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盛安神情一滞,抬头看向乔柔,没有说话。
乔柔见此,更加是确定了这人有事情瞒着她。乔柔低下头,眸中酸涩得很。
她想遮住自己此时的神情,可许盛安时时关注着她,察觉她眸子泛红,瞬间就慌了,“柔儿别哭,你想听什么,我都说与你听。”
他这边紧张小心,乔柔强忍着的泪水终于是控制不住了,“你可有答应祖母什么?她……她可有用我来威胁你?”
威胁一词从口而出,乔柔想要掩饰的难堪也掩饰不住了。
是啊,若是祖母慈爱,她万不可能说这种话,可她的祖母,恨不得将她一分为二来挣取更多的银子,丝毫不顾她的死活。
“别哭,那日你醉了酒,她说若是给她银子,她便将你许配给我。可我记得你的话,不会真的答应她,只是假意答应下来。”对于乔柔,许盛安一向是如何做都觉得不够,她一哭,许盛安更是不知该怎么办。
“柔儿本就是我的妻子。”她是他认定的妻子,刘氏如何能够掌控?
“许盛安,祖母的话,不要听。母亲没了,乔柔在这世上也就没有了亲人。”乔柔将许盛安捧着自己的手拿下来,拉着他的手在旁边小凳上坐下来,格外认真地看着许盛安。
“许盛安,你那么聪明,不要因为我就乱了分寸,知道吗?”许盛安有多喜欢她,乔柔心里明白,更加知道这人会为了她什么都不顾。
“我就是柔儿的亲人,有我在,你永远都不可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许盛安听她说这话,心疼不已。
“她对你不好,我不会听她的话。我只是想弄清楚她究竟有何打算,我不能让她伤害你。”许盛安原本是想借此机会将刘氏给送到别处去,这样刘氏就不能算计柔儿了,可没想到,柔儿竟然知道了。
“那就好,祖母那边我会解决的。”乔柔仔细察看着他的神色,见他不像是哄她,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许盛安,我不想留在这里了,等我安顿好祖母,我们离开这里吧?”乔柔牵了牵唇角,面上装作轻松道。
可只有她知道,自己紧握着的手已然满是汗水,她其实紧张又愧疚。
明知道许盛安有多喜欢她,而她对他的喜欢,才刚开始萌芽。她这般自私地要求许盛安同她一起离开这充满权势的地方,于他,并不公平。
可是想到皇帝的话,又想着许盛安对自己的好,她还是贪心了。
“好!”许盛安没有丝毫犹豫,“郡主在哪,我便在哪。”
他的眸子清亮,带着让乔柔胆怯又向往的光,乔柔不自觉地弯起了唇,眉眼尽是璀璨的笑,犹如天上繁星。
“许盛安,你真是一个小傻子。”乔柔笑道,话语中还带着自己都不曾注意的依赖。
“柔儿聪明就好。”许盛安长着一张刚毅的脸,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与自己的形象不符。
原来木头一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乔柔本想笑,可是看到许盛安认真的模样,有些笑不出来了,小脸上慢慢被红晕染红。
乔柔受不住这般暧昧又缠绵的氛围,急急起身,“今日忙了一整日,都不曾好好打扫。你先坐着,我去收拾收拾。”
许盛安跟着她起身,垂眸,唇角带起笑意。
郡主忘了,今日他便过来同她一同打扫过了。但许盛安知道,这个时候他若是出言挑明,面前人定会羞恼地将他赶出去。
他不想离开,于是乖乖拿起扫把,默默在一旁打扫。
等脸上的热意慢慢消散,乔柔才想起来这地早就已经扫过了,抬眸看着面前原本应该拿着刀剑在战场上杀敌的人正认真拿着扫把在那清扫,心中犹如冬日沐浴上了暖人的日光。
乔柔低眉弯了弯唇角,原本藏于心中的抑气突然就消散了。
如果未来是和许盛安一起,那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
被乔柔撞破意图的刘氏丝毫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因为在她心里,乔柔一个柔弱的孤女,就是是知道她的谋算也是无可奈何,还是一样听她的安排,让她嫁就得嫁,由不得她不嫁。
想着马上就要大把的银子到手,又刚从王家要了一笔银子,手痒,没忍住,又进了赌坊。
上回是她手气不好,歇了这么几天没来,这回定然会赢,想到上回输光了体己,刘氏恨恨地呸出了声,惹得赌坊的人嫌弃地看着她,周围人全都往旁边站了站,生怕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沾上。
刘氏恍然未觉,先是谨慎地拿出了一点银子银子试试手气。
赢了好几把后,满是皱纹的脸上堆满了得意,赌坊的人精明得很,在一旁哄着,刘氏不满足于这一点点的收获,直接就将赢来的银子都压上,顺便又从怀里掏出一大把。
周围人也看出这老婆子多少都有点银子,老婆子又是一脸赌相,全都围过来了,一瞬间,刘氏成了赌坊的焦点。
见此,刘氏就更加得意了,加之刚好赢了一大把,赌意瞬间达到巅峰,想也不想就将所有的银子都押了出去。
原以为这一把稳胜,可开注那一瞬间,刘氏吓得脸都白了,死命揉着自己的眼睛。
“不可能,怎么可能全输了!肯定是你们出老千,不要脸欺负我这个老婆子!”说完就恶狠狠地盯着庄家。
庄家见多了这种人,皮笑肉不笑道:“老太太可别污蔑人,我们这店虽小,可也是十几二十年,从未有人说过有此事。老太太若是想玩,那小店自然是欢迎,若是在这闹事,那就别怪小店将你请出去了。”
说完就抬了抬手,六个魁梧的打手就围了过来。
刘氏原想用自己惯用伎俩撒泼,欺软怕硬惯了,见这阵仗,哪里还敢,只能讪讪躬着背,谄笑道:“不闹事,老婆子老了,看花了眼,看花了眼……”
庄家见此,眼皮子掀了掀,几个打手这才退了下去。
“老婆子是这里熟客,这里的规矩还是知道的。只是,老婆子现在手头也没银子了,庄家可否先借一些?”刘氏输红了眼,可又想着前几次的满载而归,继续赌的心思拦都拦不住,没准下一把就赢回来。
庄家上下扫了她一眼,“借可以,你用什么押?”
