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祝昭昭感觉到的是阵阵刺痛。
这份痛感不属于肢体或躯干的任何一个部分,而在灵根与经脉。
虽然早已习惯各种疼痛,但并不代表祝昭昭就喜欢被疼痛折磨。然而正当她挣扎着想睁开眼找点止痛药吃的时候,耳边却突然响起对话声。
先入耳的,是云珈满含担忧的话音:“这都三天过去了吧,昭昭怎么还不醒啊,宗主不是已经带六长老来看过,说没问题了吗?”
接下来是齐青青的安慰:“没问题不代表昭昭就马上会醒啊,毕竟她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
“要不是慕师兄及时赶到给昭昭吃了复还丹,六长老说昭昭的伤会比现在更棘手。”
哼。
及时?
慕行秋要真是及时赶到,还有她祝昭昭重伤这回事吗?
祝昭昭:这简直是危言耸听·jpg
本来听到这,祝昭昭已经可以‘正好’睁眼,然后找药吃了。
可她刚准备动起来,就听云珈接着道:“不过话说回来,最后昭昭他们那边的擂台结界到底是怎么碎的啊,那可是能挡元婴中期冲击的结界,居然就那么碎了?太夸张了吧。”
“不知道。”
齐青青也很疑惑:“决赛开始前昭昭有说过她刚刚进阶金丹中期。而刑煜那天虽然听说是突然修为进阶,灵力失控导致发狂,但修为再怎么进阶,也不可能到震碎擂台结界的程度。所以这事确实挺奇怪的。”
“掌刑司这段时间都在调查这事呢,但都三天了,还是没查出什么来。”
还没查出什么来?
听到这的祝昭昭立刻躺得平平,想再看看能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云珈和齐青青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先是深深叹了口气,紧接着,云珈突然压低声音:“诶,奸商李的赌局你押昭昭赢了吗?”
这个奸商李祝昭昭认得,原名李数金,是剑宗一众爱开赌局的人里搞得比较有声有色的几个人之一,以赔率高,返灵石爽快出名。
云珈说着,有点愤愤又惋惜:“昭昭太厉害,听在她们那边擂台观战的弟子说,她第一个照面就给刑煜狠狠上了眼药啊,最后因为胜负太明显,赔率都唰一下变低了。”
“我五十灵石出,七十灵石回,真是可惜。”
听到这的祝昭昭:……谢谢大家对我的肯定?
齐青青的反应比祝昭昭大得多:“你在说什么啊,昭昭还在这躺着呢,你怎么能当着她面说押她擂台输赢的事?”
所以避开我就可以说了?
祝昭昭:陷入沉思。
被正义凛然的齐青青震惊,云珈羞愧地低下了头:“好吧,你说得对,昭昭还昏迷着,我是不该在她面前说这些话。”
“我等她醒了再说。”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的祝昭昭一下子从床上坐直身子。
成功得到云珈的惊声尖叫——
“啊,诈尸啦!!”
“诈你个头啦!”照着云珈脑袋就是一个暴栗,齐青青惊喜地看着祝昭昭,“昭昭,你终于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捂着差点穿孔的耳朵,祝昭昭身心俱疲:“我还好……真的,我还好。”
一点都不好吧。
云珈和齐青青又懵又心疼地看着祝昭昭。
紧接着,云珈再次喜得齐青青赏的暴栗:“都怪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都吓到昭昭了!”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嘛。”云珈抱着头,“我是看昭昭突然醒了,太惊喜了才会叫的嘛,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快和昭昭道歉。”佯装板着脸,齐青青捏捏云珈脸颊。
云珈立刻乖乖地:“对不起昭昭,害你受惊了。”
见云珈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祝昭昭哭笑不得,连忙顺着台阶下:“也怪我一下子坐起来,没事。”
一把搂住祝昭昭胳膊摇来摇去,云珈满脸笑模样:“我就知道昭昭最好了。”
整个人被胳膊带着摇来晃去,祝昭昭拍拍云珈脑袋。
目光从云珈身上收回,齐青青无奈摇摇头,从袖中取出一只传信鹤输入灵力后放飞。
眼尖地在传信鹤翅上瞧见掌刑司的标志,祝昭昭问:“青青,你怎么会有掌刑司的传信鹤?有人找你麻烦了?”
