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宝惜和何萍儿一开始亲密来往,确实是何母极力撮合促成。
她原本也不想得罪了沈父独女,今儿大着胆子说这些话,并不是打算和沈宝惜撇清关系,而是她觉得沈家姑娘对自己的女儿影响过大,若是继续来往会让女儿名声受损,为了能让女儿有一门好亲事,她宁愿不要女儿和沈宝惜交好后带来的好处!
天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狠心才说了这番话。
原想着沈宝惜一个小姑娘,即便生气了,费点心思哄哄就行,没想到却得了这样一席话。
“你这话是何意?你说萍儿……”
沈宝惜懒得解释,自顾自上了马车。
何母心口直跳,匆匆入了茶楼,恰巧看到女儿从雅间出来,她飞快迎上去,把人拖入了雅间。
“你和沈姑娘闹翻了?”
何萍儿心虚:“这不是您想要的吗?她生气了,以后都不带我了。”
“哎呦,我不是那个意思。”何母拍大腿,想到沈宝惜话里话外暗示她女儿对于追着谢承志跑不是被动而是主动,她低声质问:“你是不是也喜欢姓谢的?”
何萍儿没吭声。
她可以否认这话,但她心里念着嫁给谢承志的可能……既然是光明正大出嫁,必须要得到长辈的允许,那必然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心意。
何母惊讶:“你竟然跟沈姑娘抢人?”
“没敢抢。”何萍儿为自己辩解,“谢秀才不答应娶她,我凭什么不能为自己争取一下?那可是谢承志啊,前途无量,说不得他日能科举入仕,到时我就是官夫人了!娘,难道你不想要一个做官的女婿?”
何母心中一动,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儿,正值妙龄的姑娘就没有丑的,像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万一谢承志就喜欢这样的呢。
“跟我回去,最近少出门,先养好伤再说。”
何萍儿没被母亲训斥,便知母亲也动了心,着实松了口气。
*
沈宝惜早已见识过了原身那些首饰和衣料的精致,此时到了街上,瓷器首饰和各种绣工,看得她心中连连称赞。
她后来放弃了坐马车,带着两个丫鬟不紧不慢走着,路过一间医馆时,往里瞅了一眼,一扭头发现面前站了个身着布衣的妙龄姑娘。
女子身着布衣,却难掩好颜色,身段玲珑。
沈宝惜不认识她,抬步往左边走,打算避开女子。
结果,女子也跟着往左边挪,照样挡在她面前:“沈姑娘,我是谢秀才的妹妹。”
沈宝惜扬眉:“我好像不认识你。”
而且,如果谢承志是她哥哥,刚才那话有点怪。
她福至心灵,再次打量了一眼面前女子,猜到了她是那位被恶仆调换了身份的大官之女。
白紫烟抿了抿唇:“谢秀才的娘是我的干娘,就在那儿……”
她伸手一指。
沈宝惜早已发现台阶上坐着一位病人满面的中年妇人,原身似乎见过……别看她来了好几日了,对于原身长大后的记忆一直都是模糊的。
“干娘有顽疾,我听说着芙蓉堂的张大夫医术好,特意带她来,但我们不知道追着张大夫来的病人那么多,天不亮就过来等着,都这会儿了,前面还有二十多位病人。照这个速度,今日都排不上。沈姑娘能不能帮帮我们?”
沈宝惜还没说话,春风已经上前,一副护主的姿态:“既然规矩是先到先看,你们要么换大夫,要么就遵从规矩排队……”
白紫烟急切道:“若是愿给十两银子诊费,就可以先看。”
她这话是看着沈宝惜说的。
“沈姑娘,我们身上银子带得不多,于你而言,十两银子不过是九牛一毛,干娘这些年来被病痛所折磨,经常整宿整宿睡不着,你心地善良,就帮帮我们吧?”
原身记忆中并没有关于芙蓉堂的规矩,反正沈家的独女想要看大夫,那都是请人到府上,排队这种事,原身没听说过。
白紫烟明显有所隐瞒,若只是有银子就行,那干脆问她借银就行了,何必让她出面?
就在这时,春风凑了过来为她解惑:“前年芙蓉堂有一位穷人家的孝子想要救父,按照规矩排了两日还没轮到,便挺而走险,跑去铺子里抢银子……从那以后,芙蓉堂就定下规矩,想要花银子先看的前提是病人和陪伴的人都要身穿绸缎,且身边要有下人伺候。”
倒不是说芙蓉堂势利,不过是想要以此来杜绝穷人为了十两银子诊费生出不该有的念头。
芙蓉堂并不想从穷人手中赚十两银子的诊费。这规矩惹人诟病,但芙蓉堂不愿意改。
沈宝惜还没说话,身边停下一架马车,何萍儿探出头来:“三七,你去一趟。”
丫鬟滑下马车,先给了白紫烟十两银子,又去扶了谢母,三人很快入了医馆。
何萍儿面对沈宝惜的目光只觉尴尬,飞快追了进去。
这也算捡漏了吧?