狗眼看人低!刘氏见此,暗暗在心底骂道,面上还是一副小心谄媚。
“老婆子我与芙雅公主有些渊源,芙雅公主现在可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庄家不信我难道还不信芙雅公主?”
庄家听了这话,倒也来了几分兴趣,便也同意了。
刘氏捧着到手的银子,越发有底气。她有一个公主孙女,还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刘氏彻底地赌疯了。
待到大半夜,街上只剩下打更声,伙计打开门进来,一阵凉风扑面而来,刘氏这才清醒。
看着借据上的泼天银两,只觉两眼一抹黑,整个人都要昏了过去。
没等她昏过去,庄家就带着人走到了她面前,让她昏都昏不了。
“老太太,走吧,回去拿银子过来还吧。”庄家笑眯眯将借据收入袖中,一派和善道。
刘氏眸子转了转,想着先应承下来,日后离开这里,这账自然就不用还。
“要还的,自然是要还的。老婆子这就去拿,明日就送过来。”说着就颤颤巍巍往外走。
庄家也没拦,只是扬声在后道:“老太太可别想着逃啊,我这的伙计可是时时刻刻盯着呢,若是一不小心,可就要了你的命。”
刘氏脚下一个踉跄,摔在地上,顾不得脚腕上钻心的痛,连滚带爬地跑出了赌坊,生怕慢一步就被那人高马大的打手给了结了性命。
走在空无一人的小巷中,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刘氏毛骨悚然,一刻也不敢停,直接跑到了公主别院。
芙雅不是刘氏想见就能见的,可求生的本能让刘氏的脑子飞快运转,直接传话给别院的管事,说是有关乔柔的急事想找公主。
管事被芙雅身边的人吩咐过,翌日一大早就差人往宫里递话。
芙雅恨极了乔柔,听说了此事,便找了个借口出宫。
一见到芙雅,整晚被惊惧折磨的刘氏立马就嚎了起来,“公主可要救老婆子我啊。”说完就要往芙雅身上扑。
芙雅本就嫌弃厌恶她,怎会如她所愿,刘氏人都没碰到,就被屋里的丫头婆子给制住了。
“放肆!”芙雅眉头紧蹙,怒气升腾。
刘氏还在挣扎,“公主,给老婆子一些银子吧,若没有银子,老婆子命都没有。”
“本宫原以为你是想出去了什么好法子,没想到你竟敢欺瞒本宫?莫不是真以为本宫留着你有用?”看着刘氏犹如一个疯婆子的模样,芙雅厌烦得很。
这刘氏,要不是想让乔柔体会到至亲背叛,众叛亲离,她断然是不会让这种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污了自己的眼。
“公主,你怎能如此说话,老婆子我若是没用,公主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见她丝毫没有帮自己的意思,刘氏挣脱丫头婆子,冷笑道。
呸,一个贱丫头,若不是当初他儿子将她换至宫中,她会有如今的好日子?原想晚些说出这个秘密,可现如今命都不保,这个秘密此时不说,那就是傻子了。
芙雅神情瞬间冷凝下来,“大胆,你这是挑衅本宫?”
贴身宫女见情况不对,直接将屋里的人都遣了出去,留下几个在屋外侯着。
既然决定不隐瞒,刘氏样子也不做了,冷哼一声,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
“老婆子我不止敢挑衅你,还敢打你!一个贱丫头,竟然敢在老婆子头上撒野。”想到之前这丫头的狂妄,刘氏就火冒三丈。
芙雅一直是皇帝娇养着的公主,几时听过放肆这种话,心中的怒气压都压不住了,直接将手边的茶杯往刘氏脑袋上砸去。
刘氏不防,滚烫的茶水泼洒在身上,额头上传来一阵痛意,抬起手往额头上一抹 ,拿下来一看,一手的湿黏猩红。
“啊!贱丫头,你竟然敢打自己的祖母,老婆子我今天非撕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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