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先前的不愉快,卫桓便独自一人再次来到了祖父家中。
秋末的风已经有了冬日的寒意,山阴伯爵府的院中满地孤寂,**靴踏响枯枝,随着年轻女子走进厢房的院子里,“翁翁不告诉我,应该是表妹你的事了吧。”
“表哥想问什么?”李琳宣问道。
“我想不止是赵王吧,很快东京城就要生乱了。”卫桓看着地上的枯叶说道。
李琳宣似懂非懂,只是觉得楚王的语气很沉重,“我不知道表哥在说什么。”
“翁翁的门生…哦不能称门生,学生布及朝野,此次复爵必带来不少祸患,你要小心些。”卫桓提醒道。
“所以就像萧…就像楚王妃说的,山阴伯爵府护不住表哥吗?”李琳宣看着兄长的背影问道。
卫桓转过身,“是吗?山阴伯爵府护不住难道开国公府就能了吗?她倒是自信的很。”
“阿兄,”李琳宣迟疑的看着楚王,“兄长喜欢楚王妃吗?”
卫桓愣了一下,她看着李琳宣,背转过身去,眼神中充满了复杂,“大婚前我连她的面都没有见过,何谈喜欢与不喜欢,不过,她的确是一个特别的人。”
“比起柳姐姐呢?”李琳宣继续问道。
谈起柳氏,楚王的眸色暗了不少,“柳姐姐的不争是从心底的,而她的争,也是心底的,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子,但…其实都是很温柔的人,也都是令人看不懂的人。”
“令人看不懂的,还有兄长你。”李琳宣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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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府——
楚王府侧院兴起的寒风,卷落了枯木上最后一片垂吊的黄叶。
“姑娘,赵王府的探子说,今日晌午刚过赵王便带了一份厚礼去了山阴伯爵府,是想要纳山阴伯的孙女做侧妃,还有,山阴伯爵府也有赵王的眼线。”
“山阴伯爵府是姑爷的母家,赵王是想拉拢姑爷吗?”喜春分析着。
“果然,见风使舵连宗室也不例外,我萧家定了楚王,太子与赵王就迫不及待想要拉拢关系了。”萧幼清微微皱眉,“让李琳宣嫁给赵王对我们倒是没什么,只是李琳宣成了赵王侧妃的话今后在楚王跟前多少都是个阻碍,况且她…她大概也不舍得让她表妹嫁给赵王吧。”
“不舍?”喜春想了会儿,“要说那李姑娘不舍姑爷我是信的,可姑爷看李姑娘的眼神,就像长辈看孩子一样平淡,还不如看姑娘你的时候呢。”
萧幼清扭头看向喜春,“这么快,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奴说的不对吗…还以为姑娘会高兴呢,不然姑娘为什么要收藏那画像…”喜春继续说道。
“喜春,后院还缺个换洗,我看你最近很是清闲…”
“奴不敢了。”喜春旋即将嘴闭上,萧幼清又问道:“开封府那位可查到什么没有?”
“查到了,那花魁姓柳,祖籍江陵,原是前朝十国时期南平王的后人,其母高氏,乃南平第五主之孙,后来南平为国朝所灭,高氏一族便为充入教坊或奴为妓,其母因为有些姿色,被江陵一个富户买去,之后…姑娘也知道,太.祖建国时四方割据,历经太宗与当今圣上三朝才结束所有割据,江陵在那时再次遭受战乱,百姓流离失所,高氏便带着柳四娘到了开封。”喜春回道。
“南平…这都多少年的事了,还真是,一朝覆灭,皆是虚妄。”柳氏的身世追溯上去也都是作古之事,背后无人便也掀不了什么大的风浪,她查她,只是想看她会不会对楚王有什么危害,“柳氏先不管了,派人盯紧赵王府的动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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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大内·文德殿——
皇帝正在文德殿内批阅上殿札子,“陛下,楚王妃求见。”内侍奏道。
“楚王妃?”皇帝抬头,复又低下看着有司今日呈的札子,“宣。”
萧幼清穿着命妇服踏入文德殿,拜道:“新妇,恭请圣安。”
“朕安。”皇帝抬头瞧着前来请安的楚王妃,凝神道:“新妇今日来见朕,莫不是六哥儿委屈你了?”
“陛下,六王她待新妇很好。”萧幼清回道。
“哦?”皇帝将信将疑,“可是朕听内侍省的人说。自昏礼那夜过后,他便搬去了书房?”
果然这王府里到处都有皇帝的眼睛,“都是新妇不好,不能早日猜晓夫君的心思。”
“哦?”皇帝放下手中的扎子,“他的心思?”
“陛下,新妇是来请恩的。”萧幼清又道。
“你想要什么恩典,说起来你父…”
“新妇请为楚王府纳侧妃。”萧幼清道。
皇帝当即沉下了脸,“你告诉朕,是不是那小子对你不好,你不用怕,若是他不好,朕会替你做主的。”
“陛下,六王待新妇并无不妥,只是六王心属山阴伯的孙女,然因求而不得,整日愁苦,这才将自己闷在书房。”楚王与李琳宣的事,估计皇帝也是知道的,萧幼清便大着胆子说出,“新妇过意不去,还请陛下成全。”
“山阴伯之孙…”皇帝深皱起了眉头。
【“可是朕已经答应了贵妃,让山阴伯之孙做楚王侧妃,若是反悔…”
“爹爹先前也是,儿子爱慕三娘,爹爹就把她给了六王,儿如今想要李姑娘,爹爹又要把她给六王吗?”】
三子委屈的模样浮现在皇帝的脑海中,“冬至大朝会在即,礼部抽不开身,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朕还要在想想。”
皇帝犹豫,显然是赵王已经来过了,萧幼清便不再多言,“爹爹请多保重身体,新妇告退。”
“六郎要是有你这般有心就好了。”皇帝叹道。
临出殿口,突然听到皇帝的话,萧幼清顿步,转身行礼又道:“陛下日理万机,六王的有心,陛下恐怕…无法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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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府——
吱!——卫桓推开门,随着黑色的靴子跨入房内,夜空中的月光也跟着从门缝透了进来。
“六王舍得回来了?”
