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法离开后,如是观剩下的人也分道扬镳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小元为了准备军校考核,提前去往玄女军校所在星球。作为随从的图算命自然是跟着前往,而桔子不知在想什么,也要求一同过去。
小元对此无想法,图算命则是热烈欢迎幸运女神的同行。
他们的故事暂且不提。
山黎环顾四周,看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狐疑地问:“这里不适合隐居吧?”
哀法给的信息上说,对方现居深山老林、是个不喜喧闹的怪人。
“嗯,计划有变,我们不按照哀法的指令去找人。”
“那我们做什么?”山黎想把太极猫放到肩上,将神却钻进她怀里。
“这里是春之城,我认识一些人,他们在关注裂缝的事情。我来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
山黎揉猫的动作一顿。
春之城?
李元和桔子就是在这里遭遇那些的?
“姐姐?”
“嗯?”眺望远方的维姬随口一应。
“你是不是刻意选在这个时间点出发,这样小元和桔子就不用来这里?”
维姬收回视线,笑了笑。
“我不知道。”
将神用尾巴扫山黎的脸:她就是。
“我要去见老朋友,你去吗?那我们往这边走,他就在前面。”
山黎默默地跟着维姬在人群里穿梭,开始时还好奇维姬是如何未卜先知、认定对方就在前面,随后就被街边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了注意力,以至于她直接撞上维姬的后背。
她抹了抹额头,探身,顺着维姬的目光,她看到一对男女。
两人氛围融洽,男的说了什么,惹得女子温柔地笑。
“那是谁?你的老朋友吗?”
“对,他叫钟情。”
“那女的呢?”
“她叫云间月。”
云间月?!
山黎大惊,暗想是那个曾患难与共的云间月吗?
那个狮目星的大姐姐?
她也逃出来了?
也是维姬姐救出来的吗?
她也在这?
还是说只是同名?
应该是同名吧——哪有这么巧。
山黎压下自己的惊讶,看向维姬:“姐姐你为什么看起来很震惊?”
“我没想到还会见到她。”
山黎:!!!
第三者吗?还是白月光重生、归来打脸的剧情?!那维姬姐在这里充当什么角色?
我天!
姐姐她直接走过去了!
这么勇的吗?
她要干什么?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她要为此大打出手吗?
将神:我怎么感觉山黎有点地动山摇的……
……
云间月自打认识了钟情,便感觉自己活在梦里。
也有可能是曾经的噩梦醒了,她回到正常的现实中。
现实中的她,努力赚钱,热爱生活,积极上进,她会遇到一个喜爱的人。
然后她就真的遇到了。
对方温柔善良,很有绅士风范。
她猜想对方的家世一定很好,以她这个一穷二白的状态则很难配上,但这不令她心灰意冷,相反,她斗志昂扬,她要拼尽全力为自己创造一个有利的身份。
今天他们相约着逛街,一路上他们有说有笑。
云间月很幸福。
她差不多已经忘了那些不堪的过去——她获得了新生。
就在她拿起一个滑稽的摆饰向钟情展示时,她的天塌了。
维姬拍了钟情的肩,惗熟地打招呼:“钟情,你在这啊。”
“维姬?好久不见。”
“确实,”维姬看向云间月,发现后者目光躲闪。
“这是云间月……”钟情态度自然地介绍,他顿了一下,“你们认识?”
“哦……”
“不!”云间月煞白着脸,失声打断维姬的话,她嘴唇发抖,“对,认识,是认识的。”
钟情微微一笑,“那还真是巧了。我们正在逛街,维姬你要不先去老地方等一下?”
他知道维姬不会平白无故找他,但他本身就与人有约,只好让维姬先等着,他通知安东尼和莱莱去照顾维姬。
“倒不急,只是跟你打声招呼。我会在这里待上几天。”
维姬敏感觉察到云间月状态有些不对劲,不知怎的,她觉得云间月很怕自己。
她看到钟情和云间月说了几话后,云间月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她说她突然有事,便先回去了。”钟情解释,有些遗憾。
“这是你家小孩?”
维姬向钟情介绍山黎。“其中一个,还有两个去上学了。”
山黎有些恍惚地回应,她时不时偷瞄云间月离去的方向。
或许,世界就是这么巧呢。
……
云间月迷迷糊糊地逃回家,她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清醒时因无力思考而脑子放空,睡梦中则梦回她以为已经抛弃了的过去,然后在绝望中醒来,发现泪水打湿了枕头。
原来她没有重生。
过去的耻辱一直在阴暗处窥视她的一举一动,时刻准备着将她一举击碎。
她先是逃离名为家的地狱、随后陷进秦楼的火坑,而现在,她依旧要忍受苦难的骚扰。
为什么?她就该痛苦地活着吗?她不配获得幸福吗?
