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乱麻的团子感受到主人的手臂放松了,当即惊慌失措,急得拼命贴紧维姬。
主人为什么要松开他?
主人不要他了吗?
主人要把他送走了吗?
不行!
他仰起头对维姬喊:“我没有兄长!我不需要兄长!”
这个可恶的男人居然跟他说那些话、居然亵渎他的主人、居然挑拨离间他与主人的关系!最令他难以忍受的是,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兄长居然要他离开主人!
他不要离开主人!
他不需要兄长!他只要主人!
“团子,这话可就伤人心了。你我本就同根同源,这中联结你自是比谁都清楚。”
潮生的话切中团子的痛点,他因无话可说而憋得脸色通红。
兄弟间心有灵犀的影响自是不可小觑,从最初隐隐感受到有股莫名的引力在吸引他,到后来因距离越来越近、感受也逐渐加强的渴望之情,再到潮生向他演示同源之力……一项又一项事实都在诉说他们的血脉相连。
潮生是他的哥哥——可是她是他的主人!
“而且团子,妈妈想看看你,她真的很想念你,自从你离开我们后,她就一直在念叨你,她一直在等你回去,还专门留了一个房间给你……可她的身体日渐衰弱,没能与我们同行。”
周围霎时安静下来,连风都是偷偷摸摸地吹过。
妈妈。
团子心脏猛地一抽,妈妈?
我的妈妈?
这安静有千钧之力,压得他呼吸困难,压得他低下头。
许久后,众人才听到团子的声音,团子因将脸埋在维姬的怀里,声音沉闷不清还带着一股哭腔:“主人我不走,我不要离开你。”
“团子,我们理解你舍不得你的主人,但是妈妈也舍不得你……”
“够了!”
维姬厉声打断潮生的喋喋不休,刚刚她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令团子两难、他们倒好,左一句又一句地使团子万箭穿心!
苍荒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他们只要求把团子带回去、不顾团子是死是活吗?他们要的到底是什么?至高神?如果是这样,那她得重新考虑尊者对苍荒的态度了……
维姬轻拍受惊的团子,在捂住团子的耳朵后才她恼火地放话:“团子已经说了他不想离开我!你们听不懂人话吗?”
“吾王,我们只是希望团子能回家看看,小孩子任性,多说几句或许他就愿意了。而且团子的妈妈状态每况愈下,我们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
维姬冷哼一声,“任性……庚老,这就是你的借口?这就是你从团子一出生时就开始想、想了十几年的理由?”
庚老眼神躲闪。
“恕我直言,这次你们是真的过分了——刚刚你们一句接着一句往外蹦时,我突然就先把那什么劳什子契约给签了……”
见庚老和潮生皆目露凶光,维姬玩味地笑了笑,话锋一转,道:
“可是我没签,过去不会、现在不会、未来也不会——今天不是你们最后的机会,所以你们完全不需要如此步步紧逼地要把团子带走!但是你们不要以为那契约是我控制团子的唯一方法,如果我想、就是你们把他藏起来我也能把团子揪回来!”
“我不签契约就已经在表态说我不会锁着团子、你们怎么还跟狗急跳墙一样说这些话来刺他?团子可以走啊,他什么时候走都可以,但前提是他想、他自愿、他主动!你真的是他哥哥吗?”
维姬看向潮生,也不等后者回答,她自顾说:“如果你是想把所谓的至高神带回苍荒、做些什么惊天伟业,就不要去亵渎团子那脆弱的亲情——拿团子的亲情折磨他的人,我绝不姑息……”
“大家今天都有些累,团子也被吓到了,而且刚刚的话你们可能也需要时间消化记忆一下——你们请回吧,代我向度娘子问好,希望下次团子回去时还能见到她。”
维姬说得风轻云淡,可在庚老和潮生的耳里,这些话宛若平地惊雷,听得人心惊胆战。
风不知在何时大起来了,几人的衣袖猎猎作响。
潮生没言语,安静地盯着维姬,似乎是在重新评估这届尊者。
维姬任着别人的注视,她松开团子的耳朵,与团子说话。
团子一扭头见两人还在,连忙钻进维姬怀里。
维姬面无表情地看回潮生。
见此,潮生转身化作荧光消失不见,庚老则行了个礼才离开。
维姬对团子说:“我们回去吧。”
她两手结印打开传送通道。
团子抬起泪眼,刚好见他的主人关闭了阵法,他好奇地望向维姬。
维姬咕哝到:“折腾了半天,正事还没做。你的名字……”
“我不要名字了!”团子失声大叫,“我们回去吧!”
