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不见那百花阁的人了，林娇才抱着凌霄月的脖子道，“师父，你认识她？”
“嗯。”
“那你跟她关系不好？”
“没有。”
“那是关系好？”
不然为什么要互相给对方的徒弟送礼物啊？
凌霄月想了想，“不算。”
她和南宫盈华的关系确实是不算好，毕竟从她们拜师离家后，每隔三年五载就会比斗一次，甚至每一次都是差点将彼此杀死的地步。
这种关系，真说不上好。
可要说她们之间有仇？那也说不上。
毕竟她们是自愿比斗的，生死有命，既然答应了比斗，那就无所谓谁用手段，谁杀谁就是不对。
只有这样的生死比斗，才称得上竭尽全力。
可后来，南宫盈华跟她的差距越来越大，她就再也没有全力出手过了——不然一下就能把人给打死了。
南宫盈华也知道，渐渐的就也不来找她比斗了。
今日她也是在太白楼看见了她们，这才想起，今年又是各大门派前来京中收徒的日子。
凌霄月知道现在的南宫盈华已经是百花阁的太上长老了，对方也一定会来收徒弟的，只是不知道她会收几个。
于是便给太白楼掌柜传音，让对方给自己准备几块玉佩，要是对方真来找自己了，她就顺带送出去。
果然，南宫盈华来找她了，而且她明显已经知道了凌霄月收徒的事儿，也已经准备了一块玉佩送给她的徒弟。
林娇看了看凌霄月，“师父，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努力拜师，努力打赢她的徒弟！”
凌霄月微微颔首，“嗯。”
“我信你。”
林娇讶异，立马笑得灿烂无比，“师父，你真好！”
没想到师父竟然对她这么有信心！
林娇真的太惊喜了！
她还以为师父觉得她太愚钝了，不会相信她呢！
凌霄月微微一笑，轻柔地捏了捏她的脸。
师徒俩缓缓走向林府大门，夕阳下，长长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
经过三个月的时间，乔景君才终于陪着母亲乔夫人来到了宁江城的府衙，此时，早先带人快马前来赴任的乔大人已经接管了府衙的事务，还带着人去了宁江城外的堤坝查看情况。
乔景君看着已经稍稍修缮过的府衙后宅，先吩咐身边的小厮去安排好师父廖萧云的住处，随后才帮着乔夫人处理家中的杂事。
廖萧云倒是闲得很，还跟着他进进出出的，“小徒弟啊，你要不要去堤坝看看？”
他是知道自家徒弟以后的志向的，既然如此，他这个当师父的，自然也要帮帮他。
乔景君却摇摇头，“不必了，有父亲在，我就不去添乱了。”
宁江城的堤坝问题，自有乔大人处理，他不过才刚刚束发，去了也没甚作用。
廖萧云在乔家多年，倒也了解乔家人的性子，见他如此说，却有些讶异，“我还以为你会想去看看呢。”
乔景君笑笑，“日后自有机会的。”
廖萧云便也就不管了，找了个地方躺着晒太阳。
乔景君帮着乔夫人将府衙后宅修缮好，又将家中事务理顺，这才重新开始恢复读书习武，这时，乔大人那边也有了空闲，便提出带他去河堤看看。
这时乔景君才欣然应允下来，跟着乔大人忙前忙后的……
廖萧云：……
不过京中的信件也送来了，乔景君也拿到了林娇写给他的第一封信，字迹很大，不过倒是比之离京之前写得好多了，信中说了一些她习武的事情，还有凌霄月和旁人比斗的事儿……
乔景君一边看一边笑，同时也想到了自己的师父，他问廖萧云，“师父，怎么师叔都有人跑去京中找她比斗，你却没有呢？”
廖萧云笑，“你师叔心软，我就不一样了，找我比斗的人，输了可就要死了。”
乔景君震惊，“什么？”
廖萧云笑得很是平淡，“你以为，比斗就是切磋？呵，比斗就是生死决战！生死由命！”
乔景君皱眉，“那师叔为何……”
廖萧云叹气道，“她从来不爱杀孽。”
凌霄月虽然天纵奇才，武学一道上胜过江湖上绝大多数人，可她从年轻时行走江湖就极少会杀人。
除非是穷凶极恶之徒，不然，不管是找她比斗也好，找她麻烦也罢，都能留一条命在。
与其他人还是很不同的。
廖萧云则不然，他在没进逍遥门之前就已经手染鲜血，对那些找上门来比斗的人，他是从不会留手的——留下来就没完没了了！
看看凌霄月，三不五时就有人找她去喂招。
闲的！
可也不得不说，凌霄月有这个本事应付这些人。
而那些前去寻她比斗，或是麻烦的人倒也清楚，找她，输赢都无妨，可若因找她伤了其他的人，那就不好意思了，只要你还活在这世上，无论身处何方，她总会找到你，然后杀了你！
这就是凌霄月的处事风格。
因而，纵然这么多年来，无数人寻她比斗，倒也没人敢真的找死去挑衅她的底线！
乔景君总算是明白了，抿唇皱眉道，“那日后我岂不是也会引来这些人？”
廖萧云颔首，“这是自然。不过你到时候可以跟对方签订生死契约，这样你就不会有麻烦了。”