云间月起身开窗透气,发现钟情发了讯息邀请她明天到城外散步。
云间月看了眼镜子中憔悴的自己,犹豫再三,最后咬牙输入:
【只有我们吗?】
她想,如果李维姬也去,她就不去。
她无法忍受过去的侵扰,更不想重回过去。
而李维姬——这个知道她过往的女人,只会提醒自己是多么丑陋且痴心妄想。
可是,为什么?这是她的生活啊,她为什么要为李维姬让步?
云间月删掉文字,重新输入:
【好啊。】
在信息发出的那一瞬间她又后悔了。
为什么要明天?
是因为李维姬跟他说了些什么吗?
说了她出身不干净?
说她不知廉耻?
但她明明……
是啊,秦楼的姑娘哪个能独善其身?
她如此卑贱,生长在阴沟里却肖想月光,何其厚颜无耻?
可是……他那么好,她那么珍惜。
她每天醒来都问自己这是不是真的,然后诚惶诚恐、满心欢喜地拥抱美好的一天。
云间月蜷缩在角落,无意识中揪自己的头发。
面前的地板上,是一块橙色的夕阳。
她把裙摆从光下拉回,抱在怀里。
他到底要做什么?
质问她?责难她?
李维姬!
哒哒哒——
一阵有节奏的叩门声。
云间月吓了一跳,舔了下嘴唇,颤着音问:“谁,谁啊?”
稚嫩的童音隔着门传入:“大姐姐,是我。奶奶叫我把这些水果送过来。”
是房东的小孙子。
云间月打开门,一个篮子高高举起、在她脸下晃悠悠。
“给你的,奶奶本想亲自过来但她临时有事,谢谢姐姐的帮助!”小男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她抱下篮子,也没翻看帕子下的水果,而是捏了捏男孩肥嘟嘟的脸颊,他因为果篮沉重吃力而脸色通红。
“那是我应该做的,奶奶还专门给我这些,我很感激。毛毛回去跟奶奶说,这两天我去打理后院的花草,奶奶就不用操心了。”
“大姐姐不用了!我哥哥他明天就回家了!让他来就行……”
毛毛瞪大眼睛,有些好奇:“大姐姐,你哭了吗?”
云间月揉揉眼,笑着说:“毛毛注意到我的眼睛红了是吧,我刚刚在打扫房间,灰尘进到眼睛里了。”
“哦,那姐姐要注意点哦。姐姐我先走了!我要去找小茗他们玩!”
云间月目送毛毛下楼梯,她关上门,放下那蓝水果,打量镜中的自己。
窗外,几个男孩女孩在欢快地叫嚷,他们的声音好似插上了翅膀,快速掠过屋檐,冲向云端。
她枯坐了很久,又是一阵敲门声将她唤醒。
“小云啊,我来看看你。”
“伊顿奶奶?你怎么来了?我……”云间月有些慌乱,她很怕房东会觉察到自己的异样。
伊顿奶奶进门,快速扫了眼桌上原封不动的果篮,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她又仔细看了看云间月,心疼地摸摸后者的手:
“孩子,如果难受就不要强颜欢笑。”
“不!我很开心,奶奶来我这儿……”
“毛仔跟我说你哭了。”
云间月噤声,不自在地解释:“我没事,真的。”
她瞄到伊顿奶奶狐疑的表情,便立刻垂眸盯着与自己相握的手。胸口充溢着莫名的情绪,很陌生,很奇怪。
“我只是有点难过,不打紧的。”
“你是个坚强的姑娘,自我们认识以来,我第一次见你哭。”
伊顿奶奶搂住云间月,轻抚女子的头发:“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公的事,你受委屈了。如果你不想说,没关系,我会陪着你。”
伊顿递来一张手帕给云间月擦泪,还轻拍她的背。
云间月只觉得自己喉咙哽咽,也不知何时已经热泪盈眶,她克制地抽泣了许久,才断断续续地说:“为什么?为什么活着这么难?”
“你已经很棒了……”
伊顿一回应,云间月彻底崩溃,她涕泪横流,“我只是……我只是想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我是不是不配啊、我不配活着吗?我就应该被别人糟践吗?”
“不——孩子,你很勇敢,没人有权践踏别人。”
伊顿奶奶耐心地回答云间月的哭诉,她试图猜测怀中人的经历,但难以从对方混乱而充满苦涩的表述中理清逻辑。
待云间月终于平静下来,她试探地问:“是那男孩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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