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船在大河上飘荡着, 顺水行舟。xinghuozuowen
航行枯燥,船只顺水而动,但依旧要一直保持着紧绷的精神。
木船是洛河里的大鱼们从未见过的东西。
船每航行一段,便会激起附近的鱼群追逐, 甚至有大鱼靠过来, 张嘴想要咬向船只, 以为这是什么体型庞大的能吃的食物。
好在的是, 如舟水他们所言, 舟部落秘制的大漆似乎令鱼群分外厌恶,它们只是追逐一会儿, 一旦靠近, 似乎感受到这刺鼻的气味儿,就瞬间消失。
但危险,不只是来自这水中。
还有不知何时变化的风向, 可能触碰到的礁石,天空中飞翔的大鸟等等。
洛素与山坐在对面,小黄依旧在她的怀中, 经过最初的适应, 它现在慢慢好了些,但总是盯着四周, 时刻警惕着。
这里对于它来说, 太过陌生,无论是天空上的大鸟,还是河流中的鱼群。
山此刻的心情也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平静, 一只手紧紧把着木船的边沿,双眼仿佛在欣赏风景,实际上一颗也没有放松。
反倒是舟部落的人, 坐在船上,于大河中航行,就好像回到家一般。
“舟水,你们部落的人,都经常乘船出行吗?”
山问着,坐在这船上,虽然有满满的食物清水,但只觉得处处都充满危险。
舟部落人成年就要独自乘船出行,实在是令人佩服。
舟水正盯着河面上的动静,洛部落的水域,他并不熟悉,即便是部落曾经来到过这里的前人,也是寥寥无几,即便这里是他们所长,也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我们部落人从小就在水边长大,小的时候就会被人带着走船,适应船上,成年之后自己造船。”
“你们部落靠近山林,以凶兽肉为食,我们部落虽然也有树林,但其中并没有太多猛兽,也没有冰寒,雨季与旱季交替,树林里果子很多,药草很多,肉食主要是靠行船捕鱼。”
舟水说着,对于他们部落来说,猛兽还能打到,但凶兽肉,真的是罕见物了。
这段时间在洛部落造船,一直吃到凶兽肉,几个战士都偷偷地跟他说,感觉体内的火种之力更加强横了,等回到部落,怕是羡慕死一群的人。
洛素抱着小黄默默听着,顺手一撸,手感真好,这荒兽瑟瑟发抖的样子,倒是越来越像一只狗子了。
他们出来的时间很早,现在,太阳已经渐渐地升上天空,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这个时节刚好,像是春夏交接,不热,也不冷,河面上也不至于有什么太大的风波。
小黄经过了最初的惊慌,在洛素的怀中沉沉睡去,最近它吃了太多的凶兽,体内的能量充足,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船只底部铺了兽皮,不至于很硌人,洛素半倚靠着,又盖了张兽皮在身上,不知怎的,也来了睡意。
天光云影,日光洒落。
船只悠然飘于大河之上,船影微动,激起一荡一荡的水花。
但她的梦中却不是这么美好与平静。
响彻耳边的号角之声,焦急,短促,仿佛是在催命一般。
这是在催促着什么?
慌乱的,急忙的,仓促的,脚步声,跑步声,哭喊声,斥责声。
混杂着动物的叫声,汪汪,呜呜,欧欧,哞,咩咩。
洛素恍惚的这一瞬间,如果不是知道这些声音应该是家畜,她只觉得自己来到了动物园。
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的虚无,大片的迷雾之中,令人看不真切。
可那些声音不断地出现在洛素的耳边,近了,更近了,好大的声音,好吵的声音。
天公隆隆,洛素在这迷雾之中不断地穿行。
尽头在何处?
何时能够拨云见雾?
那些混杂的声音更近了。
“快走,掉下的东西不要捡。”
这男声有些莫名的熟悉,可她确信自己没有听过,也不认识这男声的主人,为何会感到熟悉呢?
洛素不断地向前,向前,笔直地向前,穿过这层层叠叠的迷雾,迷雾之外,究竟是什么?