萧幼清坐在镜台前,头发披散,只着一件单薄的褙子,看样子是要安寝了,听着门开的声音和走路的声音,她便知道是楚王回来了。
“她们说你去大内见陛下了?”楚王顿步问道。
“六王作为臣子不便,那么妾去向爹爹请安,有何不妥吗?”萧幼清反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有想要责怪你。”卫桓。
“妾知道。”萧幼清起身走到卫桓身侧,“君臣下面还有一个父子,再如何他都是你的爹爹。”
“我知道了。”卫桓转过身,“夜深了,你早些歇息吧。”
“六王。”萧幼清想到了白天皇帝的问话,“六王从书房搬回来吧。”
卫桓不明白她的用意,旋即侧身对视。
“六王的事妾已经知道了,六王如此岂不是更叫人猜疑?王府有内侍省的内侍,今日妾入宫面见陛下,陛下与妾提及分房一事…”
“原来是陛下…”卫桓轻轻皱眉,回过头欲转身离开。
“是陛下,”萧幼清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放缓语气,“也是妾自己。”
卫桓虽稍作迟疑,但还是止住了脚下的步子,“六子。”她唤道。
小六子推门而入,站在屏风后侧躬身,“阿郎,您叫小人?”
“把书房里的东西搬回来。”卫桓道。
“哎,小人马上去。”小六子听到主子要回正房睡,似比谁都高兴,连忙出去唤来几个内侍。
书斋内的灯只亮了不到一刻钟便又熄了。
一番收拾后,屋内总算彻底安静了下来,“六王要是有所顾忌,就让妾睡在外房。”
“你一个女子,你就不怕我?”
“六王是那山中的老虎会吃人?还是那水中之蛟?都是女子,六王可还小妾三岁有余呢。”
“何况…陛下明面虽护我,可天底下有哪个做父亲的会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子睡书房,莫说是帝王,即便是普通人,若叫世人知道,那妾今后要如何立身?”
“其实本王搬离去书房,只是因为睡得浅又时常惊醒,不想吵着你而已。”
不管解释是真是假,至少这个人并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近的,“多谢六王体谅。”萧幼清走近卫桓,伸手取下她披着的大氅,“妾睡得熟,不怕吵。”
“王妃不冷的时候,就只剩礼节了。”卫桓道。
“六王不冷的时候,才会乖乖听话。”萧幼清回道。
“嗯?”楚王本想转身辩解。
“别动。”听着楚王妃像命令似的话,她只得听命不动。
宽衣解带后,锦袍与女子的罗裳便在今夜挂到了一起。
房中的灯熄了后,六子便让其他内侍与宫人退下休息,“记住,每过一个时辰换一次岗,现在都回去去歇息吧。”
“是。”
二人静静的躺在床上,卫桓合在腹前的双手不停的动着,“你就不问问我,我今日去了哪里吗?”
“六王不想说,妾便不问,等王爷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我去了山阴伯爵府。”卫桓道。
萧幼清听得后僵了一小会儿,旋即转过身,漆黑中只能看见楚王侧脸的轮廓,“六王把她纳了吧。”
本是面对着面的二人,却因这句话让卫桓直接翻过身子背对,良久才问道:“为什么?”
“六王不纳她,她就会入赵王府。”
“呵,原来你是怕赵王移情。”卫桓说的很是冷漠。
“…”
“难道李琳宣入了赵王府,六王就不会担忧?”萧幼清问道。
“本王不担忧。”卫桓转过身,她伸出手抚上萧幼清的脸,双眸越发的深邃,“若是凭几副猫戏图就能看出来温柔,那我这十七年的隐忍,算什么?”
声音也越发的冷,“赵王要娶谁我不管,山阴伯爵府的人要嫁谁我也不会管。”
“口是心非,等赵王府亲迎的婚车入了山阴伯爵府,妾就看六王还如何嘴硬。”
萧幼清本想转身背对,奈何楚王没给她机会,当即将覆于她脸上的手,轻抚游离至下颚,旋即翻身压上了她。
卫桓捏住她的下巴使她看着自己,冷冷道:“本王才是这楚王府的主人,而你,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分内的事,本王想纳谁,不想纳谁,都无须你插手!”
都是女子,她是不怕楚王想对她做什么的,只是心寒莫过于心死,萧幼清覆上有些凉的手轻轻握住,她看着楚王清冷淡漠的脸,“六王一定要对妾如此么,时冷时热。”
卫桓不语,只是将手松了,倒头钻回被窝。
关心?盘算~
强强联手,关键在于小六想不想争啦~
另外再强调一下,请一定要往下看,不要把定义下在前几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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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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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克定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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