帮了谢母,谢承志肯定心中感激,多半要上门相谢,到时,又有了相处的机会。何母从头到尾没露面。
沈宝惜气乐了,带着两个丫鬟去了旁边的首饰铺子。
这间铺子是沈府所有,原身以前经常过来,她一走到门口,掌柜的立刻恭敬上前相迎。
“姑娘,您来了。”
沈宝惜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入了沈府的铺子,她努力不让自己脸上露出异样,跟着掌柜入了铺子后面的一间书房。
她刚刚坐下,茶水点心已至,又有掌柜送上账本,然后,掌柜的出去一趟,再回来时手里捧着一个大托盘。
托盘上的首饰精美异常,沈宝惜见了,只感觉有些怪异,她感觉这些首饰很熟悉,钗上的几样动物头大身子小,特别可爱。
一盘首饰放在眼前,掌柜又送上一叠纸。
“匠人尽量您的花样打的,您过目。”
沈宝惜心头大惊,她看出这些花样就是自己的笔迹,每张纸的角落还有她落下的“惜”字。难道她在摔下栏杆之前就已经来了?
亦或者,原身就是她?
自从来了后,她小心翼翼,生怕被人认出来以后当邪祟烧了,合着原身就是她?
那她这些日子的小心谨慎算什么?
沈宝惜摆摆手:“你们都出去。”
她身边从来没有缺过人伺候,即便是夜里睡觉,身边也有丫鬟。沈宝惜不习惯,但也不敢作主让丫鬟出去,此时看见一堆图稿,才有了把丫鬟赶出去的底气。
看着这些东西,沈宝惜感觉自己脑中即将捅破一层窗户纸,但细想想就觉得头痛欲裂。
大夫说过她有伤到头,沈宝惜趁势说自己失去了一些记忆,当时是为了不让人怀疑,她以为自己忘的是原身的记忆,如今看来,忘的是自己的记忆。
翻开账本,记账的方式挺熟悉,沈宝惜坐在椅子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回去的马车里,沈宝惜问身边的春风:“你觉得我受伤后有变化吗?”
春风小心翼翼瞅了她一眼:“没太多变化。”
一看就没说实话,沈宝惜直直看着她。
春风小声道:“您待奴婢四人不如原先亲近了。往日偶尔还玩笑几句……”
现在太严肃了些,好像防着她们似的。
做丫鬟的不能挑主子的理,察觉到主子生疏的态度,便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活泼。
沈宝惜猜测成真,只是,如果原身是她,她为何要追着一个秀才跑呢?
姓谢的就是长相好点,会读书了点,并没有好到独一无二……不能深想,每次想到谢承志,她就会头疼。
沈宝惜回到院子里还满腹疑云,还别说,有了原身是她的猜测后,她心头的歉疚减轻了不少,之前还以为是她占了别人的身份,占了人家的好爹娘。
每个人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想要遇上一双宠爱女儿的双亲,忒不容易了。
若是能遇上,真的是福气。
*
天光正好,沈宝惜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荡秋千。
却有人穿花拂柳而来,正是沈宝惜的养兄谭宇。
谭宇是个生意人,手拿折扇,文质彬彬,笑吟吟道:“妹妹,身子可好些了?”
沈宝惜点点头:“大哥有事?”
谭宇欲言又止:“我是有点事,但不知当说不当说。”
“那还是别说了吧,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沈宝惜兴致缺缺,“大哥不忙?”
这是在变相撵人,谭宇从小学做生意,自然听得出她话里有话,脸色都没变:“但若是不说,我又怕你被人给诓骗了去,家中有女初长成,我是真拿你当亲生妹妹疼爱,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过来告诉你真相。”
沈宝惜似笑非笑:“大哥可真能扯,想说你就说,不想说就算了,何必扯这长篇大论?”
谭宇不明白便宜妹妹为何不喜他,从小到大,他没少给妹妹送礼物,却始终和她亲近不起来。
“昨儿你出门遇上沈三了?”
沈宝惜颔首。
谭宇靠近两步:“那你可有注意到沈三身边的年轻人?”
那姓裴的长得那么好,沈宝惜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见,此时还能想起来那宽肩窄腰和俊郎的容貌。
谭宇声音压低:“沈家那几兄弟打的什么主意,想来妹妹也略知一二,他们完全是奔着爹的家产来的,那位……是沈三的美人计。”
沈宝惜惊了:“可人家都没跟我说话。”
谭宇想了想:“那应该是想循序渐进,这才不让人怀疑啊,妹妹你要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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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她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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