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克定厥家

楚王府的后院中,几个戴程子巾穿便服的中年男子与青袍官员正拿着册子一本本比对,并将其誊录。

楚王妃所带来的地契,其良田,不单在东京开封府有,甚至在西京乃至金陵一代都有,房契与铺面在新旧两城都有,东京城里的房价并不低,在旧城越是靠近大内,其房价便越高。

皇城边的土地更是地寸土寸金,这些产业如果全部变卖,所得银两足够他们生活几十辈子,“这萧家不是世代为将吗,怎会有这么多房田铺子?”

“将门怎么了,还不许人家有钱置办点产业么?况且是萧家是勋贵之家,如今的京都四姓之一,会缺这些?”

“你们知道什么呀。”喜春帮着他们一同整理,嫌弃地说道,“我家姑娘的母族可是金陵姜氏,江南望族之首,大娘子又是姜氏长房的嫡出。”

她又瞧着手里的地契,“这些嫁妆可都是我家大娘子早早就替姑娘准备好的,若大娘子还在又岂止这一点?”

几个官员与内侍陪笑道:“我们这些小人物哪懂呀,不过也明白有钱好办事,不用时时瞧人脸色,今后还请喜春姑娘多多在王妃跟前替我们美言几句。”

“放心吧,只要你们好好办事,我家姑娘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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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

宴席散后,赵王被内侍们扶回了坤宁殿,在生母居住的中宫侧殿中耍起了酒疯,不光摔桌子砸碗甚还动手打身侧侍奉的内侍,“滚,滚!”

淑妃回来后看见满地狼藉,便心疼起了儿子,“你何苦作践自己呢,不就一个女人吗,至于这样?”

“姐姐。”赵王瘫坐在地上,“她跟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

“我知道,我儿看上的女子,又岂会普通,可是如今你爹爹把她指给了楚王,你在这儿作践自己又是何苦呢?”淑妃心疼道。

“爹爹…”赵王醉意上头,连眼神都变得涣散,“爹爹不是最疼爱我吗,爹爹…”随后向身后醉死过去,

“儿呀,三郎?”淑妃见儿子醉酒睡着反到舒缓了一口气,“来人,将赵王扶到榻上歇息。”

“是。”

“官家到。”内侍的通传传入殿内。

“快快快,将人扶走,把这儿收拾一下。”淑妃起身,手忙脚乱的整理了自己的仪容,又迈着匆匆忙忙的步子出殿迎接。

“官家万福。”淑妃极力平复着脸上的慌张,“官家怎么亲自过来了?”

“三郎可还好?”皇帝问道。

“三哥儿他睡下了。”话闭,淑妃屈膝跪在皇帝跟前。

“淑妃这是做什么?”皇帝看着淑妃不解。

“三哥儿在家宴上酒后失言,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陷入了沉默,“三哥儿之所以会如此,都是臣妾这个做母亲的不好,陛下要罚就罚妾吧。”淑妃眼中含着泪,一副楚楚可怜之态。

皇帝见她如此,便似心疼的将其扶起,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脸,“爱妃多虑了,今日是三郎喝醉了酒,那酒后的话岂能当真,如此朕又怎能怪他。”皇帝舒了一口气,问道:“他现在在哪儿?”

“在偏殿休息。”淑妃擦着眼泪道。

“朕去看看他。”皇帝道。

淑妃神色微变,“是。”

入内后,见宫人已将殿中的凌乱收拾干净了,淑妃这才缓了一口气,“三郎在内殿。”

皇帝走到寝殿内,两个宫人卷起帘帐。

“清清,清清,你听我说…”赵王说着梦话。

“他这是?”皇帝挑眉,

淑妃原先认罪求饶的脸色突然变成了埋怨,“官家又不是不知三郎他的心思,他的惦念之人。”

皇帝拉不下脸,又愧疚道:“一会儿他醒了,让太医过来好好瞧瞧。”

“官家不留下吗?”淑妃问道。

“朕前朝还有些事。”皇帝负手离去道。

淑妃遂福身,“妾身恭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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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府内,楚王府长史带着一众属官与女使,帮忙将田地等产业全部抄录成册,十几个人忙碌了整整一下午。

“姑娘,已经清算完了。”

喜春是萧幼清最为信任的女使,姜夫人带出来的人能力都不差,因此她只大概的翻看了一眼,“剩下的你们下到地方去熟悉,要与地方的管事交接与告知,我等府里的事忙完会亲自走一趟。”随后她将一封书信拿出,“这是我的手书,那些老板与庄主都认得字迹。”

喜秋将手书转呈,官员拿到后瞧了一眼,“王妃不仅人聪慧,还写的一手极好的柳骨,实乃是楚王府之福。”

萧幼清听得明白这些奉承之词,“圣祖家训言,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通文识字,而能明大义者,固为贤德,然却不可多得,德要比才更为重要呢。”

几个管事听了当下一惊,忙的跪下磕头,“下官口无遮拦…”

六子进来传话,却瞧见几个跪地哆嗦的老熟人,“王妃,晚膳好了。”

“好,我去看看六王醒了没有。”直至离开,萧幼清也并未让这几人起起身。

“喜春姑娘,这几位官人?”六子问道。

瞧他们被主子一句话吓得够呛,喜春于是覆手咳嗽了一声,“咳咳!姑娘说这话的意思呀,是让你们少说话多做事,别以为姑娘是女流,容易敷衍。”

“是是是,我等谨记,今后一定用心办事。”

喜春又看了一眼六子,“王府怎么说也是亲王府邸,御下也当严一些。”

“我家阿郎最讨厌的就是礼节了。”六子回道,

喜春只是深意的一笑,转身跟上主子,“不喜欢收人膝盖,那就等着自己的膝盖遭殃吧。”

