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气彻底暗沉下来，灰色窗帘半拉半遮，被窗户透过来的风扬起一角。

南意被呼呼风声吵的头疼，放下手机，站起来合上窗帘，回来时消息仍是停在Q的回复上。

南意眉头紧簇，心被狠狠揪起，站在平衡车的两缘，无法向任何一方倾斜。

半晌，她几乎是无可奈何的回复了消息。

【写意：我们这样不行吗？】

回复完之后，南意平躺在床上，快速在心里做了利弊衡量。

只要Q拒绝，那即使已经习惯，即使身体也无法离开，那也要立即叫停，不能由着如此跟随感觉下去。

太危险了。

微信叮咚响了一声。

南意几乎快速点开微信，查看Q发来的消息。

万幸，那边没在咄咄逼人。

南意松了口气的同时，重新琢磨这句话。

【Q：你确定我们要讲这个关系保持下去？】

南意恢复了以往那般好说话的柔软模样，几乎是用尽一切方式去求Q留下。

【写意：是，只要我们能继续保持这个关系，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确认无误，消息发送。

在南意心里，Q是她如死水般生活里唯一的涟漪，是她胆小的少女时期，心里唯一的叛逆。

只要不见面，只要这份关系还能保留下去，不管Q说什么她都会答应。

手机又重新响了声。

南意急迫的拿起手机，看着那头发来的消息，只有三个字。

【Q:接电话】

随之而来就是微信语音的铃声。

南意深吸一口气，仿佛无形中给了自己动力般，然后接起。

Q的声音和以往语音时没有丝毫区别，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对她产生什么影响似的：“随便什么你都会答应。”

南意轻咬嘴唇，唇齿边的痛意使她声音听着有些含糊：“是。”

“那现在就脱光了。”Q蓦然提起音调：“既然你喜欢这样，那我就这样。”

这次语音内容和以往不同，即使迟钝如南意也察觉到了语音那头Q的不悦。

“把窗帘打开。”Q的声音带着高高在上，不能拒绝的劲儿。

南意已经按照那头的指令脱光了衣服，可要现在赤身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那无疑是让她剥开所有的外壳，以最原本的面目去面对。

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南意嘴唇干涩到起了层薄薄的皮，说话声声音有些沙哑：“能，能换一个吗？”

“不能。”Q在那头说：“你刚才答应我的，不许拒绝。”

劣质窗帘透光度不高，薄薄的日光仿佛一层烟，徐徐燃起。

南意身体仿佛刚从冷水捞出来一样，骨头都是凉的：“可我现在没有穿衣服。”

“所以才让你去的。”Q说：“你刚才答应我的。”

骨骼像机器人刚装上四肢，稍微动弹一下，吱嘎声就此放大。

南意从床上坐起来，手指若不是抓着床被，指腹上一定会被掐出伤。她抬起脚步，闭上眼睛，几乎从哽着最后一口气移动到窗户边。

就当是欠她的。

南意手心覆上窗帘，正准备拉开时，电话那头的Q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无奈的说：“你难道不会骗骗我吗？”

南意抓着窗帘那块，因为用力手腕内侧崩出轻易的血管，在深色窗帘的映衬下格外脆弱。

“你难道看不出我在生气吗？”Q叹了声气：“哪怕你只是往后推一下，我都会顺着你说下去。”

可那头的姜情又怎会不知道，如果南意真像她说的那样，可能最初她就不会对她心动。

姜情闭上眼睛，指尖细长的香烟已经燃尽，猩红的烟头灼上她的皮肤。

“算了，你躺在床上吧。”姜情妥协道。

南意放下手，整张脸如同白纸般薄，手指因为长时间用力而有些僵硬。她沉默地回到床沿，坐在床边：“要不今天算了吧。”

姜情没有说话，只是声音有些沉：“躺在床上。”

来回一折腾，南意已经彻底凉下来，按照Q说的，她靠在床头，后腰抵在柔软的床上，双腿岔开。

额头上浸了层薄薄的汗渍，身上的凉意被驱散，胸口仿佛搁了团熊熊烈火，热烈而肆意地燃烧着。

南意垂着手腕，床单被抓的乱七八糟，指节形成了很深的红色，刚被火烧了般。

今天的Q格外激烈，如果平常语音时声音的侵略还在隐藏，但今天似乎却一点都不遮掩，仿佛要将全部的恶劣都给南意。

明明南意快要撑不住，身体仿佛即将溢出水杯的水，完全不受控制，可姜情却以更严厉的口吻命令着。

“不要停。”