她终于走出了这迷雾,可眼前的,却并非她想要看到的。
天地仿佛皲裂,天空之上,灰与红交织,像是爆炸过后的巨型蘑菇云,朵朵出现在这天际之上。
而另一边的天空,却被映得鲜红如血。
不,不仅仅是天空。
大地四分五裂,不断地出现着裂缝,岩浆喷溢四方。
而另一边,岸边还有无边巨浪,狂风肆虐,席卷着一切。
洛素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世界的毁灭与重构吗?
她仿佛只是一个看客,但却感受到了那岩浆的热浪与飓风的狂暴。
不对,她想起之前听到的声音。
人呢?动物呢?
好似是心随意动,随着她心中念头的一闪,目光所及之处,已经是另一处地界了。
空气之中仿佛是硝烟弥漫,黑烟,浓雾,格外的呛人。
地面上还在不断地出现新的裂缝,大大小小的,游走的野兽一个不经意间,就会直接掉落地底,命丧当场。
这里有一支行进中的队伍,他们面色惊慌,但还算有着秩序。
有黄牛兽拉着的马车,有手持兵器护佑的战士,他们在大地上小心地奔走着。
大地之上,凶兽在疯狂地遁逃着,即便是撞见人类,也再无平日的厮杀之心。
风暴还在继续,又下起了雨。
洛素仿佛看到茫茫大地之上,一支又一支的队伍出逃,消散,分离。
狂风席卷,大海倾覆。
火塘瞬间湮灭,族人流离失所。
她的内心中布满了阴霾,眼看着山河倾覆,眼看着狂风暴雨,眼看着这一切发生。
洛素伸出手去,试图调动火种的力量。
但是毫无反应,在这样的天灾面前,火种也是如此的孱弱无力。
眼前的一幕幕不断地变幻,凶兽横七竖八,血肉成泥,再无山林中的凛凛威风。
一个个熄灭的火塘,坍塌的房屋,横七竖八的石头,山川移形,丛林不再,河流干涸。
洛素的视线突然飘忽,浓雾消散,大风平息,海浪的动荡减小,火山仿佛再度陷入沉眠。
天际上的浓灰消散,红霞蔓延。
地表上,宛如最不起眼的小蚂蚁一般的行人,依旧在龟裂的大地上缓缓移动着,跨过山,穿过海,走过江,踏过河。
他们来到新的栖息地,砍树伐木,开采石料,取饮清水,进山狩猎,建造家园。
当天际再度燃起一片火红,大地仿佛再度重归平静。
洛素仿佛是一瞬之间从梦中挣脱出来。
她有些呆愣地看着眼前,依旧是湛蓝的天空,与平静的河面。
身边有族人,山和舟水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荒兽小黄甚至在她的怀中打着鼾,呼噜呼噜的。
眼前的这一切无疑不是告诉她,刚才所经历的所有一切都是一场梦境。
倚靠着船板,腰有点累,洛素抻直了腰,怀中的小黄依旧在呼呼大睡,半点没有被惊扰。
洛素看着两边没有尽头的河面,回忆着梦中的情形。
天地大变,地面裂变,鸟兽奔腾哀鸣,人族四处乱散,灾劫不断。
那是过去的事情吗?
是曾经这个世界所发生过的事情吗?
