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流霜忽然问起系统:“石榴,快到除夕了吧?”
系统翻了翻日历:“今天便是。”
秘境里的时间计算非常紊乱,流霜只能根据她们来秘境的时间大体估算。
“帮我准备些香烛纸钱,瓜果贡品吧。”流霜情绪有些低落的说道。
“是谁要凉凉了吗?”系统问。
“不,是一个故人要过节。”
系统将东西准备好,流霜脱掉猫咪的小棉被,选了个背人的地方,点着火一张张烧过去。
冥府,望乡台下。
日日都有鬼魂排队去等凡间亲朋好友的祭祀,这日已经排起好长的队了。
顾飞玉今天早早收了工,去忌日祀的窗口领独属于自己的那份祭品。
五年过去了,只有那个爱哭鼻子的小丫头记得自己,年年祭拜的节日,从未落下过。
“顾捕头今日早啊。”冥府里相熟的同事打着招呼。
“顾姑娘,您的祭品还没到,请稍等。”窗口的鬼差歉意的冲她笑了笑。
顾飞玉朝旁边挪了一步,给后面的人让路。
“哎哟,飞玉,你这脚劲儿可真大,本君要被你踩瘸了。”一旁的少年痒装痛的弯下了腰,却是又挪了两步,离她更近了些。
顾飞玉不露声色的退后两步,离这二世祖远了些。
面前这个穿宝蓝色衣袍的少年是个名副其实的二世祖,来头极大,他爹是这冥府之主,可惜他是个纨绔,长年吃喝玩乐,间歇惹是生非,他爹被烦的够呛,只派了冥府最忙的活计给他且不论贵贱,就是要磨一磨他的性子。是以,就这么歪打正着成了她的顶头上司。
含光少君见姑娘离自己又远了些,眨眨眼,瞬间有些委屈,他是真的有些喜欢她,她却总不露声色的将他推远。
他虽然素日里荒唐了些,可这份心是真的啊,他记事儿以来头一次看到一个全须全尾的魂魄从枉死城里爬出来,只用了一年就爬了出来。
那天,她浑身淋淋鲜血的拽住他的裤脚,低低哀鸣:“我后悔了,我不该这样的。”她的话他也不明白,她悲戚的情绪却像巨浪一样拍散了他的心。
他父亲与天帝是感情极好的同胞兄弟,一个君临六界一个权御冥府,他们原身都是三足金乌,是至纯至阳之身,本不会受阴魂邪祟的影响。
他作为至纯至阳的三足金乌,却被一个从枉死城里爬出的鬼波动了心绪,他的内心是极其复杂的。
总归是个可怜的姑娘,他有些怜香惜玉的微微垂了垂眸道:“你若立马站起来,本君就帮你一帮,如何?”
姑娘身上的血有些凝固了,有些却还在汩汩流着,枉死城的戾气极重,便是仙神也不得轻易靠近,可她却以凡魂之身挣扎着爬了出来,此等心性令他动容,此等执念又令他叹息。
枉死城里关的都是生前非正常死亡的鬼,他略施法术便看透了她的前生,哦,又是个为情自杀的傻姑娘。
含光眸色一深,假使她的请求与那男人有关,他立马把她踹进枉死城。
轮回人道需要很大业力,下三道千百年来都不定有一个幸运的能投胎做人,而这些自尽的人拿着功德当儿戏,还要浪费冥府的业力,他心里不爽极了。
正想着,那姑娘跌跌撞撞的爬起又摔倒,摔倒再次挣扎着爬起,她的魂魄极不稳。
含光平静的看着她。
“我想见一见阎王爷。”那姑娘一字一句艰难的说出口。
“见他作甚?”含光皱了皱眉头继续道,“有什么话和我说比和他说管用。”
“我想再留冥府八十年。”那姑娘说道。
“为何?”
“我想在此处接一个人,她平时怕黑又怕鬼,我担心她走不了黄泉路。”
“你费尽力气从枉死城爬出来就为这个?”含光面上有些费解,便多问了一句。
“嗯,就为这个,我知道自己办了错事,我可以留在冥府渡亡魂赎罪。”
“你是等那个男人吗?”
“不,是个极可爱的姑娘,我的妹妹。”
含光点了点头,能从枉死城爬出来的都是猛士,是可得冥府一个承诺的,只要不过分。因为此等念力强大的魂魄不加安抚,恐生事端。
自那日起,顾飞玉就到含光手下做活儿,攒了功德,一半为自己自杀的事情赎罪,一半加给妹妹顾流霜。
此刻,二人正大眼瞪小眼,一个心思觉得这等纨绔我应该稍稍远离,尤其是他对我有几分那个意思。一个心思觉得此等重情义性情温和的好姑娘我应该多多亲近,尤其是我对她有几分那个意思。
眼见着除夕这日要过去了,本来应该去九重天喝年酒的含光少君此刻有意陪着孤独的姑娘等她的祭品,往常每每这个时候,她的祭品早就来了,今日是怎么了?
飞玉的脸色也一分一分的白了下去,再过片刻,窗口就关闭了,飞玉还没等到她的祭品。
正想着,忽然听到窗口接收祭品的鬼差惊呼一声:“咦?好生奇怪啊。”
“怎么了?”飞玉含光二人齐齐追问道。
窗口鬼差将一份被银白色与乌金色光芒重重包裹的祭品交到飞玉手里:“顾姑娘,您看。”
飞玉也愣了,她先前收到的祭品都是带暖金色的佛光功德的,今日这是……
含光从中拈了一颗葡萄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马上拉起飞玉道:“立马跟我走。”
“啊?去哪儿?”
