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4号包间。

因为情况紧急，时梨长话短说，将自己在二楼的所见所闻给室友们概述了一遍。

大家都震惊于王洪发的丧心病狂，不但杀害妻子，还把普通人变成羊肉卖，只为了挣钱。

方澄阳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感叹道：“怪不得有句调侃叫‘妻子在家里死了，凶手一定是丈夫’，这姓王的真是不是东西啊......”

然后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惊恐地睁大眼，“等等，梨子你刚才说那个会追杀我们的，不会就是这个凶残的王老板吧？！”

听到时梨给了肯定的答复，方澄阳不禁缩在温小玫和林锐雪中间瑟瑟发抖，“我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生在春风中，长在红旗下，现在终于要被杀人犯追杀了吗？”

林锐雪给她的背拍直了，“方澄阳你能不能支楞起来，刚才不是还抡着钢管暴打血羊吗？怪物你都不怕，还怕他一个中年男人？”

“更何况我和你都已经觉醒了天赋，我问你，西瓜加特林好玩吗？”

方澄阳懵懵的，“好，好玩。”

“好玩就拿着突突突他啊，笨蛋。”

方澄阳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是啊！她们很强的，根本没必要怕王洪发嘛！

温小玫却没有这么乐观，“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倒没什么怕的，就怕他是2级以上的鬼怪......”

听到温小玫这样说，两个人不由得止住了嘴边的话，重新思考问题。

是啊，王洪发“死而复生”，一定不是普通人了，应该也是像厨房监工那样的鬼怪。

监工是2级鬼怪，林锐雪的菜刀也是2级，在生成监工的“蔬菜形象”时便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如果王洪发是2级以上的鬼怪......会不会就无法将他变成蔬菜形象了？

林锐雪不禁和方澄阳对视，两人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忧虑。

尽管她们觉醒了天赋，但天赋的使用都是有限制条件的。

方澄阳头疼地说：“我的大西瓜需要用阳光值唤醒，但是我现在只有一点阳光值了，等于说它只能再战斗一次。”

说完，她便从天赋栏拿出了大西瓜，西瓜果然在闭着眼呼呼大睡，仔细听还有细微的鼾声。

林锐雪稀罕地拍了拍西瓜的脑袋，“这瓜听声音应该挺甜的，”看到方澄阳警觉的目光，她将菜刀放到背后，改口道：“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吃会打呼噜的西瓜......”

温小玫好奇地抱过西瓜端详，动作像抱小狗一样。

时梨安慰同伴，“没事，我们又不一定非要正面硬刚王洪发，保命才是我们的唯一准则。”

她接着讲述火锅店的来龙去脉。

当说到有关小羊的情节时，本来在一旁没什么兴趣的双胞胎姐妹忍不住抬起眼皮看过来。

而时梨也有意识地转头，和双胞胎姐妹对视，一瞬间的安静。

时梨缓缓扫视了姐妹二人的双眼，这两双眼都是普通人类的眼，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然后，她忽然问：“妹妹是戴了美瞳，还是用了什么其它办法改变了瞳孔的外貌？”

这句话问出来，众人都摸不着头脑，只有妹妹的脸骤然变色，神色惊慌地说：“你，你胡说什么呢？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时梨：“你们警示过我，不能把你们认错。现在我终于知道你们的区别了，那就是，姐姐是普通人类的眼睛，妹妹是羊的眼睛——横瞳。”

姐姐蹙眉不语，幽幽盯着时梨，不知道在想什么。

妹妹拉着姐姐胳膊，有些无助地看着她，“姐，你别听她乱说，我怎么可能是羊的眼睛呢？我们是亲姐妹，当然是一样的啊......”

时梨没管妹妹，而是看向姐姐，“我讲到小羊的时候，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吧？”

姐姐出乎意料的平静，“你到底想说什么？”

时梨：“你们遗忘的真相。”

“故事里的小羊，就是你们啊。”她轻叹一声。

“你们姐妹二人曾是小羊身体里的两个灵魂，姐姐代表小羊的异常人类眼睛，妹妹代表小羊的正常羊眼......”

“你们在刘二洋家的羊圈出生......”