未来,是否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想着梦中那可怕的情形,在天地灾劫的面前,无论是凶兽,还是人类,都是多么的渺小与弱势,犹如尘埃,随风漂泊,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刚一出发上路就做了这样的一个梦,是梦见过去也好,是梦见未来的预言梦也好,都不是一个好兆头。
但如今依旧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当做一个警示,趋吉避凶,趋利避害了。
今天是航行的第一天,前两天还能吃到一些新鲜的食物,两三天之后,他们就只能够天天啃着肉干就清水了。
好在现在还有一些耐放的果子,船只上存放了一些,有一种圆圆的果子,叫做脆果,吃起来鲜脆,酸甜口,像是脆苹果一样,水分也充足,从树上摘下来放个几天也不坏,航行途中,也就靠它补充维生素了。
许是因为需要不断地盯着四周,即便是身体上没有消耗,但精神,脑力上的消耗始终是存在的,到了往常的饭点,肚子就饿了。
临出发前,带了一罐子新鲜烤好的原始土豆。
洛素带了一葫芦的兽血还有额外的水囊。
平日里吃烤土豆,一定要蘸一点调味料,现在就直接吃原味儿的,免得喝太多的水,船上储备的清水虽然多,但还是有限。
部落都是两餐制,而现在,经过大半天的航行,已经是傍晚了。
山吃了个脆果,果核也直接吞了下去,免得扔到河里,吸引来鱼群。
不得不说乃是天公作美,第一天的航行无比的顺畅,舟水和舟禾都很高兴。
在舟部落人的眼中,如果大船入水,航行的第一天顺利,那么之后的旅途也是一路坦途。
他们祈愿着舟部落的火种保佑着他们,顺顺利利地带着洛部落的族人回到部落。
夜晚来临,黑暗之中,总是浅藏着更多的危险。
舟水看着河面,舟禾在睡觉,他们两个人来进行主要的轮换,另一艘船也是如此。
两艘船一前一后的,洛素一个侧头就能看到野和吱吱,还有三名舟部落战士在另一艘船上。
夜空静寂,河面上除了行船泛起来的水花,仿佛没有半点声音。
就连鱼群都仿佛消失了一般,这并不寻常。
这水中,按理来说应该有很多昼伏夜出的生物才是。
舟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妙,他叫醒了舟禾,山和洛素也打起了精神。
小黄陡然间醒来,浑身战栗,仿佛在和什么对峙一般,一直盯着河面。
后面的另一艘木船上,战士们也是全力戒备。
“舟水,会是什么?”
舟水面色很冷,“这一片水域,我们并不了解,现在没有鱼群在此处活动,最坏的就是,这里有一只强大的河兽,强大到让河中的鱼也不敢踏入它的领地。”
河兽,顾名思义,就是生活在这大河之中的兽类。
陆地上山林中的,按照等级分为猛兽凶兽荒兽,河兽和海兽,大致也可以这么分。
而现在,舟水估计着,能够让鱼群退避的,不说是陆地上荒兽这一级别,也定然是这河流中的霸主,一个庞然大物。
行船的时候,最怕的就是遇见这种情况。
在不熟悉的水域,若是跑到了河兽的领地里,换句话说,不就是进山林里边跑到了凶兽的老窝去,主动送上门了吗!
战士们已经下意识地拿起来武器,看的舟禾忍不住直皱眉头,我亲爱的洛部落的兄弟们啊,这是在河里,可不是在你们熟悉的山里。
大河之中,就是生活在这里的河兽的主场,除非是同样生活在水中的部落,不然只有送命的份儿呀!
这种时候,还是想着把船划的跑的快一点比较好才对!
“头领,能知道是什么河兽吗?”
舟禾小声问着。
河兽也有很多种,如果这次他们能够遇到性子和善,没准正在老实睡觉的河兽,两艘木船也许会安然度过。
反之,如果遇见个脾气不好的,看不惯这不知道是什么的鬼东西路过自己的地盘,直接翻浪而起,那可就遭了。
舟水和舟禾现在只想拍死之前觉得路途平静的自己。
部落的老人说过,行船路上,除非第二天已经彻底到来,否则永远不要轻松地放下警惕之心,你永远都知道危险与意外也许就会在你高兴的此刻降临。
河面上更平静了,可越是如此,舟部落族人的心里已经高高吊了起来。
行船他们是好手,但是面对河兽,只有逃跑的份儿。
这一次身边还是洛部落的族人,真是要了老命了。
洛素也在紧盯着河面,荒兽正扒着船板,有点张牙舞爪地看着河面的下方。
洛素忍不住蹙眉,荒兽,是荒兽。
在山林之中,陆地之上,小黄就是王者。
从没有这种张牙舞爪的势头出现,而现在,它这种如临大敌的状态,究竟是对这河流中的未知,还说说,是与它同级的河兽在对峙?
船上燃着火光,众人终于看清了那河中的河兽。
这是一只无比巨大的河兽,但此刻,它已经悄无声息。
像是睡着了?
不,不是睡着了!
船只离的越来越近,火光照亮,众人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一只死去的巨兽。
骨肉外翻,被这河水已经泡得浮浮囊囊。
银白的骨架,在寂寂月光与火苗的照耀之下更加显眼。
银白色是骨架之上有着什么?
