着。
沈安芝唇边挂着满足且得意的笑,走到屏风后取出自己闲置许久的月琴在离长榻不算太远的地方坐下。她抚了抚琴身,薄唇低语:“陛下可有什么想听的曲子?”
晏迟寒闭着双眼,最后应付一句:“你最擅长的吧。”
姜瑜贴着窗边,听到这话时忍不住生出点笑意。大概是这段时间和晏迟寒相处的时间太长,这人说话时的情绪她倒是能把握几分。
沈安芝或许没听出来,可她却能发觉晏迟寒此刻的僵硬与敷衍。
殿里,如丝雨一般柔和轻灵的琴声与宛转悠扬的曲调相合,给这寂静的夜增添了几分妙意。
一曲接着一曲,沈安芝似乎唱得入迷,外头偷听的姜瑜和沈安羽也不觉沉浸,因此当曲声戛然而止的那一刻,墙边的二人皆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你怎么进来的?!”
沈安芝不解而又惊恐地看着面前突然破门而入的黑衣人,刚刚还细腻温柔的嗓音现下夹带了一丝尖利。
进来的“黑衣人”与那日在花园出现的那个黑衣人打扮毫无二致,整个人都被黑色包裹只露出一双狭长还带着点犀利的眼眸。
“舒妃,你倒是过得安逸。”
“黑衣人”说着,目光不知有意无意地往长榻的方向瞥了一眼。沈安芝全身的警戒都竖了起来,自然也察觉到他的视线,她心下一紧压着嗓子喊道:“你在胡说什么,你一个贼人这样闯进后妃寝殿,可知是何罪?!”
“黑衣人”面对她的排斥并不算意外,不紧不慢地上前一步,开口时稍微带着点安抚意味:“我说舒妃娘娘你莫担心,刚刚陛下的茶水里放了安神的药粉,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你?!”沈安芝大惊着回头看了眼桌上喝到一半的茶,极度的后怕袭上心头,她猛地转眸看向“黑衣人”,“你竟敢在陛下的茶里下药!”
“不过是安神的药,又不会伤人,更何况此举实乃下策,谁让舒妃娘娘这么久都没有兑现您给的承诺呢。”
沈安芝双眉蹙起,她瞥了紧闭双眸看上去确实没什么反应的晏迟寒一眼,再开口时态度全然不同刚刚的陌生与排斥:“承诺?本宫不是早就给了你好处,你现在还想要什么?”
听到这话,“黑衣人”眼里闪过一丝得逞之意,他想起乾阳宫那位娘娘的话,抬眸看向面前的人:“我当时怎么会想到事情闹这么大,我想娘娘您也没料到吧?我现在进出不得,只得日日夜夜躲藏,当初承诺的东西显然不够。”
沈安芝暗自咬牙,向来温柔漂亮的脸有一些扭曲,她愤愤道:“你还敢来同本宫争辩此事,你当时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离开千夙宫,你可知道本宫现下就像是冷宫弃妃一样被关押着吗?”
“娘娘这话可冤啊,这所有一切不都是您自己策划的吗?”
“黑衣人”冷哼一声,语气也沉了下来:“我不过是为你办事,后果难道不该您自己承担吗?”
“黑衣人”说完这话,寝殿里顿时陷入沉静之中,沈安芝看着他突然就生出一些怪异感:“不对,你不是他。”
“黑衣人”不为所动,其实从他出现那一刻沈安羽的反应就已经告知了一切,他的任务已然完成。
“你到底是谁?”沈安芝不断地回想,不断地猜测,“是不是沈安羽,是不是她的主意?她怀疑到我的身上了?”
墙外的沈安羽模糊地听到这话,贴着墙边的手不由抓紧,一旁的姜瑜侧眸看了眼,并未开口说什么。
殿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娘娘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黑衣人”显然已经没什么所谓,态度比之前也轻松许多。
沈安芝手握成拳,几乎已经认定这一出戏是沈安羽所为,她冷冷地开口:“让你来的人是谁,是本宫的好妹妹吧?”