“快到了？继续揉。”

“手酸？那我给你递点东西？”

“腿打开点。”

南意在一声声不堪入耳的言语中头皮发麻，但手上的动作还是忍不住照做。

终于手下潮湿了。

南意很粗的喘了口气，房间里弥漫着不算好闻的味道，手指上也有。南意却没了收拾的兴致，随意拉起被角，将自己缩进床上。

迷迷糊糊之间，她好像听见Q的说话声：“你什么时候才能勇敢一点。”

南意眼皮重的抬不起来，在失去意识前还不忘自嘲。

她这种人可能一辈子都勇敢不起来。

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南意抬手准备揉眼睛时，忽然被指尖的味道刺激地清醒过来，恍惚之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往洗手间跑。

简单清洗完身体，直到再也没有其他味道，南意擦着长发，窝在沙发的一角，眼神散散地发呆。

她又想到来Q。

那一声声逼问，不就是想在她这里得到一个具体的答案，一个以后如何的打算，而她却无法给予一个合适的回应。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姜情，那个坦率而直接的女人。

她不清楚姜情是如何向家里人坦白自己的性取向，也不知道姜情是如何处理这件事，但按照她对姜情性格的猜测，一定是若无其事的说完，不顾众人错愕的视线，懒散地走出去，留给大家消化的时间。

今天快要回家的时候，姜情忽然叫住她，问愿不愿意和她做朋友。

从小到大，南意交友圈都及其贫瘠，因为不善于交际，在加上和同学有些过节，因此很少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

她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好朋友多到可以齐聚一个屋子，大家吃着火锅，喜欢说话的多说一点，不喜欢说话的只需要静静地听着就行。

她渴望成为姜情那种极具松弛感的人。

搁在卧室的手机叮咚响了声。

南意回过神，这才发现未擦干的长发洇湿了沙发，水渍晕成一圈越晕越大。她叹了声气，从沙发上起身，任命地去了卧室。

是姜情的消息。

自从在咖啡店说清楚后，两人就顺理成章的加了微信，再次看见那张熟悉的照片，南意只觉得自己产生的那些想法简直荒唐。

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而且姜情和Q性格压根不搭边，唯一的共同点应该就是性格同样勇敢，随心，就像上学时期一群循规蹈矩穿着校服的同学中总有几个人穿着便服那样。

南意对这样的人是羡慕的，因为那是她平静如死水生活中掀起的涟漪。

因此在姜情说了做朋友之后，她答应下来。

只是太长时间没有交朋友，她已经很长时间不会和人交流了。

姜情的消息一如既往的直白。

【q：明天有空吗？下班过来我请你喝咖啡】

加微信时没有自信看，南意现在才发现姜情的微信名也和Q一样，只是一个大写一个小写。

今天姜情已经请过她喝咖啡，如果再次答应下来，姜情会不会觉得她占便宜。

南意一条胳膊抻直在床上，脸颊侧趴在上面，刚洗完澡她还没来得及换上睡衣，只顾得上裹了一条浴巾。平滑深邃的锁骨被长发打湿，发丝摊开在床上将床单晕染成深灰色。

南意思来想去，将公司同事的交流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笨拙地找了个最合理的方法。

【Y：我请你喝吧】

消息发送后，那头转头回了过来，发了一个笑哭的表情包，随后又蹦出了一句话。

【q：我家的咖啡，我自己做的，你花钱是专门请我呢还是买材料呢？】

南意蹙眉，细长的眉毛拉的平直，很认真的思索这个问题，最终犹豫地发送出去。

【Y：你说是哪个就是哪个】

主动权交给对方，同时也将选择权交给对方，只是南意能想到的唯一不惹对方生气的方法。

从没有交过朋友的人，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的手指，唯恐一个不小心用锋利的指甲蹭伤对方。

南意松了口气，心里觉得挺值得的。

手机叮咚响了声。

南意咬着唇仔细看着那条调侃意味很浓的消息，裹着浴巾的身体有些发热。

【q：我比较倾向你买了我，那样我就不止能帮你做咖啡了】

到底什么意思。

南意扯过被子，不顾潮湿的长发将脸埋进去，心里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