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咧开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鼻翼翕动，僵硬地低下头，嘴巴慢慢往尤霜手腕上贴。

尤霜放到腿上的双肩包的拉链一点一点被拉开，一根绿色的不明条状物在开口藏在黑暗处，蓄势待发。

它闻到一股腥味。

不能让坏东西伤害主人！

尤霜观察“人”的与一举一动，好奇地伸手掀开丧尸盖住脖颈的黑色外套。

深紫色的血管纹路从被布料遮盖的胸膛一点点往上蔓延。

过程缓慢但又停不下来。

尤霜试着晃动手腕，当她把手拿开的时候，那颗混白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凑近的时候，鼻翼僵硬翕动，积极地凑上来闻她手腕上地血腥味。

“啊！你得狂犬病了？打不过就咬人！”

痛苦刺耳的尖叫回荡在整个室内。

球场上，七号朝一个扑了上去，咬住另一对的队员的脖子。

七号被推开，被咬的人用手捂着脖子，但依旧止不住溢出的鲜血。

接下来的一切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受害者捂着脖子倒下，几乎是瞬间，就发出野兽般的吼叫，颤颤巍巍起身，四肢动作僵硬，和七号一起扑向另一个人。

尖叫起伏，所有人都着急忙慌起身，冲向门口。

“这是丧尸？”

“我勒个去！”

......

狭小的出口被一部分人堵住，两只丧尸冲向往人群聚集的地方，很多人被迫滞留原地。

尤霜直视那两个诡异的眼珠。

丧尸靠近那只悬在半空的手腕，迟钝地张开口，变异之后锋利的牙齿离细腻苍白的皮肉只差几厘米。

“想吃？”

尤霜的语气低沉玩味，像来自地狱恶魔的低语，危险诱人。

丧尸低头又抬头，像是在取舍，到底是要回话还是进食。

尤霜歪头笑笑，这只和那两只不一样呢。

手腕一点一点贴近散发恶臭獠牙——

“尤霜！”

锋利光滑的牙齿轻轻划过手腕的伤口，没有刺破皮肉，就被常逾一脚踢远。

尤霜失望地放下手臂，若无其事耸了耸肩膀。

也没什么不一样的，一样的散发腐臭味......

怀里的小双肩包的拉链又奇异地自己乖乖阖上，冒出的藤蔓一下缩了回去。

“啊！”

周围的人被突然窜出的怪物吓到，发出尖叫，站起身向四周逃窜。

“你刚刚在干嘛？”

常逾一把拉起尤霜的手，跟着人流往逃生通道跑。

他回忆起刚刚的场景，尤霜一转头，面上好奇探究的神情一瞬间变化，似是含羞草，一被碰就缩了回去。

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显然，不止有三只丧尸，球场上，观众席，几乎一片地方就有一只。

丧尸像落入羊群的狼，手脚利落的向四周捕猎，很快，学生一个又一个倒下，全身抽搐，最后变成眼珠混白的怪物，继续投入狩猎。

常逾护着尤霜往外挤，碰上有些异常的人就直接把人踹开，两人很快从里面出来。

外面的校园一片静谧，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里面几乎一半的人被感染，很快就会冲出来，继续攻击在校园里的人。

尤霜在常逾背上直起身子，伸长手臂满满当当揽住他的脖子，头靠在结实的肩膀上。

“你说，他们怎么了？”

她指着倒在地扭曲的人形低语。

常逾瞥了一眼，背着尤霜避开撞过来的人，淡淡道，“变成丧尸了。”

尤霜伸出一只手，让长袖下渐渐渗出的血渍露在常逾眼底。

“我也被咬了，怎么办？”

惨白的双唇靠近他修长的脖子，皮肤下若隐若现的血管有节奏的震颤。

“你把我放下吧，我要变丧尸了，好想咬你脖子。”

尤霜说完，张开唇，吻上那片皮肤。

常逾空出一只手，拉过她的手，衣袖拉起，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不是人咬伤的。

他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皱起眉头，“怎么不上药？”

没出口的追问被脖子上传来的温软的触感截住。

“尤霜！别亲了。”

声线一改平常，多了沙哑的震颤。

尤霜挪开唇，最后挑衅般伸出嫣红的舌头往上一贴。

感到他顿了顿，尤霜轻快笑起来，继续问，“如果我真被咬了怎么办？你会陪着我吗？”

常逾回过神来，语气随意，“你不会被咬。”

如果真的变成丧尸，记忆全无，只知道吃.......他也舍不得把她丢下。

尤霜轻笑，心情不错地翘起腿晃荡。

两人很快来到校门口，不少人站在不远处，满脸绝望。

学校大门紧闭，内里的障碍物也被摆出来，保安室也关着门，从窗看去，里面空无一人。

校园广播突然响彻校园。

“同学们好，这里是校园广播室。”

“西南室内篮球场出现不明生物，感染学生，使其丧失神智，攻击性传染性都很强。请同学们快速回到宿舍或者个别场所躲避。”

“经校方领导和市里相关部门商讨，现紧急决定进行校园封控，减少不明病原体的向外感染。”

“学校将会组织武装人员抓捕被感染人员，同时帮助运送物资药品。”

“最后，希望同学们不要在网络媒体上大肆宣扬，以免引起社会恐慌。”

“嘭！”

一个靠近门边的学生踹了铁门一脚。

“傻叉学校！”

“别狗叫，等会丧尸过来啊！”

