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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吆喝传来,马车动了动,继续前行。
静静的车厢里,能清晰听到车轱辘压过青石路的声音。
杜玉楚抵在在姜承昭胸前,一动不敢动,努力平复胃里的翻涌。
哪里跑出来的熊孩子啊,撞的她差点没忍住就吐了!
果然,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不喜欢小孩子,尤其是这种熊孩子!
见杜玉楚一直埋在怀里不动,软弱无骨的小手抵在胸前,清香再度袭来,一股异样情绪升起。
姜承昭掩饰地轻咳一声,面上还是一派懵懂无知的纯良,:“楚楚,你怎么了,是有撞到吗?”
杜玉楚张嘴本想笑笑,却不料排山倒海的反胃感传来,嘴一张,吐了。
吐出的食物冲着姜承昭就去了。
那一刻,姜承昭仿佛见到了洪水猛兽。
车厢内的空间有限,他的双手还扶着杜玉楚的腰,自小练武训练出的反应能力,这一刻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口秽物全吐姜承昭怀里了。
姜承昭:“……”
求他此刻心里阴影面积!!!
姜承昭静静地维持这个姿势,未动。
杜玉楚在吐完那一刻,内心只有一个声音:他会不会扭断我这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人头!!
“承昭……”声音娇娇软软,似带着不安。
她望着他,一双水莹的眸子微微眨动,鼻头微微地蹙起,贝齿,轻轻地咬着下唇,眼眶,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
姜承昭额头青筋浮现,胸口的湿意,还有马车内难以言喻的味道,真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刺激他的神经,挑战他的底线。
突然,杜玉楚愣了,楚楚可怜的神色也僵在脸上。
他居然没生气,还,还给她温柔的擦着嘴角?
“楚楚,你怎么这么不禁撞啊?”姜承昭瘪了瘪嘴,看着她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听到这话,杜玉楚悬着的心,放了下去,她又活了!
赶紧拿出雪白的帕子自己动手擦拭,小声却坚决地道:“我……我是受凉了!”
这个时候打死也不能说自己吃多了啊,太丢人了!
“那你还不起来?”姜承昭更觉好笑,但是心道这小奸细就是麻烦,娇气不说,脸皮还薄。
诚然开始被吐了一身的那一刻是很生气,但是看她软软糯糯地唤着他的名字,可怜兮兮地样子,怒火就像遇见了凉风,奇迹的平息了。
不过她这死活不承认自己吃多了的样子,还是挺有趣的。
“我觉得,吐了你一身,你可能会有那么一点生气。”
尽管姜承昭看出了她是装的,但是一看到她又要哭了,还是于心不忍,接过了她手中的帕子为她擦拭。
“楚楚,母妃说过日后娶了王妃,要爱她,宠她。楚楚是生病了,所以承昭是不会生气的。”
此话一出,杜玉楚顿时展露出开心的笑容,暗自给早逝的先皇后点了个赞,笑得像个小孩子一般天真。
接着,杜玉楚恢复了冷静,看着姜承昭有些尴尬的开口:“承昭,和车夫说一下,把车停在路边,然后让后面马车上的清风来一趟。”
姜承昭照着做了,片刻后车门帘掀起。
清风半垂着头问了好。没有往姜承昭那边多看一眼,只等着杜玉楚吩咐。
“清风,王爷衣裳脏了,你去拿身新的来。”说到这儿顿了一下,轻轻道,“别让别人看到了。”
“是。”清风没有多问,退了出去。
杜玉楚脸却有些发红。
这莫名其妙的路上换衣裳。被别人看到了,可是有嘴说不清了。
不大会儿清风转了回来,带了身颜色花纹和姜承昭身上穿的差不多的衣裳。
这也是惯例了。一般来说凡是出门,主人家都会带上类似的衣裳,以备不时之需。
杜玉楚脸红耳热的帮他换好衣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指了指车厢的另一侧靠近车门的软榻,“换好了,你去那边坐着。”
“楚楚你不想承昭坐在一起吗?”姜承昭神色里残留的委屈莫名的让杜玉楚有些愧疚。
“这马车还要一会才能到侯府,我让你坐那边是因为我着凉了,怕再吐到你身上。”
姜承昭抬起头,瞳眸定定地望着杜玉楚,像是被伤了一样,嘟着嘴不满地道:“楚楚骗人,楚楚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我昨夜听到你叫别的男人的名字。”
这个罪名会不会来得太莫名其妙了点?
她从来不打呼、不磨牙、不说梦话好吧。
刚想要辩驳,姜承昭却是满面委屈的继续说着,眼眸中还带着一点脆弱,“我都听到了,那个那人叫苟席统!楚楚肯定是看着他长得好看,所以就喜欢上他,不想要承昭了,你今天早上还把承昭踢下床了。”
“你、你,说什么呢?”杜玉楚此时实在被气得不轻。
狗系统?!什么玩意儿?!