“没有啊。”
目送传信鹤消失在视线中,齐青青回头:“是贺师姐昨天突然把传信鹤给我,说要是昭昭你醒了的话,就第一时间把传信鹤放飞回掌刑司。”
直觉此事反常,祝昭昭心里一个咯噔。
脸上表情却平常:“是么。”
“嗯。”齐青青点头,“那既然昭昭你醒了,我们也就不在这继续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说着发现云珈还赖在祝昭昭手臂上,齐青青直接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快起来,我们要回去了。你这像什么样子。”
疼得‘哎呦’一声,不情不愿松开手的云珈很委屈:“可是昭昭身上很香嘛,我一下闻入迷了才待久的,不信青青你也闻闻,真的可香了,越闻越香。”
齐青青对此的回答,是直接把云珈从祝昭昭身旁薅起来。
无视嗷嗷喊痛的云珈,她笑着和祝昭昭道别:“那昭昭,我们先走啦。”
微笑着和两人道别,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祝昭昭终于迟疑着抬起袖口放在鼻子下轻嗅。
然后毫不意外地嗅到满鼻子月清花香。
真是怪了,明明从小待在雾鸣山修炼长大的是白月书和秦之衡,为什么只有她和慕行秋身上带了月清花的味道??
她才在雾鸣山待了几个月?
百思不得其解的祝昭昭最后只能将这一怪现象归咎于前段时间她在山中密室待了太久。
被子一掀跳下床,祝昭昭环视一圈,突然发现这里不是她位于雾鸣山的小屋,而是掌筠这边的静心阁。
她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懒洋洋扫了眼东西放得五花八门的桌子,祝昭昭随手捡起一瓶白月书送来的疗伤药倒出几粒来塞嘴里,又边嚼丹药边拉了张椅子坐在桌旁,抬手,掌心很快跃起一团淡蓝色的灵力。
紧接着快速捏了几个诀,她闭眼内观片刻后,确认自己进阶了。
她现在的修为,已经来到金丹后期。
很快,但不止如此。
如果没感应错,她在刚才的内观里还察觉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
稍稍思忖片刻,祝昭昭再次张开手,掌心的灵力是熟悉的,淡蓝色中蕴含金色的模样——
微微的金色在淡蓝里跳跃着,仿佛海水中包裹着金色光斑。静静垂眸看着那蓝金相间的灵力,她心念微动,那灵力也紧跟着微颤起来。
而随着灵力颤抖的幅度渐渐变大,原本只占中央位置的金色竟开始不断扩张,直到最后,赫然已经将淡蓝吞噬。
祝昭昭掌心的灵力,化作了纯然的金色。
静静盯着那金色半晌,她心念再动。
这次,整个房间的金属同时颤动起来,碰撞出的铿锵声在房中交织出一片乱音。
祝昭昭终于了然。
难怪。
难怪掌筠要把她带回静心阁疗伤。
她正出神,202突然冒出来:“主人,你在干嘛?”
很快注意到祝昭昭掌心灵力,它好奇探头:“这东西之前不是蓝色的吗,怎么一下黄了,变色玩呢?能让它交替闪吗,我也想玩。”
祝昭昭都听笑了。
勾勾手指示意202过来,等它来到近前的时候,祝昭昭直接把灵力拍它头顶:“我让你玩。”
下一秒,许多小型金属物件被吸引着统统朝202飞去。
它顿时吓得上蹿下跳:“这是什么啊,怎么回事啊主人,有刀,有小刀飞过来了啊啊啊!”
不紧不慢地捏起那枚小刀,祝昭昭单手托腮:“还玩吗?”
202整颗球都要摇出残影:“不玩了,我不玩了。”
闻言抬手挥退所有金属物,祝昭昭指尖一点收回灵力。
见状连忙飞到祝昭昭身边,202心有余悸:“主人,你是怎么做到的?”
