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到。晕过去是身体的保护机制，又不是能随意控制的。要不然喊另外两个？”维姬检查了一下太极猫的爪子，见其已然消肿。

“那两个虾兵蟹将又没用！”

“哦。所以，你怎么现在才要魅惑他们？早点搞不就没这么多事了？”

“你管得着。”

蒂法尼尼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能力不够。海神心千疮百孔，已经无法为他提供灵力，而灵海也被那些人抽取殆尽——如果没有收回琉璃盏的灵海，他根本无力使用纵灵术。

要不是这疯婆搞晕了这三个、抢回一盏灵海，他也不会这么顺利地施展术法。

将神再次拱动了一下，维姬这才意识到她必须得走了。

维姬打量周遭，经评估得出此地很安全。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蒂法尼尼没吭声。

直到维姬走了很久之后，密林满是暮色，他才有所动作。

他金色的瞳孔里映着两三颗星子，那苍白纤细的食指在虚空中一点，二号和三号身上漂出丝丝缕缕的、犹如海雾般的生机，风一吹，消散了。

……

维姬在门口时就觉得有些古怪：按理说，里边应该会很闹腾的，光是莱莱她一张嘴就能说出人声鼎沸的效果，就算莱莱不在，房间也不该一片死寂。

难不成裂缝的形势已经恶化到令人绝望的地步了？

怀着满腹疑惑，她推开门，这一进去，她也安静了。

云间月怎么在这？

“来了。”钟情起身，十分自然地邀她入座。

安东尼和莱莱不太自在地跟她打招呼，随即都陷入沉默。

相比之下，云间月倒是大大方方的：“李小姐你好，我叫云间月——钟情跟我说过你。”

维姬感到有些古怪，她们不是已经认识了吗，怎么用这种开场白？她不明所以地同对方握了握手，揽着将神入座，希望来个人解释一下现状。

可是钟情直接进入正题：“既然如此，我们就开始吧。维姬，上次的预测没被证实。莱莱，麻烦你调取一下分布图。”

桌面上显现出三维的星系呈像，红白黄三种光点浮在空中。白色为大多数——多数星球还没被裂缝逼得全球封锁，但零散分布的红色——已经被封锁的星球却让人难以忽视，就像海浪上的泡沫般抢眼。

钟情调节投影的角度和大小，把一片分布着密集黄点的地方放大。从整体来看，这些黄点构成了一个刺入白色点阵的椎体。

“按照我们的推理，下一个裂缝应该出现在这几颗星球之中，”他指了指椎体的顶端，“但是，下午的数据显示，这里没有一点撕裂的征兆，相反……”

星系快速流转，来到另一片空间。

“这里却爆发了很多裂缝。”

白点逐渐转换成红色，密密麻麻的十分骇人。

“可能真的是我主观臆断吧。”钟情有些挫败，他以为发现了裂缝的规律，那样他们就不会只有等到裂缝出现时才被动地回应。

“或许，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信息。”

维姬想了想，鼓励地说：“盲人摸象，我们是盲人，规律是大象，多找几个盲人，总该拼出大象了……不过，我更好奇的是那些出现异变的裂缝，你们还有关注吗？”

莱莱回答：“没，异变太多了，而且大部分人都断定这异变并无实质性威胁——顶多是拉长了裂缝愈合的时间。”

她打开一个帖子，这是清创师的聚集地，里面有各种关于裂缝的真知灼见。

帖子里有一项投票：

【你认为L75号异变值得关注吗？】

【注：L75号即清创后却不会顺利愈合的现象。】

【值得：0.01%】

【不值得：99.99%】

“我应该是那0.01%。”维姬接过莱莱递的资料，翻看那些二次撕裂的痕迹。

“那我们还需要去实地考察吗？”

“暂时不了，再看看吧。云，你不是说你也有一些信息要分享吗？”

钟情转向云间月。

心细之人会发现钟情那公事公办的正经下，掩盖着浓情蜜意的亲昵。

当事人之一的云间月因心思不在这上而没觉察，旁观者莱莱和维姬对这些情感的感受向来粗糙，所以也没注意到这些，但安东尼却不一样了。

安东尼敏锐地觉察到钟情对云间月的与众不同，他知道两人的感情，但他没想到他们的感情居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钟情从来不会把个人情感带入团队，可是这一次却破例了。

