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下旬,见到傅生的第二周。
傅生约她去看电影。选片上他们的倾向不太一致,傅生想跟也芝去看爱情片,最近有一部萌宠片也不错,很火聚集了不少明星大咖。而且也芝想看的是在热映的悬疑凶杀片。
傅生买的票,第一次吃饭时也芝在他到之前就点了菜把单先买了,傅生起身要付钱时知道已经付过了后还有些微愣。那家店的东北老板一家看着他们俩,有种都懂的感觉。只是她吃的时候才知道,傅生既不吃五花肉,也不吃金针菇,那顿饭傅生其实没什么能吃的,他连可乐都不喝。
傅生前后问了也芝两次,第一次问她想看什么电影?第二次问她真的要看凶杀吗?
也芝在公交车上,单手回的:【对!】下班时间从岛内回岛外的BRT总是很挤。
【好】
第二次见面,傅生穿了一件白色的宽版毛衣,中间钩织着一些不太明显的纹路。
他的肩也宽,这衣服穿在他身上从后面看,显得整个人背部很宽阔。裤子搭得有点不太好,也芝偷拍了一张,在浅蓝和蓝天之间颜色的阔腿牛仔裤,特别在他低头取票时显得人五五分。
这张还是不要发给梦琪她们看了,也芝心想。看电影前,舍友们给她布置了任务,至少要偷拍到一张傅生长啥样给她们瞅瞅。
下次吧还是。
不知道是否因为今天这套衣服的风格不一样,暖白色的毛衣显得傅生的脸部轮廓也没有那么硬了。上次见面的时他穿的是黑色外套,材质有点像皮衣,里面是一件白色短t。那套更适合他。
傅生问:“爆米花?要喝什么饮料?”
也芝想到电影票的钱其实已经抵掉她上次烤肉钱了,现在一桶爆米花四五十的不好意思让他再多掏:“不用了,减肥。”
“真的不买吗?”傅生都站起来了,准备走过去,“那喝点什么?”
也芝笑着摇摇头。
这时她年纪太小了,还留在家里人的叮嘱上不要多花人家的钱。要是后来工作了,过个几年,二十四五岁时也芝就会大大方方地说:“买吧,我想吃,谢谢你。”
傅生坐下来,一只手托着腮帮,听着也芝讲话。他的眼睛半眯起来,后来也芝才知道他这个表情多半都是因为进入了一种餍足的状态里。也芝换话题的速度总是很快,好几个和她聊天的人都感慨过,也芝有时候上一句还在讲这个,下一句忽然就是那个,好在傅生跟得上她在说什么。
她讲到自己搬出来住在校外,没有住在宿舍,傅生问温温地问为什么呢?
“我抱养了一只流浪猫,我学长和他对象捡到的。我学长的对象也是男孩子,两个男孩子!但是我舍友不太能接受那只猫,因为那只猫半夜会叫。但是我抱回去以前有问过舍友可不可以的。我就想那我搬出去好了,但是我家里人不知道我是因为猫搬出来的,家人知道我搬出来,房子是他们来帮我找的。”
“那猫现在和你住一起吗?”
没有。
丢丢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件事要从一个多月前开始讲。有时候也芝回想起,难免觉得她同傅生认识的时机太巧了,巧到一切混乱的开端刚结束。
一个多月前。
那时丢丢已经不见了,也芝放学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地爱往宠物店旁经过。那家店的老板跟老板娘不常在,只有合伙干的兽医有时会在。
也芝站在门口看笼子里的小猫,兽医也不会请她进来,也不会赶她出去,只是会走到门口看着。
那天也芝在看笼子里一只刚出生的小猫,兽医在桌子上忙着什么事他忽然说了一句:“以后工作了,有钱有闲了再养猫感觉会不一样的。”
“它还会再回来吗?”