“是朕。”
轻飘飘的两个字犹如重山一般忽然压上沈安芝的心头,她的喉间似乎梗了一根刺,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陛,陛……”
晏迟寒轻掸了下袖口,慢条斯理地从长榻上起身,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如寒冰一般直直刺向沈安芝心里最黑暗的地方。
沈安芝猛地朝后退了两步,呼吸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重。
“舒妃的曲子唱得不错,”晏迟寒没有继续往前走,似乎并不想靠得太近,“只是可惜警惕性差了些。”
沈安芝不发一语,似乎是被一时打击得太重没能反应过来。晏迟寒也不想再待下去等她自己回身,抬手示意“黑衣人”:“带下去,好好审。”
“是!”
……
殿内很快响起密集的脚步声,紧接着不甘且害怕的喊叫声透过窗传来。
姜瑜半蹲着身子这么久双腿有些发麻,正当她准备敲一敲腿起身时忽听得身侧一声短暂的抽泣声。
她转头看去,沈安羽双目发愣,虽然因为夜色看不清具体是什么神色,但她大抵能猜到以沈安羽现在的性格必然是要难过一阵。
“我们走吧。”
她必须得在晏迟寒回乾阳宫前赶回去。
沈安羽情绪有点低落,回去的路上也不怎么说话。姜瑜其实能够理解,原著中沈安羽撞破沈安芝的真面孔还要再往后一些,但从反应看来几乎是差不多的。
唯一的区别是原著里是女主自己主动察觉,主动设计让沈安芝暴露的。
“你在宫中唯一的牵挂应该可以放下了吧?”偏殿大门外,姜瑜问出这话。
她大半夜来回赶可就是为了把女主送出宫。
沈安羽沉默了下缓缓抬头:“我会和你出宫的,但……可以等审问结果出来吗?”
按着晏迟寒的性格,审问结果估摸着明早就能出,姜瑜想了想点点头:“好。”
“谢谢你。”
殿门外挂着精致的宫灯,淡淡的光映在沈安羽还有些苍白的脸上,她微微勾着唇,看上去多了几分单薄与凄美。
姜瑜在这一眼里发觉了沈安羽身为女主的光环,饶是她都难免生出一点不忍。
至亲的姐姐不惜为了男人伤害自己妹妹,从而引诱那个爱慕妹妹的男人来自己寝宫,嗯,确实有够惨的。
姜瑜回到寝殿,才刚洗漱更衣完晏迟寒就回来了。
虽然之前和沈安羽说得轻松,但偷听墙角这种事,姜瑜做完其实多少还是有点心虚,也因此她十分难得地主动替晏迟寒更衣。
“爱妃今日怎的如此自觉?”晏迟寒垂眸看着眼前低着的脑袋,发丝间浅淡的花香盈入鼻间。
“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先前都是臣妾不懂事。”比之以往,姜瑜现在的脱衣技术绝对上了一层楼。
等等,脱衣技术?
姜瑜脑子里不免走歪,手下的动作也逐渐慢下来,毫无自觉地开始在某人精瘦结实的腰间徘徊。
晏迟寒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异样,一种莫名的酥麻感从腰腹间直袭上心口,他喉间轻滚了两下,一把扣住那只略显不安分的手,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做什么?”
姜瑜听到这声猛地回神,只以为自己恍神引晏迟寒不耐,忙道:“这,这腰带不怎么好解,陛下再等等。”
“不好解吗?”晏迟寒声音微哑,低着头直接带着姜瑜的往自己身后一拉。
“啊!”
姜瑜一声低呼,猝不及防地撞进晏迟寒的怀里,她怔愣着脸,慌慌张张地开口:“陛下?”
晏迟寒并未回话,反而不紧不慢地握着她的手将自己的腰带从腰间缓缓褪下,而后一圈又一圈地卷着腰带将两人握着的手缚在一起。
姜瑜被困住身子不能动弹,可这并不影响她对自己手的感知,她抬眸,只能瞧见男人坚毅的下巴:“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晏迟寒十分坦然且一本正经地回道:“帮你解朕的腰带。”
姜瑜心里冒出无数个问号,你确定这是解腰带,而不是某种奇怪的癖好?
她在心里刚一吐槽完,整个身子就忽地一松,她迫不及待地退出一步,然后就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困着。
晏迟寒也不解释,直接握着她的手往床榻走去。
姜瑜一看这架势,自然联想到了更多,难道这一天到来了?她还是躲不过侍寝这件事吗?