时梨的讲述宛如吹过记忆峡谷的飓风，呼啸刮起埋藏在尘土之下的记忆碎片，碎片宛如成群的蝴蝶飞过峡谷，拼凑出一帧帧遗失的过往画面——

从睁开眼看到世界的那一刻起，“她们”便共享一个羊身，亲密无间，但时常看到村民惊恐的目光。

或许是因为长了一只人类眼睛的缘故，“她们”虽然是羊，却拥有接近人的智商，能像人一样思考和感知。

因为异样的眼睛，经常被村民们扔石头，唾骂，甚至是殴打；不仅如此，羊群也在排斥“她们”。

不管是羊群，还是人群，“她们”都无法融入。

“她们”互相陪伴，孤独长大。

直到有天，刘二洋激动地攥着一本破烂不堪的旧书卷，双眼闪着精光，一边颤抖地抚摸“她们”的头顶，一边嘴里喃喃着：“原来你们是宝贝啊，是老天赐予我，能让我挣钱的宝贝啊！”

“她们”不知道刘二洋从破书卷里获得了什么启示，但还是很高兴，因为从刘二洋称“她们”为宝贝。

但是过了几天，刘二洋把“她们”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那个男人叫王洪发，第一次见到“她们”时，吓得差点摔倒。

“她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和反应——恐惧的、排斥的、厌恶的。

后来，“她们”跟着王洪发到了新家。

新家里，有个文静干净的女孩，叫王小芸。

王小芸见到“她们”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其他人那样的反应，只是微微吃惊，然后捧着“她们”的脸，认真地观察“她们”的眼。

“从今天起，你们可以当我的小羊吗？我会好好照顾你们。”她小声询问。

这次轮到“她们”震惊了。

因为，小芸用的称呼不是“你”，而是“你们”。

“你们一个叫绵绵，一个叫绒绒，就这样定了。”小芸微笑说道。

时至今日，“她们”仍不知道小芸是怎么看穿秘密的。

王小芸，这个在旁人眼里平平无奇，没什么记忆点的普通女生，在“她们”眼里却散发着小魔女般的诡谲光芒。

一定是小魔女吧，不然怎么会一眼就能看出来小羊的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呢？

总之，在“她们”眼里，王小芸是这个世界上最独特的存在。

同时，在王小芸眼里，小羊也是最独特的存在。

于是绵绵、绒绒、王小芸，一见面就建立起了奇妙的，彼此不言而喻的默契。

但没过多久，小芸的妈妈死了。

被王洪发失手打死的。

“她们”以羊的视角，目击了郑兰死亡的全过程。

“她们”是沉默的，不会说话的证人......

最后的最后，“她们”又迎接了自己被剥皮挖眼的死亡。

时梨的声音将姐妹深陷在回忆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说：“你们后来有没有让小芸知道妈妈的真正死因？”

虽然小羊不会说话，但是凭借姐妹俩的智商，只要她们想，一定可以用别的办法暗示王小芸。

面对时梨的询问，姐妹二人沉默不语。

羊不会说谎，但羊可以保持缄默。

时梨明白了她们不愿告知的态度，也不好逼问她们，于是场面便陷入了僵持。

过了一会，妹妹深吸一口气，缓缓眨了一下眼，然后她的眼便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像时梨的猜测那样，她的眼变成了羊一般的横瞳，在灯光下显得十分奇异。

妹妹抱歉地对姐姐说：“对不起，姐姐，我骗了你。”

“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所以不想和你有任何不同，更怕你无法接受，所以才隐瞒了自己眼睛的‘异常’。”

失去记忆后，两人都以为自己是人类，所以妹妹才不敢暴露自己的横瞳。

但现在她们都恢复了过去的记忆，知道自己身世的真相，所以这种隐瞒没有任何必要了。

姐姐闻言只是一笑，抚摸妹妹的脸颊，“其实按理说，拥有人类眼睛的我才是真正的‘异常’啊。”

“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姐妹’。”

姐姐和妹妹额头相抵，异口同声说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牢不可破，不可分割。”

众人看着这对身世离奇的姐妹，心头都涌上了复杂的情绪。

她们的故事荒诞中又带着一丝悲凉，像被暴雨洗刷失色的画，油墨流淌下来，既像藤蔓，又像泪水。

安静一会儿后，时梨又开口了：

“抱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按照时间线，刘二洋埋王洪发的时候你们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能‘目睹’了埋尸过程呢？”

面对这个问题，姐妹没有选择沉默，而是勾起了一抹神秘的微笑，回答道：

“因为‘她’将我们复活了。”

时梨不禁问：“‘她’？‘她’是谁？”

姐妹平静回答：“游戏的发起者，副本的建造者——伊芙琳。”

宿敌大BOSS出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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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血色羊肉火锅（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