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衣和程晚赶到的时候,苏暮正在对员外府的所有人做例行询问。
“苏大人,我来旁听。”程晚直接就坐在了苏暮旁边,并掏出了自己的小本本和笔,准备开始记录。
“你伤好了?这么积极?”
“为了都城的和平和安全,这是我等小民该做的事情。”程晚看了一圈没看到员外,便又问道,“宋员外去哪了?”
“他被带回刑部了。”
“那只能让他感受一下刑部的十八般刑具了。”
苏暮看程晚又开始不正经,料想伤定好的差不多了,便继续开始询问剩下的家丁。
苏暮一本正经的问着一穿着灰色粗衣的家丁,“你是否认识王栋?”
“认识的。”
“和王栋有没有来往。”
“没有,我们每个人都有单独负责的区域,王栋一直是负责小姐屋里的,而且他为人孤僻,一般不与我们讲话。”
“下一个。”
“……”
员外府的众人都排成了一长条,大都是询问一些和王栋相关的问题,程晚则毫无遗漏的将所有都记录下来。
“这员外府的千金在何处?”程晚听到每个人都提到了这王栋是在员外的千金处任职的,便想寻了她询问。
“在偏院,听说这位千金身体孱弱多病,一直在偏院养病,鲜少出来见人。”苏暮解释道。
“这么神秘,那更应该见见了。”
谢衣继续留在大院中询问剩下的人,程晚便和苏暮一起去询问那神秘的员外千金。
这位千金名唤宋意,听说这位员外很是宝贝,处处哄着,一应俱全。但因为这宋意身体不好,又喜静,便住在这偏院。
这偏院与一路经过的院子都不相同,里面种满了矮簇的黄色小花,这些小花的中间是一颗巨大的樱花树,现如今真是花期,偶有微风吹过,会飘落片片樱花。
樱花树下辟出了一方净土,可供客人观赏饮茶,小院不大,不仅有花草,还有一湾鱼塘,鱼塘里是各色名贵的鲤鱼。
程晚和苏暮到的时候,宋意正在房中看医书。
“宋姑娘~”程晚见一位身着粉白渐变云锦裙,外披一粉色纱罩裙的端庄女子从房中出来。
程晚想起来这气质与美貌并存的佳人,便是美人图上排行第三的仙女。她肤如凝脂,面色略显苍白,但嘴唇红润,眼波流转,程晚都忍不住想和她贴近。然而此女竟是员外的千金。
“我们是刑部的人,前来问宋姑娘几个问题。”程晚的语气也不自觉的变得温柔起来。
苏暮也破天荒的向宋意点头以示失礼。
但即便如此,苏暮语气仍旧一板一眼的向宋意问道,“宋姑娘,王栋是你院中之人?”
“是的。”宋意的声音非常温柔,但又透露着坚定。
“王栋在院中做何差事?”
“一些洒扫工作,其余贴身的事情都是我婢女做的,这个院子都是我贴身婢女在管理,王栋的事情许是她更清楚。”
程晚在院中倒是自在,四处逛着,仿若自己家中。
突然程晚走近开口问道,“姑娘手上怎会有茧子?”
宋意紧了紧放在身前握着的双手,“我行医施针的时候留下的。”
程晚莞尔一笑,又问道,“那手油是否好用?”
“好用,可以一试。”
“我看到宋姑娘也有那可以镇痛的白色粉末,不妨帮我开一点计量,我最近身体不好。”说着,程晚便伸出手,示意宋意把脉。
宋意还真说出了程晚的病情,并给了她一小包药,叮嘱她切勿过量。
苏暮随后又问了一些问题,两人便离开了。
谢衣那处也都询问的差不多,刑部的人也悉数撤离。
“苏暮……我有点痛。”程晚眼神呆滞,面无表情。
苏暮以为程晚又在佯装作势,便只当作没听见,谁料下一秒,程晚径直倒下,吓得苏暮直接将程晚又带回了刑部,连夜召集太医看病。
“切勿再使用此药剂。”太医拿着宋意刚给程晚的那包药叮嘱苏暮,“这药剂只能抑制病痛,但对病情毫无帮助,甚至会加重病情。”
“好的。多谢。”
翌日,程晚醒后,发现自己的小药包不见了,身体甚是难过,刑部四下无人,便想出门找个医馆。
东街,大都是官署及一些皇城司衙门,建筑的构造也相去无几,除了门匾不一样,甚是难认。
程晚凭着之前依稀的记忆,来来回回,不觉行至一破落门前,门上被贴了刑部的封条,门口的装饰也都东倒西歪,有的甚至留下了被砸的痕迹,门头上结满了蜘蛛网。
程晚突然头痛起来,一些记忆疯狂的涌入脑中,是原主小时候居住在此的记忆,想来原主觉得这一段记忆并不值得被记起,而对自己使用了催眠术。
此处便是前武威将军的旧宅,如今全然荒废了。
那年,程晚十岁,大阖国初建,自己的父亲深受新皇的重用,被封为大阖国唯一的武威将军,振臂示虎符,万千将士呼。
那时,新任官员纷纷来拜,踏破了将军府的门槛,程晚年幼,只敢藏在母亲的身后。而她的母亲则是江南第一富商的嫡长女,亦是当年都城才女的典范。
“你可是武威将军的女儿,怎可如此胆小?”