晏迟寒拉着她往床榻上一坐,两个人并着肩靠得极近,他侧过脸看向她,十分清晰地就瞧见了她眼中某种奇奇怪怪的“英勇献身之气”。
一声低低的轻笑从身侧传来,姜瑜紧绷着一颗心往侧边看去,就见晏迟寒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自己。
“陛下……怎么了?”
“你在怕什么?”
晏迟寒捏了下她的手心,软软的,还有些凉意。
姜瑜掌心发痒,却不敢动弹,只能偷摸地咽了下口水弯起唇角回道:“陛下在说什么,臣妾没有怕啊。”
“是……吗?”晏迟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直接欺近她的身子,两个人鼻尖轻抵,“也对,爱妃刚刚都敢勾引朕了,还有什么怕的。”
勾引?!
姜瑜千忍万忍才压住自己的手没去将晏迟寒一把推开,不过她还是装作惶恐往后坐了一点:“臣妾怎么敢做这种事,陛下一定是误会臣妾了。”
岂止是误会,你到底是怎么歪歪出来我勾引你了?!
姜瑜在心中呐喊,却不想晏迟寒突然不悦地开口:“哦?爱妃这样着急解释,是觉得朕不值得爱妃费尽心思讨好,对吗?”
姜瑜:……
来人啊,把这个反派收了吧。
“陛下此言实在让臣妾惶恐,臣妾,臣妾……”
姜瑜虽自认能保证演技,可说软话的能力其实并不算强,以往小打小闹她还能随便应付,但现下……
晏迟寒也不知是哪里不对,怎么突然对她这么步步逼近?
不,这或许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晏迟寒看着小脸快要整个揪在一起的女人,玩笑的心思瞬间淡下去,他轻叹口气又捏了捏掌心里细腻的手:“手怎么还这么冷。”
姜瑜还在纠结该怎么回话的时候,冷不丁就听见这么一句,她愣了下抬眸,就见晏迟寒松开了二人一同缚着的腰带,面上全然没了刚刚的压迫力。
“朕回来时,绮香说你夜里还去了偏殿?”
姜瑜眼神微闪:“……嗯,去看看沈姑娘。”
晏迟寒抬眸看了她一眼,也不逼问或是拆穿:“朕不是让她们将手炉备好吗?以后出门都带上。”
姜瑜还有些纳闷,刚刚还很紧张的氛围怎么突然又缓了下来,她都以为这次要躲不过那什么了。
果然反派犯病都是一阵一阵的吗?
夜里睡觉,晏迟寒仍旧抱着姜瑜,这似乎已经是默认的习惯,姜瑜也没有反抗,左右也挺暖和的,她不亏。
翌日上午,沈安芝的审问结果就下来了。
如姜瑜猜测的无异,这一切皆是沈安芝的自导自演。其实沈安芝的法子原本很精妙,奈何晏迟寒最近还处于对沈安羽欲擒故纵的阶段,无法当众表露出对沈安羽的担心,更不可能如她所愿留在千夙宫。
而如今……舒妃沈安芝需即刻搬离千夙宫,撤去妃位贬至冷宫。
进冷宫这个情节与原著又一次重合,姜瑜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不由升起淡淡的不安。原来即使不按着原著在走,有些事兜兜转转还是会到达那个终点。
“娘娘,沈姑娘在外求见。”绮香走进来禀告。
姜瑜定定心神,再抬眸时眼里已一片清明与冷静,她开口:“让她进来吧。”
其实她也正想去找沈安羽谈谈出宫的事。
沈安羽一进到殿内,不由分说直接跪了下去。姜瑜一怔,从椅子起身:“绮香,扶沈姑娘起来。”
“漪妃娘娘。”沈安羽推开绮香的手,直直朝前头看去,“我有一事相求。”
姜瑜看她这般就知道出宫的事又得往后延了,她轻叹口气不解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进冷宫再去见我姐……她一面。”沈安羽定定地说完,眼神中透露着坚定与哀求。
姜瑜想到什么,眉头登时蹙起,她摇摇头:“不行。”
“我必须再见她一面,我必须要弄清楚她为什么这样对我。”
眼前的沈安羽和原著里的描述实在过于贴合,姣好的面容与倔强坚持的目光,一柔一刚交织着,也就是这副面孔迷倒了男主和众多男配的心。
可姜瑜不是他们之一,她很清楚沈安芝进冷宫后,她与沈安羽二人的剧情,她必须拒绝沈安羽现在的要求。
“沈姑娘,结果已经如此,追究缘由还有必要吗?”