维姬皱眉:“为什么?”
是潮生在示天坛说了什么吗?
“我不要了,我们回去吧。”团子面色焦急,他手忙脚乱地打开了一个传送,试图把维姬推进去。
“团子,你告诉我为什么。没有尊名有点麻烦。”
“不,我就是不要了。”团子不断地恳求。
维姬站稳身,掰住扭动的团子,正色道:“告诉我为什么,否则我会因理由不充分而难以认同你的意愿。”
“我不要名字。”
“我知道,但我需要知道你不要名字的原因。”
“主人……那是赐名礼。我不要自己选名!那……不合理!”
维姬微微拧眉,她想起庚老的反应——是她太另类了吗?大家都不能接受自己给自己取名?
“我以为……”
“主人我们回去吧。”
“不行。”
考虑到将要发生的事,维姬摇摇头:“你需要一个名字。”
“吾,赐尔尊名。”
【元,始也。】
【冠尔吾姓,得吾赐名。】
【李元,天已知。】
【大吉。】
【瑞雪兆丰年……】
【噤声!】
……
当白光乍现,光年之外的庚老回首望向元初星。
那耀眼的光亮,不知情者会认为是自然现象而不予关注,知情者则会羡慕那个幸运儿有这般隆重的仪式——这种程度的“官宣”可能仅次于规则钦点尊者时的天降异象。
现在,维姬将一个臣民的赐名仪式做得如此张狂,庚老心中百感交集:既欣慰于团子——李元受到的重视,更惊疑于尊者维姬的实力。
他与潮生对视,苦笑道:“李维姬她……”
“我们终将胜利。”潮生语气平淡。
“我们终将胜利。”庚老低声重复,在心里默念:我们是天命所归,我们终将胜利。
……
“重新认识一下,这是李元。”
维姬抽了抽鼻子,皱着眉抱怨:“你干了什么这么臭?”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小元后退。
这劈头盖脸的指责令哀法脸颊发红,他也不急着说两条鱼的事了,而是气急败坏地反驳:“李维姬你鼻子有问题就直说——我刚从澡池里爬上来、怎么可能会有气味?!”
“你自己的味道当然闻不到——但是你真的很臭!”
她扭头向小元求证,嗅觉更加敏锐的小元屏住呼吸重重点头。
“我的天——受不了了,你……”
维姬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道:“你说你刚从澡池爬上来?”
“我头发都是湿的——这还不明显吗?”他捏起头发给维姬看。
尊者沉默了,“你洗个澡,把阵法给干崩了?”
“什么意思?怎么又扯到阵法了?”哀法试着闻了闻自己的味道——没感觉啊。
但是他们说有味道……难不成是蒂法尼尼进来时破坏了什么?
维姬正趴在小元的肩上忙着呼吸——小元身上淡雅的香味是她续命的解药——因而是小元在回答哀法的问题:“应该是用于活水的阵法失效,池水不能更换……但现在看来问题可能更严重些——有污水倒流了。”
哀法放慢了嗅自己的动作,卡壳般地反问:“你是说,我一直泡在臭水沟里?”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而且还是臭鱼烂虾蛋白质含量很高的那种。”小元面无表情,回答的也一板一眼,他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角。
虽然不洁癖但注重干净卫生的哀法崩溃了,他失控般大喊大叫,往望天涯瀑布奔去。
在维姬欣赏哀法逃窜场面时,小元晃了晃她的衣袖说:“主人,有外人进来了。我闻到一股海腥味。”
“嗯?”维姬挑眉,“不是哀法身上的吗?”
“不是,哀法身上的味道很浑浊黏腻,但我闻到的海腥味很清爽……应是活物散发的。”
听此,维姬若有所思,“那应该就是顺着阵法进来的。你能定位这位‘来客’吗?”
小元眼睛一亮——主人要给他任务了!他点头,期待地等着维姬的指示。
“那就麻烦你把他带到水池那边——我先去修理阵法。”维姬揉了揉少年的脑袋,随即消失。
那稀薄的气味指引小元来到图书室,而奇怪的是,他无法感知对方的实力之高低——要么是对方实力远在他之上,要么就是对方毫无实力。
谨慎的少年倾向于第一种可能,于是他端好银枪。
房门在他推动前自发打开。
“小哥哥!”稚嫩的童音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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