“九重天凌霄殿!”含光难得神色肃然,“你别怕,我有个兄长前些年下凡历劫去冲大日金乌境,没想到一入劫云便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天界和冥府皆查不到消息,司命星君为他制的凡间命格也没用上。若不是他的命星一直亮着,我们险些以为……”
含光的话没有说完,飞玉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少君是说在我的祭品里发现了你兄长的踪迹?”
“还不止。”
二人沉默着进了九重天,含光怕仙界的灵气太盛,遂在她身上抛了个结界,以免伤了身体。
“你这个猴子怎么才来,我与你父亲都喝了一遍了。”九天御座上坐着一位宝相威严,威压甚重的神祗,令人不敢抬头视之,含光却是从小不怕他的。
“伯父,我有兄长的信息了。”含光在正事上从来不废话,便三言两语将话说清。
飞玉只好将祭品现于殿前,天帝伸手一点,祭品上的两束光芒飞快的朝他而去。
“你妹妹不在神州大陆了。”天帝冲飞玉点了点头。
众人正面色凝重的注视着这些祭品,突然飞玉从祭品中抽出一道信封。每年流霜都会将自己一年的经历写成信烧给她。
今年世间最有权势的几个男人围在一起看个小姑娘写的信,众人心里都有些微妙。
看着什么“系统”“剧本”“穿书”之类的词眼,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天帝沉思片刻方道:“那不是什么系统,看功法倒像是极西海麒麟境密宗的路数,精纯又微弱。宣麒王苍华神君觐见。”
仙侍一句句的高声唱念下去:“宣麒王苍华神君觐见。”
片刻后,一只火红色麒麟降于殿前,转身便化成一温和的中年男子。
“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宣召,小儿不日前随帝姬去凡间游玩了,还未回来,陛下有何事吩咐?”麒王他爹老麒王道。
天帝将手中银白色的光球朝老麒王抛去。
“不知陛下从何得到的此物?”老麒王凝重的问道。
含光将刚刚的话又对老麒王说了一遍。
老麒王听罢缓缓一笑道:“原来是这样,恐怕小儿比臣更早知道消息,这银白色的术法确为极西海所有,不过臣知道的大多是传说,年代久远,不可考矣。”
“你说说看。”
“极西海的麒麟大多会引星辰之力,匡世间法则,赤子仁心世所共鉴,由是我族多承担道义,王道、世道、侠道……等等一切道义皆是由我族掌管。”老麒王打量了一眼手中的银白色光球,说出震撼天地的一句话,“恕臣直言,天道即崩啊。”
“什么?!”
“毕竟天道到底是哪位老祖宗在掌管,我们极西海只有只言片语的传说,谁也没见过天道麒麟。可此等精纯的术法,就是小儿也略有不及之处,这施法的麒麟职位应在小儿之上,恐怕只有天道了。精纯却又微弱的法力,怕是他将命不久矣。”老麒王继续道。
“可有解救之法?”天帝问。
“回陛下,始神创世之初,总揽星辰,制于大道,道道生息轮回,难有崩俎之相。而如今天道即崩……”老麒王说着便止了话头,端端正正的跪了下去,“臣不敢讲。”
“朕恕你无罪,直说便是。”天帝端坐九重御座之上,神色满是冰冷。
“这世间恐有创生之力的神祗在逆天而行。”老麒王将心中的猜测重重说出口。
有创生之力的神祗可创万物,亦可毁万物。天道赖万物而生,亦将因万物法则逆失而亡。
而如今天地间唯一有创生之力的神祗便是当今天后的父亲,所以老麒王不敢将猜疑轻易说出口,纵使天后与其父亲关系不睦。
“哼!”天帝轻哼一声,“这么说,掠走朕的儿子的也是他了。”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当年就不应该放过他。
“九哥,我们接下来如何做?”冥君重影问道。
“天地劫难,众生覆灭,亏他做得出来,此事先不让你嫂子知晓。”天帝略一思索,“天道此刻怕是在自救了吧。”
“确实有这种迹象,臣提议,功法高深的神祗先不要参与进来,恐打草惊蛇。这既是天地浩劫,又是太子殿下的劫难,我们插手进去,恐怕会使情况更加艰难,我们先在后面看着,就让他们小一辈的去折腾吧。”老麒王道,“天道此刻给我们警示,也是这么个意思。”
流霜此刻万万没想到,她给姐姐烧纸烧出了这么些故事。
时隔七年再次写太阳神的故事,嘤嘤嘤,好开心啊。
来晋江的第一篇完结文就是太阳神的故事,也就是本文中天帝的故事,那个故事写的不完善,不要看,这篇文里用了一些那篇文里的设定,我在这里说一下,以后文里也会提到,不影响本文的观看。
比如上任天后生了十只金乌,因宫廷内斗及其他状况,被射死了八只。然后万神之神(后来的现任天后)救下了第九只,第九只三足金乌用元神包裹住受伤的第十只三足金乌,后来第九只三足金乌成了天帝,第十只三足金乌成了冥君。
然后就是现任天后与其父关系不好,我大体记得是这么个设定,其父为了救他的庶女,数次置天后这个嫡女于死命。天帝看不下眼去,一直追杀驱逐天后的父亲,把天后的父亲驱逐出天界,导致天后她爹极其厌恶金乌一族。
至于为啥不让天后知道她爹又在不知名的角落里憋坏水,是这样的,天帝认为目前情况他能掌握,天后若知道此事,除了尴尬之外,如何自处?她爹要弄她儿子,想想就难堪极了,而天帝异常疼爱她,不想她有这种难堪。
多年前天后的父亲就不是天帝的对手,多年后天帝依旧不惧他,他们一众神祗在后面总揽大局,让小辈们前去试炼试炼也是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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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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