沈安羽一字一句道:“她是我嫡亲的姐姐,自小爱我护我,我不想就这样将她在我心里判死刑,或许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姜瑜见她这般执着便知道自己再劝也是徒劳,索性冷硬了态度:“我只是小小的一个妃子,能不能进冷宫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你找错人了。”
沈安芝一怔,下意识就想到了晏迟寒,可她知道晏迟寒对自己的感情,她也在尽量避免与他接触,难道现在要为了见姐姐一面而破例吗?
姜瑜见她面露犹豫,以为她还想继续请求,便直接喊了绮香:“送沈姑娘回偏殿。”
沈安羽正在出神,被绮香从地上拉起时也没什么反应。姜瑜看她如此,忍不住多一句忠告:“等等。”
绮香扶着沈安羽停住,而此刻沈安羽也终于回神,她转过头看向姜瑜。
“这个冷宫你进不得,不管是谁你都不要去求,一定要记住。”
沈安羽蹙着眉头,双唇嚅动半晌最终还是点点头。
见她终于不再执着,姜瑜可算是松了口气,她笑了笑:“等你再休息一两日,我会去找你谈谈我们的那件事。”
那件事自然是指出宫。
因着绮香在,姜瑜说得还是有些隐秘。
“好,谢谢漪妃娘娘。”
沈安羽离开了,而姜瑜也稍稍放松一些,可惜现在的她并没有意识到沈安羽身为女主的那股倔强到底有多么厉害。
一直到她想好了出宫的办法前去偏殿找沈安羽商量,她才知道沈安羽对她的保证不过是为了应付自己。
“你说什么?”姜瑜瞪着圆圆的一双杏目,拔高了声量问留在偏殿的袖绿,“你再说一遍。”
袖绿皱下眉头,不解道:“怎么了这是,我说沈姑娘去冷宫见舒妃了。”
“她怎么进得了冷宫?!”姜瑜问完,下意识就想到晏迟寒。
难道她向晏迟寒交换了什么条件?
谁知下一刻,袖绿很无所谓地回道:“听说是去求了惠妃娘娘,惠妃同舒妃感情好,出手又阔绰,冷宫的侍卫想来也不会阻止。”
“她什么时候走的?”姜瑜问。
“一刻钟前走的,怎么……”
袖绿还没说完,姜瑜就已经等不及转身跑出了偏殿。身后绮香袖绿二人见状,旋即也赶了上去。
乾阳宫外的侍卫腰杆挺拔,正想偷偷打个哈欠时耳边“唰”地冲出去一个人影,带着一股寒风。
“哎,你……娘娘?”侍卫定定眼,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正要追上前时,后头两个侍女赶了上来,他想也没想一把抓住前头的那个,“娘娘如此行色匆匆是为何?”
袖绿不耐烦地甩开:“管你什么事,松手!”
“哎你!”
绮香本来也想赶紧追上姜瑜的步伐,可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什么,立刻对着侍卫道:“侍卫大哥,麻烦你去禀告陛下一声,就说漪妃娘娘去了冷宫。”
“去冷宫……”侍卫还想问些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开口,面前侍女也急匆匆地跑开了去。
他皱着眉头,转头跟一旁的侍卫叮嘱道:“我去一趟金渊殿,你们好好守着!”
*
姜瑜火急火燎跑出乾阳宫,可等她跑到一条陌生的宫道上她才想起自己压根不知道冷宫要往哪里走。
“娘娘,娘娘!”
幸而身后绮香的声音响起,姜瑜听此忙回过头去:“冷宫怎么走?”
绮香是正儿八经的侍女,她对皇宫各处宫殿的方位或许比她清楚很多。
“冷宫……娘娘说的是景幽宫吧。”绮香转动着脑子,指了一个方向,“奴婢记得应该是往这边走,过两处岔口还有一个花园就能瞧见了。”
姜瑜当然不知大褚的冷宫是什么宫,不过现在也只能听绮香的话,去看看是或不是。
“走!”