这一刻真是天雷阵阵,白雪飘飘,难道她真的说梦话将系统给暴露了?!
杜玉楚深深深深地换了一口气,又缓缓缓缓地吐了出来,平复着自己快要不受控制的小心脏,道,“姜承昭,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理你了。”
姜承昭怕了起来,挤过来来一把将杜玉楚拽进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了她,“不要,楚楚别生气,承昭不是故意的,楚楚千万别离开我……”
杜玉楚心软地看着他蓦地刹白的脸色,缓缓吐出一口气来,“行了行了,只要你不乱发脾气,我就不生气了。”
“真的?”姜承昭拧眉看她。
杜玉楚极其轻微地笑着,轻轻拍着他的背,说道,“嗯,我说话算话。不过,你真的误会了,狗系统是我以前养的一只小鹦鹉,不过后来走失了。”
现在这种情况绝对要镇定,不能慌。
稳住!
“好的,我相信楚楚”。”姜承昭伸出手揽住她,压抑着呼吸,将头轻轻靠在她的颈窝,嗅她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可眼眸中的的确确有什么东西在汇聚,蓄积成了一种细密的脆弱,在她看不到的角度明明灭灭。
杜玉楚并没有说过梦话,但苟席统这个名字也是他亲耳听到她说的。
从赐婚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人就开始监视杜玉楚在寿昌侯府的生活,直到大婚前一个月,姜楚氏得一游方道士相助,多年沉珂一朝突然痊愈。他才开始亲自关注,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只要他靠近杜玉楚,体内的蛊毒就会安分一点。
后来,却发现这个小姑娘虽然举止粗鄙、一手字体更是一言难尽,但是看的多了,还是挺有意思的。
更何况她似乎有种奇妙的能力,可以缓解她体内的蛊毒,关于这点连医神医的当代传人都解释不清楚,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进镇北王府的大门。
杜玉楚伸手探着他的俊脸,“把头抬起来,坐好。”她实在不适应这种意识清醒时的亲密举动。
姜承昭自她颈窝万分不甘地抬起,站至她身侧,牛皮糖一般地粘着,抱着她嘟囔:“楚楚,你不舒服,躺着会舒服一点。”
杜玉楚哑然失笑,“额,好吧。”
躺着确实比坐着舒服,现在形势不明,还是顺着他一点比较好。
抬眼,却见他还鼓着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忽然认真地说道:“楚楚以后千万要说梦话叫别的男人的名字。”刚说完又再次嘱咐:“以后,我送只鹦鹉给你。”
杜玉楚无奈的一笑,似配合地轻轻点了点头,“嗯,好。”可她心里却是在想着关于他到底知道多少事。
“王爷、王妃,侯府到了。”马车外的车夫,缓缓停下马车,对着马车内恭敬的道。
天呐终于到了,杜玉楚想要坐起来,却发现环住腰间的胳膊纹丝未动,抬头一看,姜承昭竟然睡着了!
摇醒了抱着她睡得一派安稳的姜承昭,这家伙到底是不是装傻,杜玉楚郁闷,奈何现在自己掌握的信息又不全,总不能当面质问他是不是装傻吧?
姜承昭擦擦眼睛,睡眼朦胧,就像真的是刚睡醒的一样,看的杜玉楚越发疑惑。
这毫无破绽的表现,让她感到挫败,只伸出手将姜承昭微微有些褶皱的领口整理好。又远远的端详了一下,看见姜承昭这一身衣服衬得他愈发的英挺,才满意的点点头。
此刻也顾不上纠结姜承昭是不是装傻,现在可是有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比如从帘子缝隙间瞥见的这街道上不同以往的人流和坐在茶楼二楼的一个个探头探脑的身影。
大婚那日在镇北王府门口闹出的笑话,让她成了一些好事者们余饭后的谈资,昨日她在王府下毒一事也传遍了各家高门府邸,根据清风的小道消息,她现在可是成了这盛京城里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偏生就要神采熠熠、光彩照人的。不但是她,姜承昭也一样。
寿昌侯府大门前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数个打扮一新的小厮站在门口候着,远远地见了镇北王府的马车,其中一人立刻回去禀告。
姜承昭下了马车,伸了手把杜玉楚扶了下来。
这门口来迎接的下人倒是很恭敬,显然都是祖母身边的沈嬷嬷安排的。
二人被请去了寿禧堂正堂。
正堂里人都快满了。
老夫人看着器宇轩昂的镇北王暗暗叹息,显然昨日王府发生的事,也传到了寿昌侯府。
杜玉楚之前不觉得,可回了侯府,才发现真的有种回家的感觉,特别是对祖母,一个月的相处,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自己确实活得挺自在的。
请安时,眼圈都忍不住红了。
老夫人忙把她拉到身边坐下。
杜玉楚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角落里坐了个意想不到的人——女主杜玉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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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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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回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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