“定时在墙根底下放猫粮,它知道这里有吃的,就会定时回来。”
这是也芝最后一次见到兽医。后来再联系是因为她的小说签约了,合同要寄到鹭岛,那个时候也芝人封在老家,同学也都没回去,就麻他暂存。再看见他的消息是在朋友圈得知他结婚了,有个女儿,那两次也芝都点赞了。
最近的一次点赞是也芝发了年会的照片,他赞了。毕业后有时会想起自己居住在小铁门那一阵附近的时光,其实只住了两个多月,但回想起来会觉得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吗?她觉得恍惚。
几天后,也芝这辈子最后的一次见到丢丢。后来她总会在那儿时不时地放一盘猫粮,只是再也没有见到过丢丢。它也不会再叫丢丢了。
丢丢走丢是在梦琪生日后的第二天晚上。
也芝看它蔫了一样趴在笼子里,终究还是心软把它给放出来了。结果洗了个澡的功夫,它又把东西踹翻了,对着门口猛叫。也芝裹着浴巾走出来平淡地看着满地狼藉,没什么想法,有种人被折磨久了之后就会习惯的感觉。
也芝洗完澡后有个不太好的小习惯——也芝不喜欢立刻换上衣服。小时候,她先会裹着浴巾坐在凳子上看《意林》,现在成年了《意林》换成了玩会手机。猫看着她,弓起背,是随时要进攻的状态,也芝看了几次也看惯了,不是什么大事,她也不急着收拾,耗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冷了,用浴巾擦擦头发,换上了秋衣秋裤。寝室里除了储储,大家都不穿秋衣秋裤,储储的款式跟她的也不一样,储储是那种宽松的有动画图案的,而也芝的秋衣秋裤都是妈妈买的那种贴身型,妈妈说这种保暖,她每次刚洗完澡都不好意思直接穿出来,她心底里觉得这样式也有点“土”,和大家格格不入,她会到了床上隔着床帘再换。一个人住自由多了,妈妈从老家给她带来了洗的领口都松到能看见一半胸的秋衣她也照样穿得好好的。
一个人住真好啊,一个人住真幸福,一个人住真自由。
也芝把被子拢成一个小山丘,往上一躺,头发有点没干,被叨久了自然有这个意识心里觉得别扭又坐起来吹头发。吹头发时跟猫对视,猫还在守护着自己的领地。
现在还没到穿两件的时候,她脑袋发烫的套着领口宽宽的秋衣,裤头松松的秋裤就开始收拾卫生。也芝哪里是什么勤快的人,收拾五分钟站着玩五分钟手机。房间里似乎有一点点闷臭,也芝打开窗户以后还能闻到味道——是猫下午拉的,她没有及时将垃圾丢出去。现在楼外面已经一片寂静了,也芝想了想,她胆小还是不要出门了,只是把房门偷偷打开了一点通风。
十一点多了,何雅忽然打来电话。也芝犹豫了一下,要不就跟昨晚一样当睡了没接到。何雅今早微信跟她说没什么事情。今晚又打了电话,也芝猜过去大概还是和谷一一吵架了。
周末的班上得也芝实在是有些疲倦,她把手机关成了静音。第一次,也芝对身边朋友的事没有那么上心。地扫好了,拖就算了,太晚了,垃圾什么都收好了,放在阳台通风处。也芝没有洗衣机,洗冬天的大件衣服还要拎回学校宿舍一楼的洗衣房洗,内衣内裤就手洗了。
也芝拧开水龙头准备手洗,转身回卧室准备把猫放回笼子里,免得自己洗完回来刚收的房间又是一团乱。
......不对,猫呢?
猫呢?!
不在床上,不在床底。房间就这么大,猫还能在哪?也芝胡乱披了一件衣服,双手抱在胸前,从楼梯里走出去。这一层没有,下一层没有,再下一层就是房东的家了。
房东家那一层门口也没有。
她听到了楼下铁门打开的声音。自己的双手环抱在胸口,没穿内衣,怕胸晃得让人瞧见。和上来的男生擦肩而过,她把头埋得低低的。
要死,铁门被开了,猫跑丢了。
另一边,离着学校两站远的民宿式酒店里,何雅决定回学校。
凌晨十二点,寥无人烟的黑暗小巷里也芝不敢再往前走了。
凌晨十二点,背着小包拎着大包的何雅在宽阔的了无人迹的马路上朝着学校宿舍的方向前进,她打的车迟迟不到。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