程晚脑中忽然飘出这一句不知是何人的话语,只觉让人生气。
程晚摇了摇脑袋,企图将这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甩到脑后,既是以前的事情,便不能影响如今的程晚。
东街上的商铺很少,程晚好不容易出了东街,行至南街,找了一医馆,谁知看病的队伍从铺子中排到了街上。
“这大夫怎的如此有名气,有这么多人排队?”程晚不经意的和周围的人搭着话。
“姑娘,您要是普通的病症,找旁的大夫便可,我们都是来找这位孙大夫要那阵痛药方的。”
“可是那白色粉末?”
“是啊,原来姑娘也是为了那东西来?”
“你们服用了多久了?”
“有月余了……”
程晚眉头一皱,突然发现事情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单纯,便急急又回了刑部。
刑部的侍卫们许是刚当值完,都聚集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程晚看到苏暮在写些什么,而一旁的谢衣则在一本本翻找卷宗。
“你们在干什么,我有一个重大发现。”程晚步子缓慢,气喘吁吁的说道。
“你怎的又下床了?”苏暮的语气中充满担忧。
“我发现了一条重大线索。”程晚转移话题道,“那白色粉末服用后会让人上瘾!”
“我们也发现了,今天就是去查这个的。”谢衣接话道。
“还挺聪明。”程晚对他们比了个大拇指。
“多亏了你。太医说这个不能多食,收走了你的药,你出去该不会是……!”
程晚及时打断了苏暮,“苏大人,我躺的太久了,出去转转罢了。你们可查出来这药的源头?”
“未曾,不过这种会令人上瘾的药材原料产自部落。”
“又是部落?这部落一族倒是神秘,有机会让我见识见识。”程晚又继续道,“我上街看到一医馆门前排起了长队,都是向那孙大夫求这药的人,不妨从他入手。”程晚又想起了什么,问道,“那宋员外呢?可有审出什么?”
“未曾,昨天已经放他回家去了。”
程晚不觉惋惜,倘若真是宋员外对她下黑手,不觉要为自己的性命担忧。
苏暮和程晚对之后的巡查方向达成一致意见,程晚架不住身体虚弱只能继续赖在刑部。
子时,白天的喧嚣归于平静,刑部的当值人员也在巡查完一轮,到了交班之时。
员外府后门一处偏僻之地,宋员外站在一轿子外,轿中人正在吩咐些什么,宋员外规规矩矩的站着连连点头。
不知讲到了什么,轿中人突然发怒,“倘若不处理干净,你我都别想活着。”
“可是她如今一直在刑部,我等无从下手。”
“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只需找个合适的时机下手,切记,定要干净利落。”
“定不辱命。”
说完,那车夫便驾车而去,宋员外左右张望,深怕被人听了去。
翌日,苏暮上朝之时,却被礼部侍郎参了一本。
“苏大人身为刑部侍郎,却不能为人之表率,私自利用官权之便,与女子私相授受,如今城中多处出现怪异之事,苏大人却不去查清真相,反而与昔日罪臣之女行亲昵之举。”
“范大人,凡事要讲证据,空口造谣是要被请去刑部的。况且,皇上早已赦免了将军之幼女,而程晚身为将军之后,天资聪颖,口才非凡,她因协助刑部破案而身受重伤,这些人人皆可作证。你身为礼部侍郎,眼中却满是污秽之事!”
皇帝自不管这些事,况且两位侍郎都是年少有为,皇帝也极为看重,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看个热闹。
程晚听说这些,竟气愤的想要找那礼部侍郎理论。
“真不愧是将军之女,还是有些将军当年的风范的!”这男子风姿绰约,眼若桃花,面带微笑,着一袭素色青衣,手执折扇,自我介绍道,“在下景云,是苏暮的好友。”
程晚一眼便认出来了,“都城第一美人!”
“程姑娘也看那美人图?”
“闲来无事,解闷罢了。”
苏暮匆匆来迟,随手给了程晚一袋子糕点,并嘱咐道,“太医说,你伤了脾胃,须得好生修养,荤腥忌口,你饿了便吃点这个吧。”
“有两位美人在,不吃又何妨。”
“哈哈哈哈~程姑娘好生有趣。”景云给苏暮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位是户部侍郎景云。”苏暮又补充道,“请他来协助我们调查镇痛药一事。”
程晚插话道,“户部?可否掌管所有家仆身契一事?”
“确实。我已吩咐人将那城中药店名录和大夫名录都搬来了,还有员外府家丁名录以及入城货物清单,可一一查阅,倘若有其他问题可再去寻我。”
“多谢。”苏暮向景云作揖。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程晚看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好不客气,自己也不便插嘴。不久便看到户部的小官搬来成堆成堆的卷宗,又有的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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