意识到这些，安东尼当即心跳加快，血压升高，他强压自己的不满。

“对，我想说的是关于时空鲸的。”云间月有些胆怯，怕自己的话毫无用处。“有一次，我误入裂缝……”

在场的三人一猫：！！！

“你们别紧张，看我现在好好坐在这里，就知道那次只是有惊无险。”云间月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有戏。

“其实都算不上是惊险——我进入的裂缝里面是一处田园，很漂亮，没看到人，但是我看到远处有白烟升起。”

“当时很害怕，就没敢乱跑，只是在入口处坐了很久，随后便原路返回了。”她没提自己为何宁愿在裂缝内等待也不愿意立刻回来的原因，“然后，我个人推测当时能这般闲适，很可能是因为有一条长相如鲸的生物陪着我。”

“时空鲸？”莱莱问道。

“我不知道，它很小，比它大不了多少。”云间月指了指桌上蜷缩一团、两耳竖起的太极猫。

太极猫感受到所有人都将目光射在自己身上，吓得血液倒流。

莱莱打开智脑，开始翻找图片。

“你如何知道是那生物的作用？”钟情问。

“我注意到，裂缝入口处有一些毛乎乎的东西，那些东西像虫一样蠕动，同时裂缝有扩大的迹象，但是那生物飞了过去后，那毛乎乎的东西就消失了，裂缝也停止扩大了。”

云间月一阵后怕，若是没有那长相怪异的生物，她是不是就回不来了？她不清楚为何裂缝的那一端是美丽的田园，但她能预见，田园很快就会变成炼狱。

钟情意味深长地评价道：“真有趣，我们居然没有这样的体验。”

“是长这样吗？”莱莱投出一张组合图，画质差，星光闪烁的黑色背景上有一些轮廓模糊的生物，隐约可辨是鲸目。

“应该是，不过我遇到的要更小、更可爱些。”

维姬插嘴道：“它是不是很亲近你？”

云间月点头。

“你是哪的人？”维姬身体前探，手臂按着桌面，好奇地问。

一阵沉默。

这沉默令人难以理解。会有人不知道自己来自哪吗？

云间月当然知道自己是哪儿的人，但是……她曾跟维姬说过自己是狮目星土生土长的人，而不久前，她向钟情坦言自己家在奥斯汀星球。

她直直地看着维姬，暗地却是在关注钟情的反应。

觉察到钟情向自己投来好奇的目光，她一慌，连忙告诉维姬自己来自奥斯汀。

云间月的手心全是汗，无法控制地胡思乱想。

李维姬若是告发自己在说谎，她该如何跟钟情解释？

她确实是奥斯汀的人，只不过不是在狮目星土生土长。

她当时说谎是因为身处秦楼，自己身不由己啊……

关键是，如果钟情好奇她和李维姬是如何相识，她怎么敢不要脸地说她们是在风月场上相识、她是以低贱的风尘女子去服侍李维姬这个主顾？

云间月又开始后悔了。

她真不该心存侥幸，她更不该因钟情的一番表白而动摇——如果当时真的和钟情一刀两断，那么她根本不需要艰难地掩饰自己的过去。

她的过去……

不！她没有错，都怪李维姬！

如果不是李维姬突然出现，那么过去的一切都会随时间而逝，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一个在未来相夫教子、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的女子。

那些不堪、那些罪孽、那些狠辣——狮目星上经历的一切都会跟着她进入坟墓！

都怪李维姬！

“云？云，你在听吗？”

钟情碰了一下她，反应过来的她花容失色。

“怎……怎么了？”云间月惊恐未定的望向钟情，“我刚刚走神了，抱歉。”

钟情握住她的手以作安抚：“维姬问你，你是不是升月之族。因为升月之族的族人有亲和自然的天赋，尤其会吸引时空鲸。你刚刚的描述很符合这些特点。”

“我，我不知道。我的家人没跟我说这些……”

云间月有点恍惚，她甚至不确定李维姬刚刚有没有质问她。

维姬思考了一番后说道：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如果你被人认定为升月人，那么在前线清创会面临比常人更大的风险——在裂缝周围徘徊的不止是清创师，还有试图捕获时空鲸的偷猎者，升月人是比时空鲸更有诱惑力的目标。所以，我个人建议你同我们清创时，要更加谨慎地行动。”

“她何时加入我们了？！”久未发声的安东尼突然大叫，说完后自己也是一愣，他低下头，满是愧疚，颤着音，无不悲哀地说：“对不起，我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