“遭殃…”六子摸着脑袋,也追了上去。

萧幼清回了书斋,“六王…”

不知是大氅上面留的余香有安神作用,还是因为昨夜一夜未睡的缘故,让这个一向潜睡的人至今都还未醒来。

萧幼清不忍打扰熟睡的人,轻轻撵了被子后起身,转身要出门时被墙上先前未注意的几副挂画吸引。

“喜春姑娘你等等我。”

“我去找姑娘,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阿郎也在书房,我自然是去找阿郎。”

喜春和六子就这么一路吵着入了书斋,书斋卧榻的另一边楚王妃萧幼清盯着一幅画作入神。

女使轻轻的走到身旁,“姑娘…”

内侍上前躬身叉手,“大娘子。”

“这猫戏图为何会摆在供奉之地?”萧幼清问道。

“大娘子有所不知,此猫名为狸奴,为舶来猫,是十年前太子妃殿下所赠,阿郎幼时寡言少语,唯此猫作伴,入蜀的前一年狸奴突然患病,寻遍猫舍名医也没能救回来,阿郎因此伤心了大半年,之后就画了这副画,后来又被供奉在此。”六子回道。

“笔法细腻,画此画的人也应该很温柔。”萧幼清觉得画作精湛,因为看的赏心悦目,猫儿也画得极为温柔,可以想象作画之人对猫的喜爱,温柔的东西,最是吸引人。

“大娘子也懂画?”六子问道。

“略懂。”萧幼清道,

“这画,”六子抬头看画,“是阿郎自己画的。”

“入蜀的前一年,十二岁?”萧幼清有些诧异。

“因为不爱说话,阿郎除了陪猫之外经常一个人在房中作画,这副画就连翰林图画院的姜侍诏都称赞,姜侍诏与大娘子说的差不多,刻画入微,少年英才。”六子道。

“姜侍诏,”萧幼清瞪眼,“可是金陵姜家的那个画圣?”

“是,大娘子也认识画圣吗?”六子道。

“我家姑娘可是画圣的亲外甥,三岁就跟着学画了。”女使从旁道。

“原来如此。”

“温柔之外,舅舅还少言了一句…”萧幼清将视线探向内侧,墙壁上挂有诸多花鸟画,“这里这么多画,可无一例外的是,画中鸟兽皆形单影只,即便是在空白处加些突兀的花草,也不肯为其添伴,岂不孤寂?”

“你不是它,怎么知道它孤寂?”卫桓披着大氅站在卷帘下,一双深邃的眼瞳盯着画下人。

萧幼清回过头,“我不知道它,但,”与卫桓对视,“我知道画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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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卫允盛在昨天夜里就回了自己的赵王府,一大早人还没醒,内侍省的宦官就抬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入府。

几个女使废了一番功夫才劝服他起来接旨。

“三大王,这里头有好些是外邦的贡品,官家专门为三大王挑选的,官家还让小人传一句话。”内侍学着皇帝的口吻,“三郎乃朕之诸子中最仁孝,朕甚慰。”

看到赏赐听到传话,他才想起昨日的经过,瞬间尴尬的将那睡意一扫而空,“臣谢过陛下,谢过爹爹。”

等到内侍省的人离开后,赵王气的眼睛大鼓起,“别以为一箱珠宝就能安慰我,那可是整个萧家,有着我大宋最强悍的边军,楚王?本王日后一定要将你…”赵王气得,连鼻头都抖动,他本想一脚踢翻箱子。

“三王,使不得。”一个着紫色公服胡须花白的男子赶来劝阻。

“师父,我现在连它都不能踢了吗?”赵王生气道。

来人是当朝枢密院使姚慎,也是赵王幼时的授业老师,出阁时皇帝亲点的辅导。

“踢箱子可以,但陛下的赏赐不行。”姚慎道。

“陛下?陛下把我最喜欢的东西给了别人呢。”赵王依旧生着闷气,

“那三王打算怎么做呢?”姚慎见赵王还在赌气,于是轻声问道。

“自然是抢回来。”赵王道。

“如何抢?”

接连的问话让赵王怔住,姚慎便冷下脸严肃道:“萧娘子如今是楚王妃,本朝亲王元妃等同亲王,除太子妃之外是国朝最高外命妇,三王想抢也得有实力才行,纵然有这个能耐,终究是夺人之妻名不正言不顺,日后史官记下一笔,三王就再也洗不清了。”

赵王旋即平复下,抻了抻袖子,朝其拱手道:“学生一时冲动。”

“能屈能伸,方才是大丈夫所为,三王眼下应该明白自己要对付的人是太子而不是楚王。”姚慎道。

“学生知道,就是太子从中作梗,才让清清嫁给了楚王,否则…”赵王暗自咬牙,“清清如今身边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官家只有三个儿子,储君已定,太子手握中书,若无意外登基是必然的。”姚慎提醒道。

“舅舅有护卫京畿的兵马,师父您又是枢密院使。”赵王若有所思道。

“三王,若您杀了储贰,便是谋反,京畿外还有数十万厢军,其中有不少将领是隆德开国公的旧部,何况他手中如今还有十万镇西精锐,大王觉得这位子,您能坐稳吗?”姚慎挑眉问道。

我觉得吧…喜欢画小动物的人,一般内心都是温柔的(个人觉得。)

小桓过得很惨,还缺爱,本剧里请记住“捧杀”这个词很关键哦,要是看不懂剧情,可以想想它。

再次强调一下,前三四十章看不出女主如何,而且会看不懂,这都是正常的,因为前面铺垫后续会一点点揭开。

争斗已经开始了,想知道小桓怎么跟柳姐姐认识的嘛~

点个收藏,后续揭晓答案~ (求收藏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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