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沈府灯笼高高挂起。

绿儿为难道：“小姐！”她的声音像小猫儿似的。

“怎么了？”

“小姐，不好吧！”绿儿为难的看着眼前这个狗洞。

沈培艺弯下腰道：“这不是你给我找的吗？”

绿儿更加委屈道：“小姐，这是唯一一个可以出府的门了，绿儿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沈培艺嫌她啰嗦道：“不管你了。”话还没说完人已经钻了出去。

绿儿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小姐钻进了狗洞，主仆二人就这样钻出了沈府。

沈培艺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她喜上眉梢的看着绿儿高兴的问：“知道这是什么味道？”

绿儿皱着眉毛摇摇头。

沈培艺索然无味的翻着白眼道：“这是自由的味道！”

绿儿眉毛都要拧成一团了她哭唧唧道：“我只闻到泔水的味道了！”

这是沈府偏宅的后巷，平时只有拉泔水和送煤的车才会从这里同行。

“绿儿，你知道那里有卖衣服的地方吗？”

“知道！”绿儿眨眨眼“小姐啊！我们不是去牡丹阁看看那个红萍姑娘吗？为什么要买衣服呢？”

沈培艺敲了敲绿儿的脑袋训斥道：“笨死了，妓院哪里能让女人进的！”

绿儿甜笑道：“还是小姐聪明！”

沈培艺苦笑，心中暗自思忖道：我哪里聪明幸好古装电视剧看得多比较多而已了。

两个人走出沈宅汇入人流，京朝没有宵禁，相反还有各种夜市，集会热热闹闹完全不输白天喧嚣吵闹。

两个人各买了一件男子打扮的衣服。

沈培艺满意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是个瘦弱清秀的美少年！绿儿第一次穿男人的衣服有些紧张，她看着沈培艺落落大方的样子也鼓起勇气挺直腰杆。

两个人一路打听到了牡丹阁。

牡丹阁门口停着几辆装饰华贵的马车，人来人往，高朋满座。

绿儿窘迫的伸出小手拉住了沈培艺幽幽道：“小姐，咱们真的要去会一会那个红萍姑娘吗？”

沈培艺摇摇头道：“找她干嘛？”

绿儿更加不解道：“那咱们来这儿干什么？要是老爷知道了我们如此大逆不道一定会处置我们的！”

沈培艺敲了敲绿儿的脑袋道：“他要是不知道不就没事儿了嘛！”

绿儿心惊胆战的望着歌舞升平的牡丹阁忍不住道：“小姐，这可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我们看一圈就回去吧！”

沈培艺看着绿儿吓得战战兢兢的样子道：“你若是害怕了你就回去，我倒是想去里面转一转。”说完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绿儿不敢犹豫赶忙跟上前去忠心耿耿的跟着沈培艺走进牡丹阁，沈培艺瞥见她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暗地里笑起来。

迈入牡丹阁的门沈培艺就呆住了，这里金碧辉煌富贵逼人却毫不俗艳，每个来这里的男人都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粗鄙下流反而各个衣着华贵举止得体身边伴随着一个或两个牡丹阁的姑娘笑得恣意却不放浪。

还未走进大厅便听见了鼓声还有喝彩声，此起彼伏。

大堂明亮喧嚣，沈培艺张着嘴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顺着所有人的视线往上望去，原来上面一个红衣姑娘站在绳索之上，她婀娜多姿的身体随着鼓点的节奏变化着姿势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之际忍不住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一直畏首畏尾的绿儿也忍不住跟着周围的观众叫好起来。

那红衣少女突然握着绳索上下翻飞，沈培艺忍不住道：“妈呀，这简直就是体操运动员了！”

一个穿着五红大绿惹人发笑的侏儒举着金灿灿的托盘游走在观众群里，不少人往里面投掷着碎银子，那侏儒笑得见牙不见眼更是得意。

“小，小公子！”绿儿赶忙揽住沈培艺的手臂道：“这就是鼓伎！”

沈培艺来了兴致她反手拉住绿儿叫嚷道：“走，我们往前去看看！”她刚走几步便被那侏儒拦下。

“小爷看您面生得很！”

绿儿有点紧张可怜巴巴的看着沈培艺。

沈培艺淡定道：“我是外地人第一次来京中！”

那侏儒道：“难怪呢，小爷今儿玩得可开心？！”

沈培艺点点头算是回应刚要走，不料那侏儒又挡住了她。

“嗯？”