常逾转身往宿舍走，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跑向宿舍区。

也有人试着往墙上爬，想翻墙出去，但篮球场的丧尸很快就听着声音，僵硬地跑来，那人赶忙下来，踹了一脚丧尸，连滚带爬往宿舍跑。

C大的校园很大，学生不少，宿舍区几乎全都分布在西边。

常逾的宿舍楼很新，楼底下有电子门禁系统，宿舍管理员在维持基本秩序，看起来很安全。

三楼。

不算大的屋子里摆了一张床和一些基本家具。

单人宿舍？

尤霜转头，常逾随手把灯打开，给她倒了一杯水。

常逾懂她的意思。

“要多给钱。”是自愿原则，所以这栋楼的单人宿舍没住满。

尤霜顺从地把手腕递给他，让他包扎。

时间过得很快，伴随着外面时不时的吼叫，夜色降临。

常逾用宿舍的小锅和小冰箱里剩下的食材简单做了晚饭。

尤霜躺在常逾床上看他收拾，把毯子拉过鼻子吸了一口。

这是从他们不一起睡后，她第一次睡他的床。

尤霜有些不习惯，一溜烟爬起来，从身后抱住常逾。

他手上捧着一个长条状的东西。

尤霜抽出常逾手中的温度计，39.4℃。

“你发烧了？”

常逾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赫然发现他自己手肘有一处豁口，渗出来的血已经凝固变成暗红色。

尤霜也看见伤口，应该当时从篮球馆出来被抓伤的。

常逾烧得满脸通红，嗓音有些沙哑，勉强起身，喝了尤霜递过来的水。

“你要变成丧尸了？”

“尤霜，你会陪着我吗？”

一模一样的问题，常逾向尤霜询问。

她的肤色是病态的白，瞳孔和毛发都是很纯粹的黑，剧烈的色彩冲突再加上清晰的轮廓线让她的五官具有的亮眼的特色和攻击性。

大手猛然握住尤霜仿若一用力就断掉的手腕。

强势不容退却。

尤霜的脸贴近常逾的脸，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吻，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炙热的跃跃欲试。

“当然，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尤霜翻身压在他身上，兴奋地抬手抚摸他的脸，从上到下，从泛红的双眼到不断滚动的喉结。

避开他试图阻止的手，长指顺着衣物领口往里伸。

尤霜笑着，眼底的欲色似要吞噬一切，“你亲亲我好吗？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她会拥有常逾，完完全全。

胸膛上猛然窜上的凉意让常逾清醒，清明的眸子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

他不能伤害她。

他揽着尤霜起身，撑着病体，转身翻找她的外套和袜子。

“我送你到楼下女生宿舍，可能会有一两个和你一起住，明天如果没事，我再去找你。”

半蹲着给她套上袜子。

尤霜生气，用力挣脱，脚不小心踹到他半边脸上。

“我不要，我要和你呆在一起。”

“你今天说，我们是男女朋友，我们就应该睡在一起。”

常逾僵硬低下头，强势捉住她的脚腕，给她套好袜子。

“叩叩叩！”

敲门声突然响起，打破满室凝滞。

常逾轻柔放下她的脚，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身子摇晃。

尤霜起身，接住他倒下的身子，安置在床上，盖好被子，穿好鞋子去开了门。

“你好，你是？”

穿着白大褂的人对着一张表格疑惑发问，这里是单人男生宿舍，出来的怎么是一个年轻女生。

尤霜看着两男一女没有说话。

前面一个看起来和善的女生站出来解释。

“你好，我们是学校组织的志愿者，专负责对学生检查，隔离等事宜，今天要连夜排查学生的伤情。”

拿出手机把相关证件和学校发的文件给尤霜看。

尤霜皱了皱眉，“受伤人员如何安排？”

两个高大的男生往后一退，满脸警惕。

女生打量尤霜全身，最后落在包扎的手腕上。

“为确保未感染学生的安全，身上有伤口的学生会被隔离。”

“去哪里隔离？”

“一栋闲置的的宿舍楼。”

尤霜透过走廊的窗户往外看，楼下几乎十几米的距离就有一只丧尸在游荡。

女生继续说，“会有专门的志愿者把人送到隔离区。”

尤霜退后一步，打算把门关上。

“这位同学，请你配合——”

女生向前一步，拉住门把手，门后常逾扶着门突然出现。

他上前和志愿者交涉。

“我会从里面锁上门，不外出，尽量不添麻烦。”

“我想把我女朋友送到隔壁宿舍......”

那个女生拉着两个同伴到另一边小声商议，最后同意常逾自我隔离的要求。

“不好意思常同学，这位同学身上也有伤口，现在资源紧张，不好再空出一间宿舍。”

常逾想让她们把尤霜送走，但她在身后把他拉进宿舍，力道不小，他正虚弱，只能踉跄地进了宿舍。

尤霜把门阖上，扶着常逾回床上躺着。

翻出药箱，给他喂几粒退烧药。

尤霜脱了鞋子，在他的视线下又一次翻身上床，趴在他胸口。

常逾有些僵硬地揽着她的肩膀，“如果我真的变成丧尸会咬你的。”

“那这是我作为人的最后一晚了，常逾，你满足我吧。”

“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

常逾呼吸越发急促，喷在尤霜耳朵上的气息越发炙热。

他晕得更厉害了。

“尤霜，我还在发烧，你心疼心疼我。”

尤霜：......

最后她恋恋不舍把放在他腰后的手抽出来。

夜色越发浓重，尤霜手上扑空，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不大的床上，只有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