“反应还挺快。”祝昭昭笑,指尖在桌上瓷瓶敲出轻响,“催动灵力就可以做到。”
“啊?!”
202大惊失色:“主人你成双灵根了?!那样的话你天赋不是变弱了,怎么打个架还能多了条灵根呢?”
祝昭昭:……
果然不能指望202自己明白太多。
“一般来说,谁打个架都很难多条灵根。”祝昭昭屈指轻扣202脑袋,“所以我也不会。”
“所以主人你?”202看着祝昭昭。
“所以我不是打完架就多了条灵根,而是把水灵根里的源头——那些金灵力炼化了。”祝昭昭揭晓答案。
空气很安静。
目光落在毫无反应的202身上,祝昭昭挑眉:“你问问题找我要回答,现在我说完了,你不说点什么?”
扭捏了一下,202最后很不好意思:“其实我没听懂。”
空气瞬间变得更安静。
认命地叹了口气,祝昭昭言简意赅:“水灵根里的本源金灵力被我炼化,我现在可以用金灵力了。”
“在只有一条水灵根的前提下。”
又是一阵沉默后,202渐渐反应过来:“主人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能用一根水灵根驱使金水两种灵力?”
解释到嘴皮发干的祝昭昭打了个响指。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事大反派最后都没做到吧。”202喃喃,“好像不是没做到,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样的灵根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自言自语完,202终于明白到祝昭昭刚才说的话到底意味着什么,继而震惊地看着她:“主人你……”
祝昭昭点点202脑袋:“我说过,如果不是剧情限制不允许这具身体修炼,慕行秋能不能毁灭修真界,真的要打个问号。”
震惊结束,202又忽然想到什么:“不过主人啊。”
祝昭昭:“什么。”
“就是……”202欲言又止,像是在考虑要怎么说,“像这种本源属性上的突然变化,如果要使用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啊?”
“之前有些位面就是这样的。”
它伸出机械手摸下巴:“说是什么天道法则?要付的代价好像还不小。”
相比202的谨慎,祝昭昭却没什么所谓:“不小就不小呗。”
202一脸‘我主人没事吧’的无语表情:“……”
祝昭昭回敬它一个白眼:“首先,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只是刚刚发现这个能力。”
“我根本没用过,怎么知道要付什么代价?”
“再说。”她握拳,驱散满手金色,“这种变化就是妥妥的保命底牌,谁没事会随便把底牌甩出去?”
“所以别想那么多。”
祝昭昭弹了下202脑袋:“没准我可能到任务结束都用不上呢?”
绕着祝昭昭晃了两圈,202最后沉默。
见它安静下来,祝昭昭也若有所思。
灵根有源本就极其罕见,这次阴差阳错下她更进一步,甚至做到了化用本源,不得不说,确实是收获颇丰。
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要知道她极速进阶本就罕见,再加上化用其他属性灵力……
只是不知道掌筠清不清楚灵根的事。
但不论如何,祝昭昭还是决定将自己能使用金灵力这事藏好,毕竟保命底牌越多,她越安全。
这是她在过去无数次执行任务里,反复验证并成功的法则。
打定主意,祝昭昭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也终于有心思看看到底都是什么东西摆满了一桌子。
疗伤药、复灵丹、治外伤的膏药甚至还有……
“玉颜散?”捏起包装精美的小盒,祝昭昭匪夷所思。
不是,谁给病号送美白产品啊??
祝昭昭:叹为观止。
怀着复杂的心情放下小盒,祝昭昭准备把桌上大同小异的东西收起来。
却就在摸到桌面最边缘的一个瓷盒时,她慢下动作。
和其他所有或内服或外用的药不同,那是一盒糖。
一盒什锦口味的糖。
有纸片随着祝昭昭的动作从瓷盒滑出,她将之拿起,笔画洒脱却意外能让人看清楚的字就此映入眼帘——
‘不知你喜欢什么味道,所以选了集合口味,望你喜欢。’
字条最后的落款,是‘慕行秋’三个字。
祝昭昭呆呆看着纸条,直到一只传信鹤从窗外飞来。
是掌刑司的传信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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