那侏儒转了转手中的托盘笑道：“小爷那鼓伎表演好不好看？”

沈培艺和绿儿异口同声答道：“好看！”

那侏儒笑得愈发得意手中的转盘也转得越来越快。

沈培艺这才明白侏儒的意思，这表演可不是白看的！

她退后一步压低声音对绿儿说：“买完衣服还剩碎银子了吗？”

绿儿哭丧着脸道：“小姐呀！我手里就那么一点碎银子买衣裳了！”

那侏儒仿佛听出了什么玄机似的，笑容一点一点从嘴角隐去，他板着脸道：“公子你初到京中还不懂咱们牡丹阁的规矩，咱们这儿来的都倚马斜桥、一掷千金的贵公子各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咱们牡丹阁虽然是妓院但是姑娘们以艺会友，卖艺不卖身。”

沈培艺不快道：“你罗里吧嗦说了那么多你可不可以说一下你的中心思想？”

那侏儒干咳两声道：“总之咱们牡丹阁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鼓伎表演也不是随随便便能给什么人都看的！”

沈培艺撇撇嘴却和绿儿面面相觑，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此刻她真希望从衣兜里掏出一把碎银子扔在那喋喋不休的侏儒手上的盘子里，可是她偏偏此刻就是一毛钱也拿不出来尴尬至极。

侏儒收起笑容打了一个响指，两个彪形大汉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绿儿吓得双腿发软哀求道：“不要打我们！”

正当剑拔弩张之际，一个甜美的声音从沈培艺身后响起：“阿三，这是李公子的朋友不能怠慢！”

沈培艺吃惊的转过身发现是一个样貌雅致女人正微笑的看着她。

她很美，美得与众不同，她的眼睛并不大，鼻子并不小巧，但是偏偏五官组合在一起成了让人心悦倾情的美人，她盈盈一笑的眼波里流淌着万千的柔情似水让人移不开眼。

那侏儒见了她毕恭毕敬道：“是阿三鲁莽了！”说完又规规矩矩向沈培艺和绿儿道歉。

沈培艺和绿儿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大感惊讶。

那女子柔声道：“两位小少爷如不嫌弃李家公子邀你们喝一杯？”可是她见沈培艺一脸戒备的模样于是耐心解释道：“妾身乃是这牡丹阁的主人冯丽娘。”

沈培艺和绿儿四目相对更是大吃一惊，难怪这个侏儒对她如此恭敬！言听计从！

沈培艺爽朗道：“喝酒就算了，但是我应该当面谢谢这位李公子。”

李常钰坐在二楼瞧得清楚。

身边的满宝砸着嘴道：“少爷你怎么突然大发善心做起好人来了？”

李常钰噗嗤笑道：“满宝你说这话的意思好像我就是个坏人一般？”

满宝吐了吐舌头似乎还想说什么，冯丽娘已经带着沈培艺和绿儿走上楼来。

冯丽娘看着李常钰笑道：“公子的两位朋友要亲自向你道谢。”

绿儿看着眼前这个俊美书生模样的贵公子面色一红垂下头，沈培艺倒是大大方方拱手道：“多谢李公子！”

李常钰站起来忍住笑的拱手还礼道：“举手之劳，如不嫌弃就请两位小兄弟坐在这里与我畅饮几杯。”

沈培艺坐在李常钰身边毫不扭捏，绿儿红着脸站在沈培艺身后余光却忍不住瞥向李常钰。

“在下姓名李常钰不知小兄弟姓甚名谁？”

沈培艺突然有几分窘迫她想了想道：“在下沈培艺。”

“沈培艺？”李常钰念叨着这个名字微微一笑道：“是个好名字。”

隔壁桌的公子叫道：“冯老板！我等了这么久你该不会是忘记了吧！”

冯丽娘娇笑道：“王公子是想见静合？”

那公子摇着扇子道：“千金求见。”

冯丽娘道：“这就给您叫去！”

原来那鼓伎叫静合？

顿时沈培艺也来了兴致夸赞道：“虽然我以前也看过不少体操表演但是还是第一次亲自在现场观看真的很刺激很好看！”

李常钰和满宝甚至绿儿三个人都像是听不懂她的话一般探究似的看着沈培艺。

沈培艺莫名的沮丧。

李常钰笑道：“你以前看过鼓伎表演？”

沈培艺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在电视上看过。”说完她面对着讶异的目光又觉得后悔索性闭起嘴巴装作什么都没说过的模样。

那个侏儒阿三灵巧的上了楼，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女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