景幽宫的位置十分偏僻,才瞧见宫门就能感知到里头的清冷之气,姜瑜看着宫门外守着的站姿懒散的侍卫,心下有了答案。
这里就应该是关着沈安芝的冷宫了。
“娘娘,袖绿好像不见了。”绮香气喘吁吁,她刚刚就想说了,可一直没找到机会。
姜瑜不甚在意,袖绿此人不在更好,有她在说不定还会坏事。
“娘娘,我们来冷宫做什么,这里好阴凉……”
姜瑜看着绮香颤着身子搓了下双臂,正要开口说什么就听得冷宫里头传来一声极为刺耳的尖叫。
“先进去。”
宫外的侍卫见到来人,一下就认出了姜瑜这个近来十分得宠的妃子,因此也没有多加阻拦。
“你们快随本宫一道进去。”
姜瑜可不想一个人应付心理扭曲了的沈安芝。
没错,她不想沈安羽进冷宫找她姐姐,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原著中沈安芝在冷宫里刺伤了沈安羽。
若是沈安羽真通过她进了冷宫出事,那晏氏兄弟还不得把她就地埋了。
侍卫其实也听见了刚刚那道尖叫声,本来是不想多管,但现在有姜瑜在,他们不得不出来做个样子。
四个人持剑走在前头,距离寝殿越近,里头的忽高忽低的喊叫声也越来越清晰。
“嘭!”
最前头的侍卫一脚踢开门。
只见里头一向衣冠工整妆容大气的舒妃此刻披散着长发,苍白着脸,犹如地狱来的勾魂使者一般阴森地坐在床脚。她听见门口的动静,僵硬地转过头来,而后露出一个不知是哭是笑,略显诡异的笑容。
“怎么,你还情人来看我出丑啊……”沈安芝的嗓音全然不复昨夜里的轻灵婉转,沙哑中带着刺耳的尖利,她幽幽转眸,看向离她约有十步之遥的沈安羽。
她的妹妹。
沈安羽很是意外姜瑜的到来,她否认道:“我没有。”
“是我自己过来的,舒妃。”
姜瑜从进门后就已经稍稍放下心来,看来刚刚那声惨叫只是沈安芝的一个发泄而已,她还以为沈安羽已经受伤了。
她可真担心自己进来那一刻看到的是沈安羽受伤倒地的身影。
“你这个贱人也配过来?我可真是看不惯你那副柔柔弱弱装无知的脸,你真以为没人看透你的野心?!”沈安芝此刻的精神状态显然已经有些不正常,她怒目而视,发泄着心底的不满。
姜瑜对这些话压根没什么感觉,甚至也没多少反应,只挑了个眉:“舒妃想多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你的妹妹。”
“我妹妹?”沈安芝来回打量着她们二人,也不知脑补了什么突然哈哈笑起来,“看来你也知道陛下心底真正的人是谁了。”
“漪妃啊漪妃,你也挺可怜的,你以为陛下真喜欢你啊,痴心!妄想!”
沈安芝带着讽意怒吼着,也不知最后两个字到底是在嘲讽姜瑜还是在自嘲。
姜瑜不想与这样一个心理已然扭曲,没有丝毫理智的人谈话,她只想速战速决将沈安羽带走:“沈姑娘,你没听我的劝阻还是来了这里,现在,跟我走。”
沈安羽面上悲戚,在姜瑜来之前,她已经哭过一回儿。
“漪妃娘娘,请容我再同她说一句话。”
姜瑜蹙了蹙眉,却也没有拒绝。
得到默许,沈安羽偏过头看向床脚边的人,语气悲凉:“我从未想过和你争什么,我以为你待我都是出自真心,可你既然对我有这么多不满,为什么从不与我说呢?”
“呵,哈哈哈哈……”沈安芝像是听了个什么笑话,笑得放肆,“从不想和我争?是,你是不争,可你从出生开始就一点一点地在剥夺属于我的东西。”
“小时候不管是我看上的什么,你都会先一步拿走,我若是表露出一分想要的意思,爹娘就会说‘让一让妹妹让一让妹妹’。”
“可是凭什么?我凭什么!”
沈安芝扶着床榻站起身,发丝凌乱地垂在眼前,可她却丝毫不在意地缓步往前走:“别的东西,我放弃了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连我爱的人你都要抢?明明,明明是我先遇到的他,是我!”