密密麻麻的,小小的,看不清楚的,正在移动着的。
它们仿佛蝗虫过境,还在继续啃食着,噬咬着那巨兽的腐肉。
似乎是主要到了木船的动静,这群虫子仿佛盯了过来,一瞬之间,宛若如坠冰窟,被最尖锐的钉子扎住一般。
舟水终于看清了那巨兽身上的东西,他面色大变,无比惊恐。
“走,快走,远离这里。”
舟木与舟水疯狂地划着浆,山跟着洛素见到如此,也是拿起浆来,加速向前,避过这只不知道死去多久的巨兽。
另一艘船同样如此。
水浪翻滚,一路疾行,不知是划了多久,感觉双臂都有一些酸软,已经远离到了不知哪里,舟水和舟禾划船的动作总算停了下来。
船只靠着微风慢慢前行,两人大口喘着气,拿起水囊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水。
另一艘船已经并行,两船都是无碍。
等到舟水他们缓过来了,山才开口询问。
“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怎么会让舟水与舟禾瞬间面色大变,仓皇逃窜,仿佛再走晚一点,他们所有人的命都没了一般。
“洛山,洛素,你们看到那只巨大的河兽了吧?”
舟禾问着。
“看到了。”山点点头。
“我们本以为,碰到的会是河兽,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比河兽更可怕的东西,那东西......那东西......”
“那个东西,啃食着河兽的腐肉,甚至我们当时能够看到它尖锐的牙齿。”
“可是,那不是虫子吗?”山没有忍住问道,他看着黑暗之中,黑乎乎的一片,都是虫子啊,虫子会有牙齿吗?
舟水苦笑一下:“确实是虫子,但却是食人虫,专门吃肉的,那只巨大的河兽,恐怕就是被食人虫咬死的。”
“如果不是食人虫无法离开在水面上存活,我们现在都不知道有没有命在了。”
洛素与山慢慢地听着,在这大河之中,有些东西,远远比明面上的荒兽海兽河兽更加可怕。
比起巨型兽类,这种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小东西,才往往会给予致命一击。
食人虫,以肉为食,遇见血腥就极其兴奋,时常寄生于不同动物的体内,不断啃食撕咬,一体繁殖出一群,然后直接大部队消灭自己的寄生体,全部化为食人虫的营养。
而被寄生的凶兽,最初只能感受到如同瘙痒的撕咬,和偶尔的疼痛,却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在不断地侵蚀血肉中,经脉寸断,血肉无存,生命消逝。
听得山与洛素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生怕那食人虫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了船上和身上。
“那食人虫就没有什么惧怕的东西吗?”洛素问道,看来,刚才小黄那举动,完全是对那一群黑压压的食人虫,本能起的反应。
一群小虫子,能让荒兽如此对待,想想它的威力,就令人胆寒。
“有的,怕水,也怕火,不然的话,凭借着食人虫的能力,但凡有点血肉的货物岂不是都被他们给吃了?”舟禾苦笑道。
“食人虫惧火,大地上的食人虫甚至会钻到人的身上,钻进身体里,但对于一般都火种战士来说,食人虫都钻不进来,没有觉醒火种之力的,食人虫就容易很多,一旦身体被食人虫入侵,没有早点发现,这个人就只能被火烧死。如果发现的早,食人虫没有大量出生,可以用火熏烧全身,将它逼出来弄死。而在河里的食人虫,也必须像在那只河兽身上一样,无法单独在水中存活。”
解释的越细,越听的人毛骨悚然。
洛素听着,这分明是活生生的**寄生虫啊,而且是啃的你啥都不剩的那一种。
这个世界,可真是不能小觑万千造物。
天边露出鱼肚白,仿佛水天一色,分外的好看。
一天一夜不知不觉地过去,凉风吹过,惊起一身的冷汗。
不知不觉,这旅途的第一天,就已经过去了。
原本有些不舍部落的情绪,随着这第一夜的虚惊,已经化作了些微的不安。
洛素心中喟叹,先是做了个梦,晚上又遇了这一遭,起码还有九天的航路,不知道还会遇到些什么,只希望一路顺利抵达舟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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