乔景君：……
好吧，师父说的也有理。
只是他还是打算向师叔学习，先精进自己的武艺，如此也不必造太多的杀孽！
廖萧云倒无所谓他怎么做，只是对他的习武越发严苛了。
——师妹的小徒弟习武不到三月就已经顿悟了，自家小徒弟总不能差了呀！
乔景君：……
*
转眼间便来到了年节下，宁京城下了大雪，林娇如今也已经开始学《凌月拳法》的内功心法了。
她的筋骨也强健了很多，即使是大雪纷飞的天气，她也只需要穿一套轻薄的练功服便可了。
方氏也很是高兴，只让仆从将演武场的大雪稍微扫一扫便罢了，随着凌霄月带着林娇在雪地中练武。
现在凌霄月也偶尔会跟林娇对招一下，虽然都是凌霄月躲闪，甚至连脚步都不用挪一下，可林娇还是很高兴！
自己进步了呀！
不过年节下宴席也多了，方氏时常都要带着她和林杭出门去赴宴。
凌霄月也偶尔会回镇安国公府一趟，看看老国公和老国公夫人。
这一天，城门刚开，一袭白马便带着几名仆从护卫从城门中疾驰而入。
守门将士们看到对方的腰牌，倒也没有阻止——对方走的也是内城道，还是官宦子弟，现在又是大清早的，行人很少，实在没有必要拦住对方。
林府大门仆从正在清扫积雪，刚刚将积雪清理大概，留出一条路来，便见巷子口处跑来一队人，为首的是一名面容清隽，气质温文的少年——正是一年未归的大少爷林桥！
门房与门口洒扫的仆从一看，立马笑了，“大少爷！”
林桥勒马停在大门前，含笑翻身下马，掀开头上的兜帽，含笑道，“母亲可起了？”
“夫人已经起了，只是没想到大少爷会回来这么早！”
在十月份的时候他们便已经接到了从老家传来的消息，林桥在秀才试上连续三场都考了第一！
如此，他便成了连中小三元的案首了！
林桥笑了笑，将缰绳扔给了门口的仆从，自己先大踏步进了门！
早有仆从机灵地跑进去通报，因而林桥一路来到静观堂遇到的仆从都笑呵呵地跟他行礼问安。
方氏更是连梳妆都顾不上了，穿上厚实的衣服便站在正房门口等着，看到又长高了许多的长子，她眼眶一红。
“桥儿！”
“母亲！”
林桥快步来到方氏跟前，也没管地上是否有雪，单膝跪下行礼，“儿子不孝，一年未归，还请母亲见谅，不孝儿不负母亲父亲所望，终科举得中，回来向您报喜了。”
方氏嗔了他一眼，“你这孩子，地上凉呢，快起来。”
说着就亲自俯身扶起了他。
林娇在跨院那边也听到了动静，衣服都没穿好就哒哒哒地跑过来，“大哥！”
林桥刚刚起身，正打算跟母亲说话就听到了她的声音，转头看过来，立马就笑了，伸手蹲下，将她直接抱起来，“娇娇，可想大哥了？”
“想，可想了！大哥，你好不好呀？考试难不难？”
林桥笑着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蛋，“不难，我很好，娇娇，我看母亲写的家信，你习武了？”
“是呀，是呀，大哥，我还会写信了呢，你今年要是再回去老家考试，我也能给你写信了……”
方氏就站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兄妹俩说话，贴身嬷嬷过来提醒，“夫人，外面雪大了，大少爷刚回来，要不先让大少爷回去洗漱换衣，歇一歇？”
方氏连忙点头，“对对对，是该让桥儿先歇歇……”
林娇听到了这才依依不舍地从林桥怀里下来，让他先回去洗漱换衣歇息了。
林桥倒也听话，先回了自己的院子洗漱换衣，吃了一顿早饭睡下，一个时辰后就醒了，起来洗漱换衣又去了静观堂陪着方氏聊天，还和弟弟林杭说话。
等林娇结束早上的习武，这才抱着她也说了许久。
家人团聚，一家人自然是亲香了好些天。
林桥回来后也没闲着，跟过去相熟的朋友聚一聚，又去世交之家拜访，又去夫子家拜见……
等忙得差不多了，又到过年了。
凌霄月直接回了镇安国公府过年——总不好真的待在林家，老国公和老国公夫人再如何随和，那也不能忍。
以往不在京中也就罢了，如今都在京中，女儿竟然还不回家过年？
那真是要炸的节奏。
凌霄月也并非全然不通人情，自然是早早就回去了。
只是看着身上的大红长袍，她有些发懵。
再摸了摸头上的玉冠，金镶玉的头冠，精致华丽，当然，也很贵！
看着就知道很贵！
不过老国公夫人已经尽量顺着女儿的习惯，头冠都是最轻便的，还没让女儿戴县主冠就已经很好了。
凌霄月也知道，所以即使发懵，也不甚习惯，但也尽量忍了。
可当她陪着老国公夫人出现在宴席上，一众夫人奉承着老国公夫人还拉着她说话的时候，凌霄月就直接呆滞了。
好吵啊！
她想回小徒弟家了。
好在，老国公夫人也没让她一直待着，只是见见人，随后就让她随意了。
凌霄月直接就躲进了自家的藏书阁房顶上——这里没人能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