沈安羽心里一颤,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姐姐堆积了这么多年的怨怼,她不由往后退了半步,似有些站不稳。身后的红昭见状赶紧将她扶好。
“你知道我是怎么进的宫吗?是因为你,我用你换了成为他妃子的机会。”沈安芝顿了下,而后又低低笑出声,“呵,什么痴心也不过如此,既然得不到独一无二的爱,那么一份替代的感情我也无所谓。”
“可是为什么……我连一个替身都不能好好当下去。”
沈安芝说到这里,终于停下脚步,而此刻她距离沈安羽仅仅三步之距。
“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被困在这深宫之中永远看不见希望,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最后三个字,沈安芝是抬起头狠狠地爆发式喊出来的,与此同时她一直负在背后的右手猛地举起。
姜瑜离她们有些距离,当看见银光闪过时,再想命令侍卫阻拦已经来不及,不知是不是来自十七最最本能的反应,她一把拽下头上的银簪没有太多犹豫地甩了出去。
“啊!”
“姑娘小心!”
凌乱的喊叫声一时之间充斥着整个寝殿。
“……姐姐!”
沈安羽顿住脚步,双眸含泪地看着因为剧痛而蜷缩身子歪倒在地的沈安羽,她的右手背上血流不止,上头一支银簪十分显眼。
姜瑜的右手微微发麻,她看着那支银簪满眼意外。
她什么时候还有这种技能了?
……等等,是十七。
十七跟在晏无尘身边,原本是要学武功的,可因着她的体质练不了内力,晏无尘退而求其次只让她学了暗器。
而刚刚,那不过是姜瑜体内来自十七这具身体的本能。
“呵呵……”
沈安芝倒在地上,身子不断颤动,突然她开始低低笑出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刺耳。
因为原文中刺伤一事已经躲过,姜瑜紧绷的神经下意识放松,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沈安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地上爬起冲向床榻边的灯台。
“毁不了你的容貌,那就陪我一起死吧!”
沈安芝用没有受伤的手摘掉灯罩,里头还未燃尽的红烛一把被打到边上的衣架上,丝质的衣衫瞬间升起一股火苗,然后逐渐扩大。
“快走!”姜瑜一把捂住嘴鼻,拉着身边的绮香就要往外跑去,可就在她转身的一瞬,她忽然瞥见沈安羽还呆愣地看着自己发疯了的姐姐。
预收《娇宠替身》康一康啦~
[伪小白兔假替身真白月光x可矜贵温柔可霸道狠戾太子爷]
北祁太子姬容生得一副临风玉树之姿,行事却是出名的无情狠戾,自他心中那不可提及的女子仙逝后,旁人再未在他脸上见过半丝笑意。
直到一个模样肖似她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沈离音于一场意外后醒来,记忆尽失。
一次宴会得见当朝太子,遥遥一眼就此念念不忘,赐婚旨意传下,她忐忑却也欢喜地嫁入东宫。
洞房花烛夜。
“你叫……离音?”
清冽悦耳的声音在身前响起,沈离音心里划过淡淡的失落。
原来,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嗯。”她还是弯起唇,即使红盖头还没有揭开。
这一夜,姬容坐在榻边默默看着她入眠,并没有碰她。
沈离音明白太子心中还念着前人,她收起那份无人得知的喜欢,只想当好他的太子妃。
然而姬容却像是在下一盘缜密的棋,用耐心与温柔一步步将她的心圈在其中。
继后设下鸿门宴,姬容及时赶到替她撑腰。
染怪病卧榻不起,姬容亲自上山替她求取平安符。
……
再后来她的生辰宴上,姬容许下护她一生一世的诺言。
沈离音想,现在姬容的心里应该有一半她的位置了,可是忽然有一天一个自称是秦茵的人出现了。
秦茵,阿茵,那个藏在太子姬容心中最深处的人。
【小剧场】
“秦茵”回来了,没几天沈离音查出怀有身孕。
是夜,太子寝宫。
“阿音。”
沈离音侧躺着的身子一僵,不作回应。
下一刻,一只熟悉的臂膀圈住了她的腰,温暖宽厚的掌覆在她的小腹。
“今天孩子乖吗?”
一直沉默的沈离音终于忍不住开口:“这个孩子我不会留。”
“你敢!”
姬容面色难看,直接坐起将她翻过身,只一眼他便瞧见了那双泛红着的倔强眼眸。
冷硬的语气瞬间放软,但仍带着霸道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孩子我要,你,我也绝不会放走。”
#白月光和替身都是我自己#
#先虐女后虐男#
#追妻火葬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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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飙演技第二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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